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酒喝得有点多了，丽塔午后小眠了一会儿，再醒来时看到天已经黑了。
而诺亚坐在她的书桌前看着什么。
……你出现在这里很恐怖啊。
丽塔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角，确定自己睡觉没流口水。
“你醒了。”
“你怎么进来的？”
“你没关房门。”
丽塔想不起来了，她蹙着眉头坐起来，脑袋空白的发了会儿呆。
诺亚翻了一页，“你对魔法史的总结挺有意思的。”
丽塔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找那个精灵的相关事情，将之前魔法史的笔记和作业全都翻了出来。
她晃悠悠的起身，“我只是诚实记录了我看到的信息。”
“但是比起无聊的书籍，你的记录还挺…冷面笑匠的感觉。”诺亚靠在丽塔的椅子上转了个圈，那是丽塔买来的人体魔法工学椅，有着精妙的可以保护腰椎的功能，丽塔很喜欢睡前在躺上去享受一番按摩。
那是因为丽塔心底对那些人物英雄发自心底没几分尊敬之意，她这人刻薄起来可是相当尖酸，而不幸的是她大部分看这个世界的角度都能算得上尖酸刻薄。
“你不考虑写点小说吗？”
“不打算，我没这个娱乐的天赋。”丽塔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身上返上来的酒精味，洗了把脸后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的回头与诺亚道，“我要洗澡，你找我做什么？”
诺亚提醒丽塔，“那个角斗场的事情。”
“我自己去也行，但是鉴于我们之间的契约，可能我自己出门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不至于紧张成这样，你出门根本不需要和我报备。”
丽塔觉得她没必要跟过去，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证明诺亚只是想找个陌生的环境调节身上的压力，他自己也没想打破这平静的生活。
“哦。”诺亚出门的身影停顿了一下，“那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丽塔想都没想，“去实验室接着研究……”
她抽的罗萨的血还没研究明白呢……
她与诺亚对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
“你…在约我出去？”
“应该是这样。”诺亚眨了眨眼睛，“你总是挺忙的。”
“是的。”丽塔转身去衣柜里翻衣服，“下次请提前预约。”
“那这次呢？”
“看在事件特殊的情况下，我就同意了吧。”
丽塔重新打扮整齐出门后都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她出门之前还不忘提醒诺亚，“明天早上有一节魔晶理论课，你起得来吧？”
“当然，我们和人类需要的睡眠并不一样。”诺亚有些奇怪的问道，“只是为什么魔晶课大部分都是早上呢？早起不是很困难吗？”
“学校的大部分理论课程都集中在早上，”丽塔也不清楚为什么王都的学校是这样的，她刚来王都的时候还挺不习惯的，“下午很多都是实践课，不是去训练场就是去实验室，再不然就是出校去实战。”
诺亚来了点兴趣，“怎么个实战法？”
“挺多的，”丽塔没什么表情，“而且都很无聊。”
她参与过两次，觉得这完全就是在陪这些贵族子弟们过家家浪费生命。
诺亚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就不会那些察言观色了。
“等下带我去看看吧。”
丽塔想了想王都的魔咒俱乐部的营业时间。
“……好吧。”
她走了两步又道，“如果你真的很想体验一个人类学生的生活的话，我可以帮你补课，圣埃斯特学院每年都会有特招，我研究过每年的出题规律。”
“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卖钱。”丽塔诚实道，“有些门路不够进学校来的小贵族们很舍得掏这个钱。”
然而这个生意在第一年就被学校老师叫停了，他们甚至调查是不是丽塔提前去偷试题了。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萨布丽娜教授是这样和丽塔道，“他们有些人进不来……是有人并不希望在学校里看到他们，我的孩子你懂吗？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也会盯上你的。”
这次举报就是一个警告了。
那时丽塔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向往的象牙塔原来还有这些弯弯道道。
她相当不能理解，“可是……这里不是学校吗？”
“丽塔，”萨布丽娜教授依旧慈祥道，“你要知道你们入学时已经十六岁了，在贵族文化里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当个纯粹的小孩子了。”
糟糕极了。
丽塔当时是这样想的，但是事实证明她适应的相当快，因为她也从来没有机会去当一个纯粹的小孩子。
想起这样有些糟心往事的丽塔转头问道，“你不是知道我做过什么吗？为什么要问我。”
就像那时候明明能自己看清眼镜的作用却还要问她一样。
“我怎么会关注你学了什么的经历。”
“这种信息也是能过滤的吗？”
“是的，每一个恶魔都会，不然上千年的记忆要回忆起来会很麻烦。”
“真好。”丽塔发自内心感叹道，“我也希望我能过滤掉那些不重要的信息，脑子里只剩下我想记住的。”
“你想忘记什么？”诺亚再次发挥自己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我可以帮你把这段记忆抹掉。”
“……那就不必了。”
他们就这样闲聊着，最终停步在那片闪着荧光特别显眼的涂鸦墙面前，白天的时候光线太亮倒是没注意到，现在一看就能看清整面墙狰狞的鬼面。
丽塔这才意识到，“没有邀请函我们怎么进去？”
她白天研究了很久这个复合魔法，只能勉强拆析出其中用了那些基础魔法，更别说破解这个不知道多少重的复合魔法硬闯了。
“我有办法。”诺亚向在懊恼的丽塔伸出手，“跟我来就好。”
他出门没喝魔药。
丽塔握住诺亚的手，感觉到对方的魔力随着他的掌心传递过来覆盖了自己全身的波动。
比起亚尔维斯阴湿潮黏如同沼泽一样的魔力，诺亚的魔力覆盖过来的感觉就如同他体温一样灼热，但奇怪的是丽塔能在这份灼烧之□□会到冰冷之物略过肌肤的感觉。
所以诺亚的魔力天赋是复合型的吗？
丽塔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感觉到对方魔力在迅速成型之后眼前一花的功夫，他们就站在了白天那个巨大的广场式建筑的玻璃屋顶上。
……还好她不喜欢穿裙子。
丽塔低头透过脚下的玻璃打量着里面，“你空间魔法也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传送过来？”
“想和你多聊会儿天。”
若无其事说出奇怪话语的诺亚摘下了隐藏在他金色长发下的宝石耳坠，“是这个，暗曜石。”
这还是丽塔第一次见到暗曜石的实体。
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丽塔接过了耳坠研究了起来。
“我以为叫这个名字会是黑色的。”
“挖出的时候会是黑色的，但是使用之后会随着使用者的魔力而变色。”
诺亚的魔力是很淡的青绿色，有点像海水靠近岸边的颜色稀释后的样子。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属性的魔力？
不像是水啊。
丽塔尝试了一下注入自己的魔力，暗曜石变成了乳白色。
“我的是白色。”
“嗯，你带着好了。”
丽塔拒绝，“我没有耳洞。”
“这可以挂在耳骨上。”诺亚接过耳坠拨开了丽塔的头发将耳坠挂了上去，金属固定位勾住了丽塔的耳畔。
丽塔抽了口冷气，“痛。”
“……抱歉。”忘记了这点的诺亚将耳坠取了下来，但是丽塔的耳朵上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小的洞在往外渗血了。
丽塔侧过头去揉自己的耳朵。
那感觉就像被虫子狠狠咬了一口一样。
“你都不会痛吗？”
“恶魔和人类的耐受性不一样。”诺亚慢吞吞的将耳坠带了回去，“你流血了。”
丽塔抹了抹指尖再摸去，“没事了，很小的口子不会再流了。”
“你的血闻起来像是草药味的酒。”
酒精这都没代谢出去吗……
丽塔真觉得自己不该跟着他们喝酒的，又听到诺亚道，“感觉口感应该不错。”
“……你是吸血鬼吗？”
诺亚显然比亚尔维斯更懂人类捏造的魔物。
“那种生物太弱了，在魔界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但是确实有恶魔喜欢吸食血液，”诺亚也停顿了一下，“我之前也不太能理解。”
丽塔蹦出一个挺变态的想法的。
幸好她每次经期都用魔药控制的很短。
“……你要真想喝的话我回去给你放点。”
“好啊。”得到丽塔纵容，诺亚有些开心。
但是没等他表达出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什么情况？”丽塔第一反应是去摸魔杖，想将她和诺亚都隐藏起来。
诺亚似乎在发光的眸子望了过去。
他淡淡道，“他们在进行人体炼成。”
“……”
那声音听起来已经像是一只野兽了。
“其实用不着你去通知圣殿的家伙们这件事了，这个魔力波动这个月内这个炼金术师一定会恶堕的。”
所有的恶堕事件圣殿的家伙们都会插手，之前就连某国的王室想要庇护自己恶堕的成员都无法逃开圣殿的追杀。
圣殿的家伙们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审判标准，是流放到魔界还是杀掉，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丽塔之前觉得这取决于那些恶堕的家伙能提供给圣殿多少好处，不过她现在觉得这应该是取决于审判者的判断。
“你觉得这个炼金术师会被流放到魔界吗？”
“这不好说。”诺亚停顿一下道，“其实我们原初恶魔挺讨厌你们人界总是往我们地盘丢垃圾的行为。”
冷面笑匠丽塔幽默道，“这就是人类的阴谋，试图用这种行为蚕食你们的恶魔的文化。”
诺亚却道，“确实是这样，现在魔界魔物的不同占比，恶堕的异种族超过了七成。”
意识到自己道出了真相的丽塔沉默了。
好损的一招，这样一说这些恶堕的人类反而还是征服魔界的大功臣了。
“总之，我不太希望这个家伙进入魔界。”就连土生土长的恶魔都觉得这个炼金术师太垃圾了，诺亚在另一声的惨叫中对丽塔道，“我想杀了他。”
“那就杀了吧，那家伙再活一个月再去接受审判还不知道要折磨多少人……”丽塔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得跟明显一点吧。”
“什么意思？”诺亚侧过头去看月色下的丽塔。
丽塔蓝色如同深海的眸子此刻因为闪着狡黠的光彩而生动起来，她对诺亚挑眉，“你不是想看那些圣殿的家伙们追在你身后调查吗？留下魔力波动会太明显了，不如你就用罗萨那个家伙的名义去挑衅圣殿的家伙们好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魔力增幅剂，“比起太明显的答案，不如出点难题刁难一下他们吧。”
诺亚接过了魔药，“真是不错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