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修真界百废待兴,在漫长的岁月中,三宗四派纷纷崛起,逐渐站稳脚跟,吸纳天下弟子,扩大势力。
三宗中以临仙宗为首,扶月宗与璇玑宗并立;四派中剑玄派因故陨落,便只剩下无极门、飘渺宫和天心派。
临仙宗一行是秘密之事,因而三宗四派的掌门只身前来,天才入夜,人已经到齐了。
无极门门主闻道仲性见人都来了,看向召集他们的老者道:“不知临仙宗此次是因何事召我们前来?”
飘渺宫宫主言新月柔美的脸上担忧道:“八仙令向来只有在修真界产生危机时才能使用,杨大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临仙宗掌门的俗名是杨不老。
闻言,其他门派也严阵以待地望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老者。
杨不老品了口热茶,缓缓道:“此次召集各位前来,是想宣布一件事。”众人竖耳静听,“魔源现世了。”
“什么!”众人大惊。
魔源是什么东西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魔界的神兵利器,也是要脉,若是再让他们得到此物,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战争?
事态确实超乎他们想象中的严重,在其他人担忧的讨论中,天心派掌门柳勿声低咳两声,抬起苍白阴郁的脸,道:“看杨掌门这般镇定,想必还有挽回的余地。”
听到有余地,其他人纷纷冷静下来,把目光投向杨不老。
后者气定神闲地捋着发白的胡须,道:“柳掌门所言不错,现如今的魔源早已褪去了魔气,也不再是魔界之物。”
“那它现在是什么?”他们总觉不会那么简单。
“盘古心脏,灵息。”
这个答案显然让他们难以置信和疑惑不解,后者的情绪更加明显。
一直不出声的扶月宗慕容雪一神情清冷道:“杨掌门,灵息乃是传说中的神物,从古至今,无一人可见可知,记载极少,你又怎么知道是灵息?”
直到他们多有质疑,杨不老并无多言,只是拿出一琉璃瓶,送到慕容雪一的面前,“此物会给你解答一切。”
慕容雪一接下瓶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打开,霎那间,密闭的房内充满了浓郁的灵气,置身其中,直觉五感清明,心神舒悦。
柳勿声闭了闭眼,发觉体内因练功失误而凌乱滞涩的经脉竟然通畅了许多,时时刻刻都在忍耐的痛苦减缓,他难得眉目舒展。
只是,这样的灵气转瞬即逝,疼痛再次翻涌上他的身躯,刚才的舒畅好似美梦一般。
柳勿声的表情回归银月,看向慕容雪一手中的琉璃瓶,眸光更深。
亲身体验完,恍若梦中的众人回过神来不得不信,于是,闻道仲粗声粗气道:“杨掌门,这就是灵息?”
“此物是灵息散出的一丝灵气,当初魔源也是如此,魔界依靠它不断补充魔气和修炼,魔界的人才会无往不胜。”
“这……”闻道仲陷入沉思,“果然是神物,难怪魔界在最后宁可全军覆没也要追杀仙人拿回魔源。”
慕容雪一道:“灵息现在在何处?”
既然他对灵息如此了解,还收集了灵气,那么必然有接触过,往深了想,说不定就在临仙宗。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想法,杨不老缓缓一笑道:“灵息并不在临仙宗,它在沈厌的体内。”
“沈厌?那个低贱的炉鼎?”闻道仲不屑道,“灵息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杨不老敛笑淡声,“请闻门主注意用词。”
碍于临仙宗的势力和杨不老的修为,闻道仲压下不满,干瞪着眼睛不再言语。
杨不老接着道:“灵息有了灵智,是自行择主,目前魔界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为了修真界的安危,我让人将沈厌秘密隐藏。”
“此番让你们前来,一是说明灵息一事,二是商讨下如何应对魔界和安置灵息。”
“我仍有疑惑。”言新月不解道,“既然沈厌是肉体凡胎,神物力量强悍,一旦入体非死即亡,他又是如何活到至今?”
“有位高人在他体内下了三道禁制,封印了灵息。”
气氛逐渐沉默,柳勿声开口道:“兹事体大,魔界又虎视眈眈,我们还是商议下解决办法吧。”
话虽如此,但事情太过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办法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出。
这时,一道讯息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二长老的声音传来,“掌门,不好了,心魔逃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南方向。”
“不好。”杨不老面色一变,化光离开。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待众人赶到,只见临仙宗的禁地内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周围充斥着浓郁的魔气。
慕容雪一率先有所动作,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低喝一声,瞬间清空。
“杨掌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不老沉声道:“沈厌被魔界的人带走了。”
同一时间,被魔界带走的人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躺在破旧的板车上,前方化作农女的熊年年回头看了眼,叹气道:“徒弟啊徒弟,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还不醒啊?”
话这样说着,脑海中却思考着别的事,与师兄谈完话后,她就带着沈厌去了五槐山,结果却被人告知慧空大师去了人间,为百姓分解苦难,参悟佛法,没办法,他们只好来到人间寻人。
五槐山的僧众不知慧空大师的踪迹,只给熊年年指引了方向,若哪里死的人最多,他就有可能出现。
天大地大,又正逢天灾人祸活跃,于是,她择了一处煞气最为浓重的地方赶去。
一路上,熊年年所见到的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地赶路,像是行尸走肉。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乍见到如此真实的惨景,一时也是心有不忍。但为了避免麻烦,她也只能暗中帮助。
天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熊年年背着沈厌进了一座破茅屋内,在角落的空地坐下。
这时,早先进屋的一名妇人搂着沉睡的孩子,看她也是衣着破旧,面色难看,于是道,“姑娘,这一路上你和你男人不容易吧?”
熊年年看着她深陷的眼眶,眼中含着一丝善意和担忧,笑了笑,没去解释她与沈厌的关系,“还好。”
妇人深深叹了口气,逃难中,她和她丈夫照顾一个孩子都觉得费心费力,更别说一个成年男子了,而且对方的男人看起来好像还生了病。
“唉,要不是发大水,我们又何苦受这样的罪。”想到无家可归,妇人落了泪,“我也就算了,孩子还小,哪能受到了。”
熊年年宽慰道:“只要活着,总会好的。”
“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妇人用衣袖擦着眼角,看向沈厌,“你男人是生病了吗?我这还有点药材,如果你需要我就拿给你。”
她正要拒绝,茅草屋内,忽然有人爬过来哀叫道:“大姐,你发发善心也给我一点吧,我得了风寒,总是不见好。”
他的话一说完,像是米袋破了口一样,周围的人也走过来围上妇人和熊年年,口中说着惨,手伸着讨要食物药材。
妇人被丈夫保护得很好,哪里见过这种阵状,当即被吓白了脸,紧紧搂着孩子喃喃道:“我们东西也不多,也不能全给你们啊……”
可这些哪里能听,他们盯着妇人身后的包裹眼中发着绿光,手脚逐渐放肆,就在一只手去抓包上的带子时,一把刀忽地插进妇人的面前。
熊年年倚靠在墙上,目光泛冷,“继续,看是你们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那些人见刀锋利雪亮,一时之间不敢有所动作,但也没有撤退的想法,估计是看着少女年轻,怕她是外强中干。
一看他们的眼神,她就知道了这些人在想什么,于是起身拔刀,轻轻一挥,不远处的大石块便被劈成了两半。
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见此,他们立刻打消了心思,各个缩起头,动作麻溜地跑回原地,不敢直视,只拿余光偷偷打量。
墙角的一个小孩也在用发亮的眼睛打量,他是大家族的孩子,修养和教育让他没有参与刚才的闹剧,此刻见到那名少女亮出刀,心思霎时活泛起来。
这女子这般厉害,要是能一直跟着她自己肯定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危机解除,妇人一边安抚被吓哭的孩子,一边感激地望向熊年年,“多谢姑娘,要不是你,我们恐怕就命丧黄泉了。”
她摆摆手,“不必客气,只是,你丈夫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他有一身武艺傍身,为我们娘俩去附近的林子猎野物去了。”妇人看向门外不免担忧,“姑娘,你能帮我看下孩子吗?时间过去这么久,我想去找找他。”
熊年年看了一圈屋内的人,斟酌道:“你呆在这里,我去找。”说罢,她留下刀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妇人无奈道:“我还没说他长什么样,算了,姑娘那么聪明应该可以找到。”
熊年年当然能找到,因为她才找了没多久就碰到了打架现场,一魁梧壮汉满身是伤,紧紧护着怀里的野鸡,其他四个人围着那人意图抢夺,很明显,前者就是妇人的丈夫了。
她暗中施法,四人旋即倒地。壮汉虽然负伤,但不至于意识模糊,见此,眼神十分锐利的看向她。
“你是什么人?”他后退一步,对眼前深不可测的少女如临大敌。
熊年年没有上前,只道:“你就是大姐的丈夫吧?她让我过来寻你。”她不管身后的人什么心思,径自往来时的路走去。
看对方真的没有敌意,壮汉搂紧野鸡跟在她身后。
待离茅草屋几步之遥,熊年年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直冲鼻腔,心中顿感不妙,快步走尽屋内。
眼前的惨状十分触目惊心,残肢遍地,血流成河,而站在尸堆中的罪魁祸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冰冷的侧颜瞬间柔软。
“年年,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