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樊音赢了。
陈慕之滚去做饭,曾书阳滚去给他的小狐狸搭窝。而樊音,自然是独霸了苏缈,滔滔不绝地说起买铺之事。
这几日下山,共盘了两间铺子下来。
一间绣庄。是原主烂赌成性,败出来的家产。
另一个,则是一间不怎么大的客栈。是经营不善倒下来的。
这两家铺子,从掌柜到伙计,樊音和陈慕之商量着全换了。
一切搞定之后,手上还剩六两银子,樊音打算将客栈修整一番,这样的话,停业至下月底方可重新开张。
“客栈虽不大,一月也能有三十两的进账,扣除成本,大概净赚二十两。平日里免不了要四处打点,再有些额外的开支,两年内回本应该不成问题!”
樊音叽里呱啦算着账。
“绣庄的绣娘都走得差不多了,那败家子儿抽成太高。我们少抽两成,这样我们有的赚,她们也不至于太苦。你看怎样?”
自己的钱怎么花的,苏缈很想拿出个金主的态度,奈何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没一会儿就听得打哈欠。
“听师姐的。”
又听樊音在这儿说了一阵,她终于坐不住,拍拍屁股去曾书阳那里摸狐狸。
玬珠进是进了雁山派,可哪样进来的,就得哪样呆着,并不能变成人身,愉快玩耍。
狂喜过后,浓浓的惆怅又袭上玬珠心头。
苏缈去的时候,她正委屈地看着曾书阳搭窝。
搭了个狗窝。
“你这不行啊。”苏缈心领神会,代表玬珠开始了挑刺行为。
曾书阳放下手里的干草:“这咋不行啊。”
“土狗都嫌你这窝寒碜。”
“呃……”少年抠脑袋,“是有点儿,要不加个盖子?”
“别搭了,养我屋里算了,我不介意这么漂亮只狐狸睡我床上。”
曾书阳呆愣了下,嘿嘿笑起来:“师妹你这倒是提醒我了。”
回身抱起小狐狸,“这窝不搭了,我也不介意它跟我睡一个被窝。”
玬珠耷拉着耳朵:“……”我介意啊!
苏缈:“你不行,你还长身体,床上挤只狐狸影响你长个儿。再说了,哪个男人成天抱着只毛茸茸,一点儿没了男儿血性。”
曾书阳认真地考虑了下:“师妹,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揉揉小狐狸的脑袋,“但我就是喜欢抱它。而且它是跟我回来的,我得对它负责。”
玬珠:“……”早知道就把所有人都蹭蹭。
苏缈深吸口气:“……”
爱莫能助。她也不好争得太明显,只能期望曾书阳不过是一时新鲜。
“对了,它还没名字。”曾书阳抱着狐狸不撒手,一脸的喜爱。料想此时给他一块金子,他都未必肯换。
“要不,叫小白?”
玬珠:“……”不要!
苏缈再次心领神会,忙摇头:“‘小白’未免俗气了些。你看她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两只黑珍珠,不如就叫珠儿。”
曾书阳歪着个脑袋:“黑珍珠?我没见过。我觉得更像葡萄。咦,就叫它‘葡萄’,多好听!”
少年的世界,苏缈硬是参与不进去,她只能帮到这儿了。
玬珠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曾书阳倏尔收笑:“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他看看苏缈,又看看玬珠,“难道你喜欢叫‘珠儿’?”
两只狐狸耳朵瞬间立起来,玬珠不得不狗了一把——疯狂摇尾巴。
曾书阳笑了,轻轻摸着狐狸脑袋:“好吧,就叫‘珠儿’,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叫这个名儿——珠儿!”
……
次日,苏缈就开始研究秦少和给的双剑剑谱。
这剑谱既结合了雁山剑法,又取了老季双剑的长处,自是比她先前所练的那套要厉害一些。
那她前段时间练老季的剑谱,也就不能说是白练了。
苏缈练起这套剑法,半点都不吃力。
不过一个上午,上册的十二试,她就过了八试。
不过,她使的剑当然不能是自己的骨剑。
为了不使得本就不富裕的门派,增加不必要的支出,秦少和从仓库里找来了两把岁数比曾书阳还大的剑,削短一截儿,给她将就着用。
之所以不直接用骨剑,是怕她一个不小心,把什么给破坏了。也避免了她这骨剑被同门盯着研究。
“师妹这剑短是短,看起来很凶啊。”
“喂,你们就不好奇她背上背的什么剑吗。师妹这剑啊,怕是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摘下来,一直在她背上。”
“你们咋光看剑去了,不觉得师妹一招一式都很到位吗,而且速度好快!”
下午,休息之余,师兄姐弟三个便在练武场旁边儿观摩。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师妹她拜错山门了,她其实应该去外功门派。你们看看,多好的外功底子。”
陈慕之掏了把瓜子出来:“那你想,这么厉害的底子若是加上内功修为,不逆了天去!”
樊音从他手里抓了一把,愉快地嗑起来:“还逆天呢,你不如问问师妹内功第一层过了没。”
这话扎心了。
必须是没有。
一群闲人嗑着瓜子看苏缈练剑。
“哟,珠儿蛮有灵性的呀,居然蹲在这儿看了好久。”
曾书阳骄傲地抬下巴,好像受夸的是他一样:“那也不瞧瞧跟谁一起看,是吧,珠儿。”
玬珠脑袋偏开:“……”拉倒吧,我乐意在这儿陪着我苏姐姐。
瓜子磕完,陈慕之技痒难忍:“来!师妹过来,我帮你喂喂招。”
提着剑就上了擂台。
樊音翻了个大白眼,拿胳膊肘捅捅曾书阳,说:“像你师兄这种行为千万别学,容易被揍得满地找面子。”
陈慕之不高兴了:“瞎说啥呢。就这前八招想赢我?”
扭过头就对苏缈放狠话,“小师妹,我可不放水,别哭着说我欺负你。”
樊音乐了:“哎哟哟!”
不过正好,他们也好见识见识这新出炉的雁山双剑。
师父对小师妹的偏宠可见一斑,该酸不酸,谁让小师妹值得。
苏缈提着双剑上了擂台:“好啊。”
她已练了半个多时辰,刚算热完了身,正觉得空练没劲。
师父给的短剑不趁手,锈迹斑斑,连剑柄都松了。不过据师父说,内功其实不挑兵器,修炼到上层内功,一根树枝可拨千斤。
总之,别自己不行怪剑拖后腿。
其实说白了还是一个字——穷——仓库都翻个底儿朝天了,就这两把,爱用不用。
对于一点内功没有的苏缈来说,给她这两把早该颐养天年的剑,让她跟人对打……她没当场摔剑,已是秉承着门派最小该有的涵养了。
她的剑不好使,陈慕之也看在眼里,自是不能欺负师妹。于是他把剑丢给了樊音,去折了跟树枝过来。
樊音把他的剑抱在怀里,没忍住笑:“哟,可叫你逮到机会学师父卖弄了。”
陈慕之挤挤眼睛:“边儿去,别闹!”
对招开始。
苏缈压根儿就没想着赢,中规中矩地使了几次新招。
陈慕之一路压着她打。
倒不是她有心给师兄留颜面,而是正儿八经打起来后,才发现陈慕之并没先前所见那么逊。
他的反应和速度都欠缺了些,但他的内功却已很强。若被他的树枝击中一下,就那么一下,就足矣震得手麻。
这,就是内功。
这么强的陈慕之都被张骁碾压着打,足见张骁的凶狠。
假如日后苏缈再与张骁交手,而对方避免与她的骨剑硬碰硬,那么她的胜算还有多少呢。
苏缈感叹:“师兄若能突破心法七层,张骁未必是你的对手。”
陈慕之挥着手上的树枝:“那是,第七层和第六层乃天壤之别!师父首创流云心经,从第六层到第七层也足足耗了两年呢。”
苏缈被勾得心痒痒——她想学内功,真的很想。
可她的时间不多,要先把妖力推入气海沉淀下去,然后经脉才能顺畅。几个月的时间,这内功心法不知能修到几层。
不过当下却不是担忧的时候。
十招、十五招、二十招……苏缈尚未完全吃透新剑法,陈慕之却打得越发得心应手。
“哐当——”这下竟轮到苏缈剑断,剑身直接从剑柄脱了下来,飞甩出去,差点扎在玬珠身上。
“小心!”
曾书阳想也没想伸手去挡,毫无意外地被划拉出一手背的血。
“师弟!”樊音把剑一丢,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台上一个没伤,台下倒是伤了一个。
陈慕之忙丢了树枝,跳下台去,抓起曾书阳的手。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但是扎得有些深,血流不止的。
少年龇牙咧嘴:“嘶……啊,好痛啊。”
樊音连忙撕了片中衣下来,欲给他按住伤口。
这时,却从旁边突然伸出颗狐狸脑袋。
小狐狸耸耸鼻子,伸出粉色舌头一舔,把鲜红的血舔个干净。
“糟了,这畜生闻到血味儿了!”陈慕之脸色一沉,一把逮着玬珠的后脖子将她拎了起来。
玬珠被拎了个触不及防,吓得当场“嘤——”了一声。
苏缈连忙一把将她抱过来:“师兄莫急,未必是啊。”
众人再一瞧,曾书阳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竟没再往外淌血。
樊音傻眼了,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这……”
陈慕之:“怎么会这样?”
曾书阳茫茫然:“也、也不觉得特别痛了。”
苏缈:“兽类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舔舐伤口的,兴许它们的唾液有止血的功效呢。”
三脸迷茫:“是这样吗?”
苏缈肯定地说:“是的,我见过的!”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要信她。
小狐狸懊恼地缩回脑袋,把脸埋进苏缈的臂弯。
她冲动了,她差点暴露了自己。这人类少年也真是的,挡什么剑啊,害她好内疚,没忍住就舔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