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与李府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同一个在小镇上住着,一个最东边,一个最南边,两家平日里往来都要绕过镇子上最为繁华的青岩街。
李氏带着赵雨萌两姐妹和赵子旭赵子聪上了自家准备的牛车,没过多久,车队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赵雨萌来此地也有一些日子了,可还没来街上逛过,看什么都稀奇。
与她们不同,赵子旭是男孩子,最近都跟在外祖父身边接受教导,空闲时老人家会带着他出门,给他讲说青岩镇的一些大小事,所以他知道的倒是不少。
看着自家姐姐好奇的样子,于是他自告奋勇在一旁当起了解说……赵雨萌也乐得如此,不光她,就是赵雨晴和赵子聪都听得双眼放光。李氏静静的看着几个孩子,面带微笑眼底温柔。却也不出声打扰她们,只觉得这一刻真是岁月静好。
“这青岩镇虽然也有部分区域靠海,但百姓却不以打鱼为主业,反而以种植为根本,特别是用来制衣的“苎麻”在这里更是被广泛种植,每年收成后加工过的麻线被行商们大批量销往四面八方”随着赵子旭的娓娓道来,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
赵雨萌从来没见过这种最古老的植物变成麻线的神奇工艺,于是在牛车经过长长的青岩街时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看。
街道十分宽敞,能同时容纳两架牛车并行都还有空余,可她们这一路依然前行的很慢,没办法这一路的人实在太多了,不仅商铺多,路边的小摊贩更是挤挤挨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更有摊主被同行抢了生意后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不过却如赵子旭所言,这些商贩买卖交易的物品确实是一卷一卷的线状物,有些粗若麻绳,有些细如发丝。更有甚者直接拉着一辆板车叫卖,上面全是绿油油的一种植物。
赵子旭指了指那些板车道:“看,那种植物就是“苎麻”还未经过加工时就是如此模样”
众人不禁惊叹,再对比旁边一卷卷加工过的雪白的丝线,直呼好神奇!劳动人民的创造力简直无穷无尽,任何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牛车在街道中间缓慢行走着,这种喧嚣热闹的市斤之貌让赵雨萌觉得好奇又十分怀念,让她又想起小时候每每跟着奶奶去街上赶集时,奶奶总会给她买五毛钱一对的卡通发卡,那时候的她笑得多么满足,仿佛手里捧着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姐姐看到什么了?怎么感觉你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赵雨晴凑过来顺着打开的车窗往外瞟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放低了语气问。
赵雨萌轻轻叹了口气,从怀念奶奶的情绪中挣脱而出,淡淡微笑着回应:“无事,只是看见这样的场面,难免想起咱们在长青县的所见所闻,那边百姓的日子可比这边苦多了”
马车里一瞬间有些沉默,谁都不说话了,赵子聪年纪小,忘性大,又最是活泼好动的年龄,可看哥哥姐姐们都不说话,他也保持沉默,只用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打量其他人的反应。
赵雨萌一愣,知道这番话大概让弟弟妹妹们想起不好的事了,顿时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圣母心泛滥,让你圣母……<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谁说不是呢!这里的百姓至少还有一技之长,有自己的特产又靠着海拥有丰富物资,总之是饿不着的,这么看起来,精神面貌各方面都要比西南那边强多了”还是赵子旭先打破尴尬,带着微笑说道。
“这边的地理条件和气候就是天然优势,正所谓“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西南地区的百姓真是太难了”赵雨萌见气氛被打破,连忙附和着开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车内气氛又开始活络起来。直到路过一处地方时,赵子旭轻轻拍了拍赵雨萌的肩膀,示意她往一处看去。
赵雨萌起初只是不甚在意的用眼角余光扫过那处,谁知突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竟似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只见一座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建筑坐落于青岩街尾处,与街市的熙熙攘攘不同,这处建筑周围居然有穿着甲胄的兵卒把守,路过的百姓都带着些小心翼翼,深怕弄出一点声音惊动了这些兵卒而导致牢狱之灾。
当牛车一路行到府宅正门处时,赵雨萌看着那烫金的匾额缓缓念出声:“造纸局”
“四姐你看,你当初心心念念着说要造出纸来,如今来了南方才发现,这边早就已经有了此种技艺,而且还不止一家,几乎每个县、镇都有设立。外祖父前几日便带我去观摩了一番,里面造出的纸五花八门,造价最贵最耗时耗力的宣纸更是洁白如雪,非常便于书写,听说目前只有皇族才能使用这种宣纸”赵子旭说完偏过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建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在意的莫过于看书与写字,其中的利益更是不可言说,如果纸张能全国各地都普及开来,于民于国都有极大益处的。
赵子旭这段时日被外祖父李渡生带着见了不少世面,更是有幸得见一位皇子亲手在宣纸上画的山水图。当时他便惊为天人,从来没想过,宣纸居然如此好用,可惜他不能用,也用不起!赵家靠着海岛与港口是有些闲钱,可再有钱也做不到能给他源源不断提供宣纸的地步……
其实赵雨萌早就知道造纸没戏了,原因无他!
事实上她早在上官将军那里见过纸张,更是有叶凜之和棠昱两人在路上时给她现过宝,还记的她当时写兰亭序曲谱的纸张还是叶凜之给的呢,只不过当时那纸张色泽淡黄,表面还有不少颗粒杂质……
现在听闻赵子旭说宣纸只有皇族能用,才令她觉得吃惊,原来就连上官圭这样的一品大将军也只能用有杂质的纸张,可见那如雪般洁白的宣纸价格贵得有多离谱!更是权利与地位的象征!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仔细一琢磨也有点后怕,如果这个时代还没有造纸技术,假如她造出了纸……
看这些官兵的架势,别说挣钱了!怕是连命都难保……没有强硬的后台,也许全家老小都会受难。
这一刻她深深明白,她是穿越,不是无敌,以后再有什么想法也得仔细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