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七星谷之名,取自北斗七星,传闻谷中有一七星台,夜里登台望远,可见漫天星辰。
“星星什么的我是没看过,上次路过只见着那花花草草了。”
张简扒拉着江成龙的背包往前走,有气无力地说。
“我记得上次跟着师父没走这么久啊,这怎么望不到头啊!”
烈阳高照的时辰,一行人在荒漠里走的汗流浃背,倒也不是多热的天气,只是几天前在白江时寒风刺骨,几人上路后自然穿得厚实。
却是没想到这谷外如此炎热。
清宁道:“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话音未落,张简和林尾默契地在一旁巨石边瘫了下来。
“居士,我的脑子已经累的转不动了,你想想法子吧。”林尾喝下一大口水,“不能这么走下去了。”
张简在一旁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打开水壶却发现一滴都倒不出来了,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周复。
周复解下自己身上的水袋递给她,说,“这地儿会不会是有机关奇术之类的。”
“那要问你俩啊!”陈酒一只脚踩在石头上,“我们又不懂。”
闻言几人都看过来,周复摇了摇头。
张简一口水下肚,舒服了不少,“我跟师兄早就看过了,啥也看不出来!”
“那怎么办?”江成龙在一群人中年纪最小,个头最大,精力倒是旺盛,“我还能再走走,要不我先去前面看看?”
“不可。”清宁朝他摇头,“在这样古怪的地方,最忌单独行事。”
顿了顿,她又道,“但我们确实需要走不同的方向。”
“那我来走。”陈酒说。
如果非要安排一人探路或者走其他方向,她是最适合的,就算找不到正确的路,也能保证自己安全回来。
林尾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陈酒掸掸衣服就准备走,“那我往哪个方向啊居士?”
清宁没说话。
“居士?”陈酒疑惑地看她。
“就算你功夫厉害,一个人去还是不太安全。”清宁向陈酒走近,朝大家说道,“我们两两一组,往三个方向走。”
“你刚不是还说不好分开吗?”江成龙倚在他的铁锤上。
“不分开。”清宁抱着胳膊看他,“我们牵着绳子走,找到路了就扯一下,汇合之后再一起走。”
“好法子!”张简眼睛一亮,“呃......可是我们哪有那么长绳子?”
林尾站起来,朝江成龙的方向努嘴,“他有。”
“......他有?”陈酒歪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江成龙,倏尔挑起了眉,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大铁锤,“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哪家武器铺子会打这么高的铁锤。”
周复和张简疑惑地皱眉。
“那不是铁锤,是枪。”清宁解释,“是杆有点名气的长枪吧,怕因为那枪暴露身份,所以装成了铁锤。”
“这你们都能看出来?”江成龙脸拧成了麻花,叹了口气才犹犹豫豫拆了那九尺高的铁锤。
外层的铁皮撕裂,里面细长的布条一圈圈散落下来,露出银白色的枪身。
“既然如此,我就不向大家隐瞒......”江成龙鼓起勇气说道,却还没说完就被张简打断。
“这枪有什么特别的?”她戳了戳那银枪,从头打量到尾,又退后一步,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江成龙。
“除了跟你有些不搭之外,这也看不出什么啊。”
周复站在一旁默默点头。
“可能就是觉得不搭才包成锤子的吧。”林尾眉眼含笑,“毕竟我们龙宝这么威猛,这枪气势淡了些。”
“行了。”清宁捡起地上的布条打结,“两个人一组,走三个方向,发现线索就扯一下。”
众人点头。
长枪包成大铁锤需要的布条足够长,谷外风沙弥漫,虽望不到头,但毕竟地方就这么大,想必这布条是够用的。
陈酒跟清宁在一组,这六人里,唯有居士一人丝毫不会武。
所以自然需要厉害些的人保护。
“很多事情其实不用武力也可以解决。”布条绑在清宁的手腕上,她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陈酒说。
“我知道。”陈酒一掌击退前面的风沙,“但用武力是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我一般都是先跟人讲道理的。”
“……你还会讲道理?”清宁说。
陈酒轻笑,“最初是讲的,不过……我讲不好,所以最后还是靠武力。”
清宁摇了摇头,顿了顿颇为认真地朝她道:
“其实能讲道理的人,不需要多费心去讲,他便能明白了,若是一直讲不好道理的家伙,再怎么费心去讲,讲得再怎么好,也是无用的。”
“所以说,靠不靠武力解决都一样,能解决就是了。”
陈酒歪头,“啧啧啧,居士,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清宁一怔,轻咳了两声,“是吗,我可是很早就喜欢你了呢。”
“噗……”陈酒放声大笑起来,这居士姐姐还真是个妙人儿。
就在此时,清宁手上的布条颤动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对视。
“回去!”
一旦有人发现出口或遇到危险,便立即扯动布条,众人汇合一同前进!
陈酒和清宁飞速赶回了原地,没多久张简和江成龙也出现了,确定扯布条的是另外两人,四人立即顺着那方向的布条寻找。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张简说,“师兄不会出事吧!”
或许是应了这预感。
布条,断了。
清宁迅速冷静下来四处查看,“没有打斗痕迹,但是风沙太大,把痕迹掩盖了也不无可能。”
“再往前走走,他们不可能只走到这里。”
张简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几人走,江成龙拍了拍她的肩膀。
“找到了!”陈酒在前方出声。
是布条断的另一头。
张简快步走过去,四周望了一圈,仍是没看到人影。
“这个断口……像是野兽撕咬?”江成龙说。
清宁皱了皱眉,“确实,但这种荒漠,不该有什么兽类存活才对。”
“不是兽类。”陈酒沉声。
她拔出了靴子中的匕首。
“是沙虫。”
“一群沙虫。”
——
一炷香前。
林尾和周复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这风沙也太大了。”林尾说。
“是人为的。”周复挡在她前面,“这里本应该是已成型的沙堆,有人用机关造风,使得黄沙漫天。”
“那为何我们一直走不出去呢?”林尾又问。
周复眯起眼睛,“不是多复杂的奇门异术,只是障眼法,是有人跟着我们做手脚,所以只要我们分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林尾点点头,又道,“那你们师父上次进谷怎么没遇到这种情况。”
“师父跟谷主是旧交,或许走的捷径吧。”周复说。
“可惜你们也不记着那捷径。”林尾叹了口气,突然眼神一凛,“有动静!”
周复唰的一下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四周在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动作,下一瞬就要钻出来!
林尾屏住了呼吸。
她不动声色地从随身布袋里掏出银针,捏在指间。
“是沙虫,数量很多,小心。”她小声说。
周复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剑举得更高了。
那沙虫像是有灵智一般,并不一窝蜂出来,而是分批次,有针对性而出。
第一批是从林尾这边钻出来的,林尾霎时就以银针射之,周复一剑挥过,数只落地。
“剑法不错。”林尾一边从包里拿针一边说。
“你准头也很好。”周复面无表情地回应她。
许是意识到林尾并不是看似弱些的目标,第二批沙虫直直朝着周复攻击,甚至直接从他脚下钻出。
一声闷哼,周复受伤的同时,手腕上绑着的布条也被一只沙虫咬断!
林尾迅速一针过去。
她拿起周复手上的剑就是一砍,勉强震退这一批。
“没事吧。”她扶起周复。
周复面色稍白,“这是剑不是刀,剑不是这么用的。”
“……你还是想想下一批怎么办吧。”林尾无语。
这沙虫数量极多,如此根本打不完,迟早要沦为沙虫的食物。
要是阿酒在就好了。林尾想。
“要是酒老板在就好了。”周复说。
林尾挑眉,“你倒是很高看她?”
周复平息了一下内力,接过她手上的剑。
“我能看出来,酒老板的实力深不可测,且路数奇特,刚柔并济,若是她在,说不定一掌就吓得沙虫不敢出来了。”
“那下次有这种机会让你跟她一组。”林尾轻笑,从包里拿出又一针袋,“可惜我这套新的银针了,没治几个人呢就得喂沙虫。”
周复挠挠脑袋,不知为何觉得“下次有机会让你和她一组”这话有些奇怪,但他没时间想这些了。
毕竟那沙虫咬人还是怪疼的。
“小心,第三批要出来了。”他沉声。
而就在此时,呼啸的风沙声和压抑的虫动声中,传来一道清脆的长哨。
三长一短。
视野清晰起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林尾和周复却更加紧张了。
人,可不一定比沙虫好对付。
“周复?”
黑马上的少年一身淡蓝色的衣袍,五官端正,带着几分书生气,显得温柔和煦,眼中目光从警觉疑惑到惊讶欣喜。
“你怎么回来了?”他利落地下马。
林尾见周复松了一口气将长剑收回去,也收起了自己的针袋。
周复走上前向那少年作揖。
“杜公子,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