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制没了

    幽蓝的电脑屏幕前,一个佝偻的背影正紧张地盯着屏幕,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出了汗,几乎抓不牢。

    在看见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周柳几乎是直接蹦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考上啦!是我!是我!是我啊!”

    泪水瞬间喷涌而出,周柳捂着脸几乎哭了半个小时。

    她今年三十岁了,未婚未育,换过很多份工作,但在家里人眼里,都是没出息的,不稳定的。

    她为了考编,每天下班后还要看书看网课到接近凌晨两点,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有编制了。

    再也不用担心因为销售额低而吃不饱饭,也不用听见大姑她们一家炫耀那个公务员表哥了。

    周柳开心得要命,给父母发去这个消息,随后打开外卖软件,这么多天胆战心惊,她打算好好吃一顿。

    麻辣烫、烧烤、奶茶、烤肉拌饭、披萨通通安排上,肯德基的跑路费周柳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堂堂编制大人,吃这么点,怎么了?

    周柳花钱如流水,想着等一起合租的室友回来,可以一起吃。

    顺便等室友问怎么点这么多的时候,可以不经意地透露一下:姐考上编制了。

    外卖还没到呢,室友的电话先响起:“喂,周柳,我今天不回来了,和男朋友出去玩,要是下雨了,你帮我收下衣服哈。”

    周柳哽咽地说:“好的。”

    请问,现在退单还来得及吗?

    外卖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周柳心想只能吃几口算几口了。

    然而肚皮都圆滚滚了,桌面上的食物还是不见少。周柳硬着头皮吃着,她不舍得浪费这么多食物,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很多都是她平时舍不得吃的。

    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涌,周柳感觉不妙,连忙跑到厕所一顿吐,吐着吐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呜,早知道不点这么多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周柳只觉得唇边仍旧有东西在不断地涌出,她心想,不是吧,还在吐,这得吐了一个多小时,把胃酸都吐出来吧。

    随着意识的清醒,实感越来越强,周柳觉得嘴巴又酸又恶心,噗地一声吐了更多。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猛地转过身来,凌厉的眉眼不断地扫视着路边四仰八叉倒着的一堆流民。

    “应霍,怎么了?”

    走在应霍前面的另外一名男子问道。

    “我好像听见动静了,有人装死。”男人的声音又沉又低。

    “不可能,我都挨个检查过了,都没有呼吸了。”那男子道。

    周柳的心脏砰砰跳动,莫名的直觉让她汗毛竖起,告诉她:闭嘴,不要动。

    咚、咚、咚。

    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加大,周柳紧紧地闭着眼睛,感觉到那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随即呼啸的风声迎面而来,周柳的尖叫声堵在喉咙口,她察觉到巨大的危险。

    男子拉了应霍一把,笑道:“你这小子,真够谨慎的,这家伙身上是没有伤口,不过我早就查过了,他在我们来之前就饿死了,现如今饿死的人可太多了。好了,快走吧,别耽误时间,武王还等着我们呢。”

    应霍颔首,随即二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直到马蹄声消逝后很久很久,周柳才猛地一口大气喘出来。

    那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了她!好可怕!

    怎么回事?饿死的人,是她吗?

    周柳神情凝重,不敢看倒在一边的其他人,慌乱地起身向树林外跑去。

    树林外有条小溪,周柳在清澈的水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是年少时她的模样,但因为过于瘦削,分不清到底多大,且黑黢黢、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

    也许18岁,也许只有15岁。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在她脑海里呈现:她可能……穿越了。

    周柳闭了闭眼睛,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还是在她刚好考上编制后。

    她只是想要个编制她有错吗?她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周柳气到发不出脾气,她猛地往水里扑去,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穿回去。

    谁也夺不走属于她的编制!

    一分钟后,水太浅,周柳搁浅了。

    她“噗”地一口吐出水,面无表情地从水里爬起来,顺着马蹄的脚印向外走去。

    “咕咕咕。”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到大树上,下个瞬间一个细小的石子从背后袭来,将它打了下去。

    “毛子,可以啊。”一虎头虎头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追过去一把攥住鸽子的尾羽,“今个儿有肉吃了咯!”

    “嗯,虎子,你去小溪边把毛扒了吧,我在这里再看看还有没有。”

    虎子点点头,攥着鸽子走了几步,突然又飞速返回藏到树丛里,毛子见状,亦是不用多说,找地方躲了起来。

    一个瘦削的身影慢慢地从不远处走过来,破破烂烂的衣服因为浸了水,更显得那狭窄的肩膀几乎撑不住一般。

    毛子眼尖,放下弹弓道:“不是土匪,瞧着有点眼熟。”

    “介不是柳儿吗?”虎子仔细看了看,欣喜地扒开草丛,冲上前一把抱住周柳,“柳儿!你还活着啊!”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应该死吗?

    周柳默默道,但看着这人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疲软的身体,一把晕了过去。

    虎子吓傻了,扶着周柳的身躯问毛子:“我把她抱死了?”

    毛子神色有点冷,点头道:“嗯,应该死了,扔了吧。”

    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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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柳再次醒过来时,是在一间茅草屋里,这茅草屋很小,估摸着只有四五个平方,里头只有一张竹子做的小床,一张小桌子,两把小凳子。

    一扇小轩窗用一根木棍支着,顺着窗户的视线望出去,看得见一片黄绿交接的树林。

    不用说,这场景,肯定没有穿回去。

    周柳在心里哀嚎一声,只觉得嗓子渴得冒烟,环顾四周,终于在门的一边地上发现了一个水壶。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拎着水壶就往喉咙里灌。

    清冽的水不断地涌入身体,周柳舒服得身体都在舒展,情不自禁地眯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门被突然打开。

    一个高大的少年郞一手提着一只野兔子跨步进来,发现周柳醒了的一瞬间,迅速地将兔子转移到身后。

    周柳喝水的动作猛然一僵,她有点不自在,但是仍旧干渴的嗓子告诉她:别停,继续往里灌。

    吨吨吨几乎把一壶水喝到肚子里后,周柳才感觉那种渴得快要死掉的感觉稍微消失了一点。她鼓着嘴,放下水壶,抬眼看向立在门口的人。

    这少年郎估摸着和这具身体差不多大,但身量极高,眉目冷彻,五官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虽衣衫褴褛,却自带几分气势。

    哇,是帅哥唉。

    周柳望着他,慢慢地把嘴里的水都咽下去。

    毛子微微皱着眉,目光在她手里抱着的水壶稍作停留,又移到她圆鼓鼓的脸颊上。

    以周柳的德行,竟然会抱着水壶丝毫不顾及地喝,想必是渴坏了,呵,这段时间,应当受了不少罪。

    不过她竟然能活下来,倒是……命大。

    “那个,你是?”

    周柳不自在地抿抿唇,准备来个穿越女的常用技能——失忆。

    不仅可以解释自己的突兀之处,还可以顺带被介绍一下这个世界。

    “怎么,又失忆了?”

    少年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讥讽。

    周柳石化,额,什么意思……

    毛子忽然走上前,一把掐住周柳的下巴,低头直视她:“很好玩吗周柳?每次惹了祸就装失忆,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

    “我实话告诉你,之前土匪杀过来,我是故意把你丢下的。你这种恶心的女人,活着也只会害了别人。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滚蛋。不然别怪我对女人下手。”

    周柳懵懵地想:她这是穿到一个坏女人身上来了?

    眼前这个人把她丢给土匪,想来之前原身是真的去世了。回想起刚醒来时的那种饥肠辘辘和痛苦感,原身竟然真的是活活饿死的。

    多么讽刺啊。

    她在现代点了那么多外卖,把自己活活撑吐了,不想再睁眼时就成了一个饿死之人,难道这是对她浪费食物的惩罚?

    呜呜呜她再也不敢了,能不能还她编制。

    捏着下巴的手加重,周柳回过神,一把打下毛子的手。

    “不用三天,我现在就走。”

    这男人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她真是疯了才会呆在这里。

    周柳推开门往外走去,然而就在她跨出门槛的一瞬间,她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昏花,紧接着就陷入了黑暗。

    妈的低血糖了。

    周柳一只手撑着门,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

    “柳儿!”

    虎子提着一桶水正走回来,看见周柳软坐在门口,连忙冲上前,扶住周柳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个女声响起:“系统正在加载中……”

    啥玩意儿?

    这声音若有若无,又被虎子的声音所掩盖,周柳正疑心自己听错了,眼前突然瞬间恢复了光亮。

    虎子的脸在眼前放大,这是一个长着圆圆脸的少年,牙齿特别白,可以去当牙膏广告的模特。

    周柳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唔,没什么变化啊。

    刚才应该只是她听错了吧。

    “你们两个堵在门口堵够了没有?”毛子声线微冷,“要走就赶紧走,别倒在门口装可怜。”

    “走?什么走?谁要走?”虎子睁大了眼睛,问周柳:“柳儿,你要走?”

    周柳点点头。

    “不行!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要怎么走!去哪里?”虎子猛地站起来,严肃地盯着周柳。

    周柳这才发现他的左腿是不太利落的。

    周柳:“不知道哇!”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走。

    她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

    虎子听了,笑了下:“别走了,毛子说你了吧,他这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和他一般见识。你饿了吧,毛子咱刚才抓的野兔呢?快点拿出来烤吧。”

    “哼,这大小姐会吃?别像上次那样因为可怜小兔子把它悄悄放走了,害我们饿了三天三夜。”

    虎子眨眨眼,蹲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柳儿,我知道你心善,但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肉了,你可不可以别把小兔子放走?实在不喜欢兔子肉,我们还有鸽子肉。”

    “唉!你告诉她干嘛!别等会儿把我鸽子放走了。”毛子急了。

    麻辣兔头的忠实爱好者——周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会放的,都要饿死了谁管他妈爱不爱心。”

    气氛瞬间沉寂了一下,毛子诡异地盯着周柳。

    周柳心里想着是不是不能骂人,连忙娇滴滴地补救道:“伦家真滴好饿鸭。”

    虎子的脸迅速得红了起来,好、好可爱!

    他突然有点不敢直视周柳,目光平移到毛子身上:“那,那个你把兔子给我吧,我去处理。”

    “不用了,我去吧。”因为周柳仍旧堵在门口,所以毛子拎着兔子一把跨过周柳,突然间,手里的兔子被人抓住了。

    毛子眉头一凛,用力地扯出兔子瞬间跳出两里地,神情不虞:“我就知道你要放了兔子。”

    周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方才毛子跨过的时候她就看到他头上显示着一行红色的字,如今面对着自己,那行字便显现得更加清楚:

    壤驷战,壤襄王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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