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招娣瞪着眼睛使劲地扒着门缝，不想门骤然打开，马招娣猝不及防重重地摔落在地。姜伋急忙弯腰把马招娣扶了起来，回头吩咐躲在自己身后的鲛儿上前为马招娣整理衣摆。马招娣见鲛儿俯身屈膝赶紧摆了摆手，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的事让你爹来做就好了，怎好麻烦鲛儿姑娘呢？”

    “不麻烦，媳妇伺候婆母是天经地义的。”姜伋双手托住马招娣的手臂，看着鲛儿，“发什么愣啊，还不过来服侍娘亲。”

    鲛儿行礼道喏，跪在地上取出手帕仔仔细细地给马招娣掸去裙摆上的灰尘。马招娣手足无措，一把拉起了鲛儿，“服侍什么呀，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该用饭了，你们两个快着点。”说着垂下腰随意地抹了裙子两把，紧着脚步出了屋，跑去厨房给武大娘帮忙。姜伋递给鲛儿一个眼神，鲛儿会意，立马跟上。姜伋笑容可掬地前去面见姜子牙，看姜子牙正在聚精会神地卜算，遂安静地侍立在侧。武吉托腮坐在姜子牙身畔，打了一个哈欠。半盏茶后，姜子牙收起龟骨，低低叹息了一声。武吉不解问道，“师父，这卦象明明说果果跟那条鱼天作之合，您还愁什么呀？”

    姜子牙似笑非笑地看着武吉，“你如今都会算卦了，倒让为师刮目相看了。”

    武吉不以为意地道，“您为了跟师母的婚事不是占了好多卦吗？这个卦象我都看了八百遍了，我再眼拙也能看出来了。”

    姜子牙瞬间收起笑容，抬手给了武吉一个弹指，“为师教给你的你记不住，你师母的饶舌功夫你倒学得很快嘛。”

    武吉疼得皱了皱眉，揉了揉痛处。姜子牙看着武吉微微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姜伋，唇边的笑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愫，“你与鲛儿相识相知的经过，你长姐都已经告诉爹了。爹也再三卜算，这桩姻缘的确是你命里注定的。但是果果，仙凡相恋少有圆满，你一定要擅加珍重。”

    姜伋垂眸许久才缓缓抬眉，“爹，孩儿……不孝之至。”

    姜子牙定定地凝视着姜伋，眼眸深邃幽深。姜伋与姜子牙对视，表情恭敬透着坚定。屋内的闷热骤然散去，武吉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冷飕飕的。姜淑祥伫立门边察屋内景象，秀眉皱了皱。她思忖一瞬，幻出一只活鸡和一捆嫩葱，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果果，过来帮长姐剥葱。”

    姜伋收拾起情绪，回头朝着姜淑祥撒娇，“我不要，会辣眼睛的。姐，我在外面跑生意很累的，回家你就让我歇歇嘛。”

    “那你杀鸡？”姜淑祥嗔了姜伋一眼，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嫩葱硬塞进姜伋的手里。姜伋稍稍撅起了嘴角，委屈地望了望姜子牙，复回身哀怨地瞪了瞪姜淑祥，低头蹭出了屋。姜子牙吩咐武吉，“趁这个功夫把为师新传授给你的法术再练习几遍。”

    武吉点头，起身去了院子。姜子牙朝着姜淑祥扬起面庞，姜淑祥行至姜子牙案前，轻声道，“爹，我知道您在想什么，这事我早已问过鲛儿。爹，原来鲛儿满月的时候，瑶池金母曾经预言，鲛儿注定要嫁凡人。”

    姜子牙的眉梢动了动，俯视卦象若有所思。许久，姜子牙长袖一拂收起龟骨，“既然天意如此，那便顺势而行吧。”

    蝉吟蛙鸣，花香叶清。小小的宅院是一柄勺子，盛满了幽幽的月光。马招娣小心翼翼地把一件雪白长衫给姜子牙披上，一边为姜子牙整理衣领一边絮絮地道，“夏夜风凉，你之前为了救大娘强行运功伤了身子还没好呢，万一冷着了可就糟了。”

    姜子牙从善如流地拢了拢长衫，弯起手臂将马招娣圈在自己怀里。马招娣受宠若惊地贴上姜子牙的身子，头靠上了姜子牙的胸口。蓦然，马招娣似是想起了什么，仰起了脸，“相公，先前在厨房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糖糖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哎。”

    姜子牙神色一变，扶起马招娣，“你有没有问糖糖是什么缘故。”

    马招娣点了点头，“糖糖说成亲那晚百里鹏烂醉如泥，第二天亲家太夫人又病了，紧跟着我爹又去世她须得服丧，这么多事赶在一起，所以圆房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姜子牙眉尖不见舒展，“我明天亲自送糖糖回百里家，顺道问候一声亲家。”

    马招娣道，“那你也顺道去趟兜率宫啊，玉虚宫啊，碧游宫啊什么的，替果果问问他的姻缘。虽说鲛儿不是妖，但到底也不是人。一想到我们果果要跟一条鱼同床共枕一辈子，我这心就怦怦地乱跳。”

    “好。”姜子牙莞尔一笑，柔声答应。温热的晚风透出了丝丝寒意，时至夏末，秋天就要开始，冬日亦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