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示意梁莘把刚才张纸给自己。
接过纸后,章惇对范纯礼说道:“这种石头,老夫曾经见过半块,很少见,产自西夏凉州一带,依莘哥儿所说,这是由风沙不断的石头打磨出现的天然石块。官家喜欢奇石……”
范纯礼听完,起身对梁莘一礼:“老夫惭愧。”
梁莘回礼:“没点理由,找不到给西军补充军备,对抗西夏的借口。”
“没错。”
范纯礼坐下,看看满桌的奏疏,倒是很淡定。“我就说,官家什么时候会处理政务了,什么时候有如此犀利的言辞技巧。前一日,我站在前排,官家明显是酒醉未醒,却能与群臣对答如流。可疑,十分可疑。”
章惇这时说道:“莘哥儿,你去想办法拿捏了韩相,七日之内,让他过来。我与范公聊会,那些奏疏,我二人会替你打好草稿。”
梁莘:“没点什么建议。”
章惇摇了摇头:“没有,我拿他没办法。韩相,才智平平、却宽厚。”
范纯礼突然开口:“当年,新法与旧法之争,忠彦与轼,并非站在一起的。官家登基,有一事章公不知,因为他对官家恶语相评,他离开后,曾布才说的。”
章惇转过头:“什么话?”
范纯礼说道:“曾布对大娘娘说:左不可用轼、辙,可不可用京、卞。所以,大娘娘才选了忠彦为相,虽然他威望不及。”
章惇明白了:“旧法一脉的蜀、洛、朔。”
“对。”
梁莘也听明白了。
苏轼、苏辙兄弟代表的是蜀地的官员。韩忠彦代表的是洛地的官员,还有一人叫刘安世代表的是北方的官员,被称为朔。
蜀地官员,苏轼名为魁首,实际只是挂名,真正的主导者是苏辙。
此时,苏辙应该还没有接到回京的诏令,因为梁莘就没考虑过让苏辙回汴京,这个人太麻烦了,而且过于守旧。
几次割地与西夏求和,就有苏辙的影子。
而且在梁莘的认知中,这位无论从智商、情商都高于他兄长的苏辙。梁莘给予的定义就是,一个很狡猾的心机男。
章惇对梁莘又说了一句:“苏氏兄弟二人回京,是你的助力,同时也是麻烦。”
梁莘笑了:“我从来都没打算让他回汴京,不过,我会让曾布去陪他。”
章惇笑了。
范纯礼摇了摇头。
梁莘起身离开,怎么样拿捏韩忠彦呢,在老爹梁师成不在汴京的情况下,有什么手段呢?
这事,需要非常认真的考虑一下。
梁莘站在花园中思考了好长时间。
在梁莘看来,无论是章惇刁难自己也罢,考验自己才能也罢,韩忠彦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他的存在价值对自己而言是无量的。
仅说一点,他能对抗苏家兄弟。
从诗词文采上讲,苏轼、苏辙当世无双。当然了,蔡京、蔡卞兄弟二人也罢得上这个说法。
在梁莘而言,关我鸟事。对我而言,没有实用价值的,都是笨蛋。
禇洪这时从花园中走了过来。<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换上新衣的他,也是一表人才。
“少君安好。”
“禇先生。”梁莘回礼。
禇洪说道:“少君,家中事我听梁忠讲了些,前来听少君吩咐。”
梁莘听的出来,这说话的语气有些和前几日不同。
梁莘摇了摇头:“不急,歇两天,还是秋闱那事,咱府里有进士学问的就你一人。”
“是。”禇洪应下,而后又说道:“一位旧相识,前来讨封。”
“讨封?”梁莘让这个词有点整迷糊了。
禇洪回答:“高俅,之前为东坡公书僮,后东坡公流放海外,将他推荐给了驸马都尉王诜,后机缘巧合投了端王府,现官家登基,唯他暂不得重用。”
听完这话,梁莘大笑。
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比如这位高俅的。
高俅现在玩的那套蹴鞠,对于赵佶而言,已经过时了。
有自己陪赵佶玩,赵佶就把高俅这个原本就是仆从的小人物忘记的一干二净,历史上,高俅第一次刷军功,就是河湟,现在没了。不过毕竟也是端王府的人,与梁师成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梁莘:“先生怎么看这事?”
禇洪回答:“毕竟都是端王府出身,也算是旧友,若是不闻不问,怕梁府名声上有损。但他若不知自身的斤两,那便不是我们梁府不念旧日情分了。”
偏厅。
梁莘到的时候,高俅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一见梁莘入内,高俅卟通一下就先跪了,然后磕头:“给孙少君问安。”
梁莘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去扶:“快,快快请起。你与家父同在端王府,怎么能施这么大的礼,这让我如何受得起。”
高俅:“受得起,我是东坡公家仆,虽这些年没再服侍东坡公,却也是念念不忘。若没东坡公的照顾,我莫说有今日,怕早就饿死在荒野。”
哪怕梁莘去扶,高俅依旧作足了礼数,施完家仆之礼。
梁莘扶高俅起来:“正好你来了,有件事让我为难的好几天。”
高俅:“请孙少君吩咐。”
梁莘说道:“我爹出征在外,我呢是半刻也离不开。”说到这里,梁莘一咬牙:“先祖儋州归来,虽然说(叔党)伯父已经去接了,但我想代父去迎却是当真无法分身,您可否代为迎接。”
高俅卟通一下又跪了:“愿往。”
“那,有劳了。”梁莘打了一个眼色,禇洪在旁立即说道:“既然代梁府出迎,自然不能失了梁府的颜面,可随我来,总是有件像样的衣服,身上也要多带些钱,一路上好照顾东坡公。”
“是,是。谢过禇兄。”两人本就是旧相识,也不用介绍。
禇洪带着高俅离开。
梁莘对高俅没什么恶念,高俅不算是那种极恶的人,他只是没学识、没经验,作不了一个好官,纯粹就是没当官的能力。
再想想,蹴鞠踢的好,对于一位皇帝而言,找一个蹴鞠踢的好的人,实在太容易。
那么,高俅的成功,蹴鞠只是一个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