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晏得知林致寄信,迫不及待打开信封。
“清晏,久违芝宇,时切葭思。我给自己种下了情人蛊,十日后发作,京城常青街林宅,此蛊除你别无他解,希君相救……”
卫清晏看完,又惊又忧,情人蛊解蛊只有一种方法,林致也敢给自己种下,她这是铁了心要卷进来。
并未等到第十日,卫清晏仅隔了一天便赶赴了林宅。
卫清晏轻叩宅门。
“何人?”林致问道。
此时,卫清晏和林致仅有一门之隔。
少年长身玉立,头戴白玉冠,身披白裘,肤色偏又皓如白玉,使得白裘下的竹青衣更显异色。
少年颇有几分清冷出尘的神仙像,可他眼中化不开的担忧将他拉入了人间。
“卫清晏。”卫清晏答道。
林致闻言开门。
“林致!你给自己种蛊?”卫清晏此时的脸色属实谈不上好看。
“卫清晏,不种蛊,你会来吗?”二人都知晓答案。
“阿致,那你也不能给自己种蛊,收拾好东西,随我去东宫。”卫清晏见林致穿的单薄,将狐裘取下,为林致披上。
“嗯。”林致转身,朱唇轻启,“暗香、月见,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你如何知晓我今日会来?”卫清晏脸上透着不解。
“因为我猜你不会超过三天。”林致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卫清晏闻言只得无奈扶额。
进入东宫后,卫清晏将林致带到自己的院落,垂眼看向林致,“阿致,你挑一间吧,哪间都可以。”
“那我要睡你的那间,可以吗?”林致抬头,在少年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虚影。
“可以。那我去侧间。”
“不行,我们要在一间,反正八日之后……”
“……”
晚上,卫清晏沐浴后,发现掀开被子坐在床里侧的林致正在给他招手,“清晏,快过来。”
卫清晏并未直接走向前,而是走到房间的暗格边,从里面拿出见青阁的阁主印,而后走到床边坐下。
“阿致,我暂时不能风风光光地娶你,但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是见青阁的阁主印,有了它,你可以调遣见青阁的任何人。”卫清晏将阁主印放到林致手中。
“见青阁?是我想的那个吗?”林致说道。
“对。”卫清晏用被子围住林致。
“清晏,谢谢你,我收下了。”林致也不扭捏,将阁主印握在手中,她正愁没有可用的势力。
林致将阁主印放到枕下,而后看向卫清晏,“先不说这个,快来快来,我们今天一个被窝!”
“林致,你真的想好了吗?”卫清晏沉声道。
“我想的很清楚。”见卫清晏并不动作,林致用胳膊环住卫清晏的脖颈,“我从未如此确定,谁会是同我相守之人。卫清晏,那个人是你。”
卫清晏顺着林致的力道,倾身而下,直到二人发丝交缠。
林致用手抚摸他的脸,再一次在心中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可以创造出这样的神迹。
多一分阴柔,少一分寡淡,正正好好,惊艳绝伦。
可如今,这面孔染上了凡间的烟火气,透着对所望之人的热爱。
卫清晏握住林致的手,轻吻她的额头,替她盖好被子,方在她身边端正躺下。
面上端的是风淡云轻,却不知微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他。
林致看他这般情态,忍不住想要逗弄,遂一点一点靠近卫清晏,转身侧躺,用手臂环住他的腰,抬眼看向卫清晏。“晏晏,你看看我呀。”
卫清晏侧过身来,目光沉沉,注视林致,“林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林致看到了卫清晏眼中时隐时现的欲念,虚张声势结束,将头埋进卫清晏怀中。
卫清晏轻拍林致的后背,直到怀中人的呼吸变得规律整齐。
他望着那人许久,眼中尽是满足,心中暗想,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人间。
卫清晏将被子往下折了下,免得林致呼吸不顺,才安心睡下。
若有旁人瞧见,定然暗叹这位郎君对怀中女子的珍重。
今年冬日严寒,东宫虽有无烟木炭,但因为要招兵买马,木炭的数量远比不上往年,是以这暖阁也不如往年暖和,只不过略比寻常百姓家暖些罢了。
郎君的的肩膀在被子外面,小娘子却是除了头外盖的严严实实。
但他们不知道,更应暗叹的是这位郎君第二日一早便加了无烟木炭的置办钱,因为在那郎君眼中,没有什么比小娘子更为重要的了。
也因为,他自认不能让林致到了自己身边,反而要降低生活水准。
翌日,卫清晏先醒了过来,面对怀中佳人,今日的反应似乎更强了些。
赶忙缓缓地往后退,看林致还没有醒过来,卫清晏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致双手放在胸前,不同于往日的灵动,此时多了几分静美,卫清晏看了许久,才起身穿衣离开。
他得给林致父母一个交代,他既然要替林致解蛊,便断没有不娶她的道理。
既然无法斩断,那便同行吧,除非他亡,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林致。
来到书房,提笔写信,“师傅、师娘,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林致如今身处东宫,勿忧。但林致身体有碍,恐无法速回苗疆。
且清晏有一事相求,清晏想要求娶林致。
清晏对天起誓,绝不会利用林致的身份,也不会告知他人林致是苗疆圣女。
若清晏顺利登基,定会册封林致为皇后,后宫也只会有林致一人。
待到卫朝建立,国家安定,清晏便舍去皇位,随林致离开。
请师傅、师娘原谅清晏的贪心,贪图林家的珍宝,世间的宝藏。
林致在京城期间,清晏定当竭尽全力护她平安,珍之重之。
楮墨有限,不尽欲言,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父林母早已得知此事。
他们看到了卫清晏为了林致的平安推开她,如今更是看到了,少年愿意在此刻迁就林致,主动承担责任。
林致醒来发现卫清晏不在屋中,穿好衣服后,找到洗漱之处自顾自地洗漱起来。
而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用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
卫清晏推门进来,看到此景,深觉岁月静好,“阿致,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致闻声转身,梳子从手中落下,林致不禁失声。
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卫清晏已经落网了这是,过了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说道,“愿意?”
卫清晏走到林致身边,倾身将她拥入怀中,“你说的,愿意。”
卫清晏从桌子上捡起梳子,给林致细细梳头。
阳光略过窗棂,照在二人身上,真真是佳偶天成,金玉良缘,说不完的般配。
时间像是长了脚,不知不觉间,三日过去了。
顾湘带着糕点,来到常青街,却得知林致已经离开几天了,而且托领居告诉自己不用担心,是去拜访旧友了。
只得改道去殷府,殷府守门的侍卫看来人是顾湘,直接放行。
顾湘径直走到殷淮的院落,“殷淮,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速速赶来迎接本小姐。”
“是,欢迎顾大小姐莅临殷府。”殷淮推开门,笑着同顾湘说道。
接过顾湘手中的食盒,打开看到,里面全是精致的糕点,“嗯?这次是要西府的兵器还是要海棠阁的兵书?”
顾湘轻锤殷淮的肩膀,“不过是单纯想送给你罢啦,哼!”
殷淮打开尝了尝,更加不相信了,这是芙蓉斋的糕点。
顾湘心虚地笑了笑,“其实,这是我送给朋友的,只不过她人不在家,我不想浪费,便给你送来了。”
殷淮内心哇凉哇凉的,但殷淮不说。将食盒放到桌上,看向少女,“送给朋友,哪个朋友?”
比起糕点是先给了谁的问题,他更在意那位朋友在顾湘心中的地位 。
“自然是好朋友啦,她非常可爱!”顾湘似乎想起了什么,眉眼弯弯地笑着。
可爱,是可以爱的意思吗?殷淮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究竟是哪个小子钻了空子,入了顾湘的眼!“他是谁?”
顾湘看到殷淮古怪的表情,“她啊,不能告诉你,她嘱咐过让我保密。”
殷淮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我看你是被人卖了还笑着数钱!”
“殷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找揍是吧!”顾湘佯装生气,将攥紧的拳头给少年看。
“爱你的男人不会让你连他是谁都让你保密的。”他会恨不得昭告天下。
“男人?”顾湘恍然大悟,突然笑了起来,“她是女孩!”
殷淮顿住,悄然松了一口气。
可真是难见,殷淮出身商户,久在名利场上待着,早就练就了一张淡然脸。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刚刚慌张的模样还是顾湘第一次见。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殷淮,“甚好,好兄弟,等日后我议亲,你务必要去给我当参谋!”这样就可以找到理由拒绝他们了。
殷淮盯着顾湘,心想不能再等下去了,不日就要行动,这傻子是真的看不出来!
“清晏,外面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吧!”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笑着。
“好。”卫清晏帮林致披上狐裘,牵着她的手走出门。
说是一起堆,但每当林致暗戳戳的伸出手,卫清晏便精准捉住。
直到完工,林致也没能给雪人加一捧雪,表情怏怏的。
“一会儿我吩咐尚衣局赶制一副棉手套,你戴上了再堆,那样不冷,乖。”卫清晏面带歉意,用暖热的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
就像暗夜中点燃了明烛,林致听言明媚起来。
林致拿着暗香准备好的装饰品,安到雪人身上,看到成品,满意地笑了。
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雪,卫清晏打开油纸伞,替林致遮去落雪,二人相伴走入屋中。
林致坐在窗台边瞧着雪人,只觉得它太孤单了,偌大的东宫,没有一个是它的同伴。
像卫清晏一样,他已经失去了哥哥母亲,卫国皇帝也对他不好。
她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更加爱卫清晏才是,他并不孤独,这世上是有一盏灯为他而亮的,他永远都有家。
“清晏,抱抱。”林致张开双手。
卫清晏勾起手指,轻敲林致的额头,而后将林致拥入怀中,“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雪人太孤独了,我们明日再堆一个和它做伴好不好?”那样它就有伴儿了。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卫清晏轻声说道,而后在旁边坐下,修剪梅枝,将其插入瓶中,放到桌上。
林致颇爱梅花,入主东宫后,他在太子府中移植了许多棵梅树。
如今,花开正好,恰逢林致到来。
夜间,林致轻车熟路地躺到床的里侧,乖乖地等着卫清晏。
实则内心慌的一批,她今天傍晚看了盈袖给她准备的春宫\图,如今还没有缓过来。
卫清晏见林致面露紧张,心想自己不做些什么真对不起林致此时的情绪。
遂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而后撑在林致上方,看着她的眼睛,吻了上去,辗转着吻到了嘴唇而后是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