计划B:萌音小萝莉
男人嘛,喜欢看起来幼的,摸起来肉的。可以理解。
这次阮清学乖了,进了校门才去洗手间换装。她套上灰粉假发和碎花蛋糕裙,脚踩白色松糕靴,一身LO娘皮肤上线。
可精致紧紧维持了几分钟。
此刻她目光呆滞地坐在舞蹈练功房外的长凳上,脸上的汗水融化了妆容,聚成白汗,两腿大开,不良人的气质势不可挡。
“くそ(狗屎)区区夏日,我舔狗永不低头!”
练功房的门忽然打开,谷雨城像一缕清风走出来,对上她的刹那,脸上有了涟漪。
阮清双腿一并,提起身边两杯冰美式,兔子般蹦到了他面前。夹着声音说:“主人辛苦啦——让小清清为您奉上一杯全冰美式吧。”
“阮清同学,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她在他面前旋转一圈,最后以芭蕾舞姿立定。“怎么样!喜欢吗?”
“哇靠,阮清你真行啊。”李昶从惊诧的人堆里探出头,绕到阮清面前打量。“你这一米七的身高是巨型萝莉啊。”
众人跟着笑起来。阮清不以为然,脸偏向李昶,猛地揪住了他的领口,豪喊一声怒颤音。“西巴luuuuuu玛!闪边儿去!”
旋即又变回娇俏可人的样子。“小雨哥哥,咖啡现在喝吗?要我给你拆吗?好啊好啊好啊。”
“不用了,要吃饭了。”
“行啊,那我陪你吃啊。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好期待啊。”顺手将手里的美式扔给身后的李昶。
她凝悌他的侧颜,看他嘴巴拉成一条直线,觑着眼睛说:“小雨哥哥应该很开心吧,你一开心就喜欢把嘴巴拉成直线,小清清已经知道了哦——”
进了食堂,人潮汹涌,众人皆向阮清投来异样目光。
“其实我可以自己吃的。”
“觉得丢人吧?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她强牵住他的手。他没有反抗,反而大手包住她的小手。
“……我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阮清陡然鼻孔微张,吓得差点把他甩开。
难道他真的喜欢萝莉?
“咳咳,小雨啊,你要吃什么啊?我的饭卡随便你刷!”
雨城接过。“谢谢。”
桌上陆陆续续摆了十几盘菜,他是真没跟她客气。
“李铁牛”拿起筷子风卷残云,牙齿都不需要活动,嘴巴连着胃似乎就是条不锈钢管道。谷雨城倒是儒雅多了,细嚼慢咽跟个姑娘似的。
阮清用几秒钟做了心理建设,随后笑起来。“小雨Gie——Gie——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吗?”
“这个这个这个。是我点的。”分别是西兰花炒木耳、东坡肉、红烧鲫鱼,盐水鸡。
筷子点在最后一盘盐水鸡上,他很自然地拨开了上面的葱。
阮清思索:典型的南方人口味啊。
对应的另外几盘,辣椒炒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都是李昶在炫。雨城很少动筷,看来是不能吃辣。
阮清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兀自记录着什么。
李昶问:“你怎么不吃啊?”
阮清奋笔疾书,漫不经心地说:“啊,早上豆沙包炫多了。”
雨城探头:“你在记什么?”
阮清背过身。“没什么,只管吃你的。呃——我是说,小雨哥哥吃饱饱哦。”
她心安理得地将今日份笔记完结,临到面前还有一件事。
从刚刚开始阮清就注意到,侧前桌有四个女生动不动看向自己,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她打死也不会忘记。
“呀——是温缇耶,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阮清像冰壶一样滑到雨城身边,随后高喊:“温缇!”
温缇将饭碗墩在桌子上,身后跟着三个跟班,四个人前后脚来到阮清面前。
“雨城!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跟她吃饭?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李昶先回答。“雨城最近一直忙着排……”
“原来我误会你了宝贝,她才是你的舔狗啊。两极反转呀。”阮清感动地捂着嘴对雨城说。
“阮清你闹够了没有!你不喜欢雨城就不要虚情假意!”
阮清站起来,高出了温缇半个头。“你自己很真吗?这些是你的新朋友啊,你也和她们说了要当一辈子好姐妹吗?”
“……那些事情不是我的错,是你针对我。”
“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情?”
话没说完,温缇眼里已经淌下两行泪。
阮清冷笑。“跟我来这套。”
跟班A上前狠狠地推开阮清,李昶急忙抹掉嘴角的饭粒,挡在了阮清面前。
“喂喂喂,别动手啊。”
“雨城!你说句话!”温缇大喊。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筷子,缓缓地站起来,牵着温缇走出了食堂。从头到尾都没再多看阮清一眼。
阮清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切”了一声,鼻间却有些酸胀。
明明一无所有的人是我啊。为什么幸福美满都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爱她?
“你在嫉妒吗?”
她转过头,看见李昶脸上褪去平日里的阳光,此刻溢出伤感。
“……我觉得我们的嫉妒应该不太一样。”
阮清打开家门,房子里暖洋洋的。阳光被窗户隔成了方块,照在地板上有些发烫。
妈妈唐棠裹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眼尾的细纹像叶脉散开,很美。
“阿清,新学校怎么样啊?”
阮清兴高采烈地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转身正欲回答。忽然面前的场景从暖色转为冷色,没有阳光,没有菜香,没有唐棠。
这个家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无力地扯掉头上的假发,两眼空望。
墙上还挂着唐棠写的书法,以及一张阮庆风画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笑得相当灿烂,本来应该是一家四口的。
她褪去硬邦邦的裙撑,只剩下内衣内裤。手臂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上面各有一条细长的瘢痕。
回忆像幻灯片般浮现。
妈妈去世以后,那个叫阮庆风的男人,仿佛一下子找回了曾经爱妻如命的真心。他开始酗酒,抛下学校的一切,以自毁的形式用酒精麻醉自己。
阮清一度要原谅他了。她想,看啊,他多爱妈妈啊。
他瘫倒在地垫上,脸颊生出酡色,充满酒臭味道的嘴巴囫囵地喊着:“莉莉,莉莉,我对不起你。我没用。”
他到最后心中遗憾的,原来是和那个小三的爱情。
那妈妈呢?她是怎么死的,难道他忘了!
那天……那天阮清是在场的。妈妈收到了邱莉莉寄来的信封,里面全是阮庆风的床照。她因怀孕而浮肿的脸像沉了几天的漂尸,一下下紫涨起来。手不停地颤抖,从信封震出一张纸条,滑到阮清脚边。
上面写着:请祝福我们。
记忆里的纸条忽然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汐般的血水,浸没了阮清的脚掌。
妈妈被推进了手术室,连同肚子里的孩子,再也没出来。
阮清对着泥醉的爸爸,眼里只有恨。
你确实没用啊,无论哪个女人,你都无法守护。这样的你,干脆去死好了。
第二天起来,他的身体确实凉了。
她跪在爸爸的尸体旁一阵发愣。
忽然一边哭一边狰狞地大笑:“你就这么死了?便宜你了!孟婆汤一喝又能做个好人。干脆也带我走!留我一人干嘛!”
她冲进浴室,割了腕躺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上的瓷砖。水汽凝成珠子落在她脸上,好像一场只为她下的小雨。
模糊中,有一串喊叫声,门被破口,霍颂惊恐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霍叔叔救了她。
“嘀嘀嘀。”密码开锁。
阮清跑进房间换上睡衣,出来时看见霍颂忙碌在厨房。他穿着唐棠的围裙,似乎正在代替她照顾她。
冰冷的房子因为霍颂的到来而有了烟火气,阮清刚刚的悲伤被一点点抚平。
他指着地上的衣服皱了皱眉。“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衣服不要脱在客厅了。”
“你三天两头来给我做饭,你老婆没意见吗?”阮清褪去了白天的跋扈,乖巧地帮霍颂洗菜。
“这个鲈鱼就是你柳琉阿姨挑的,很肥呢!我给你葱油吧。哦哦,你家密码我告诉她了,她一个礼拜会来整理一次房间。”
霍颂是阮庆风的大学室友,后来又不约而同地进入同一所学校工作。当初阮家夫妻能走到一起,就是柳琉牵的线。
柳琉不会生育,这么多年一直将阮清视如己出。
“你要不直接搬去和我住吧,你知道你柳阿姨也一直很喜欢你的。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况且这房子……怕你思想碰壁,身边有个人说话好一些。”
“我这种天煞孤星还是自己呆着吧。”
“我听色彩课的老师说,你旷课了?”
阮清洗菜的动作一顿,双手在水槽中不停地颤抖。低语:“我画不了了。”
“医生说了,你的手至少得休息半年,半年以后再去复查,看看神经恢复的如何。你不要太有压力,不过课还是要去上的。”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手抖的样子。”
霍颂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给。”
“这是什么?”
他小人得志般耸了耸肩膀。“嘻嘻——我偷偷配的,B楼七层走廊尽头的一个废弃的教室,你没事的时候搬个画板去那里画吧。不说进步,画技别倒退太多就行。”
“为人师表?”
“为师先为叔,为叔类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