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沈昱净配合地打了个冷颤。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瑾瑜待会人没事。
还不等他将手放下,沈惊鸿扯住他的衣领,就急匆匆往沈家驻站赶。
深夜,沈家后院。
书房内的烛火照映出人影,透过窗纸若隐若现。
沈惊鸿不客气地踹开房门,身后跟着的是慢悠悠的沈昱净。
听见门口响动,埋首在书籍中的人抬起头,眼里满含笑意,“来了。”
沈惊鸿挑挑眉,甩了甩衣摆自然地坐在一旁。
都十几年老朋友了,当然也不必二人再多言,沈昱净很自觉的早早落座。
他面色却突然十分凝重,“先说正事,今天祖父告知我,沈家没有并所谓的宝藏,但奇怪的是,临川周边却渐渐传开了这一谣言。”
随后他顿了顿,抬头看了沈瑾瑜一眼。
接着道:“临川沈家最近被闹得不可开交,今日家主传信,称沈家老祖的骨骸被盗了。”
“声东击西!”
“双管齐下!”
沈瑾瑜和沈昱净不约而同地猜疑出声。
他侧过身正对沈瑾瑜,眼神晦暗不明。
“所以你是想说……”沈瑾瑜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打断话,自然接过,“所以纪韵她要么是骗我们的,要么是那背后之人打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你,只是想要沈家所有人将目光转移到你身上。”
沈瑾瑜摇摇头,“惊鸿,纪姑娘她没骗我们。”
他将余光瞥向沈昱净。
沈昱净愣了愣,放下手中的茶水,“总之在那天我们发现她有问题后,瑾瑜自己制了个符,能够探查纪姑娘所有的一言一行。”
“那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俩还瞒着我?”他们说得话把沈惊鸿唬的一愣一愣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撇清着,“没有,我俩是忘记和你说了。”
“……”
这什么破借口,沈惊鸿气笑了。
桌案前的少年眼神恍惚,“其实我们每天都有在跟踪,观察她。”
见他这样的神态,沈惊鸿抿住嘴,轻声问道:“瑾瑜你说,纪姑娘知道后会不会劈了你。”
这满满的幸灾乐祸。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少主,你之前不是还一个劲儿撺唆我要提防韵儿吗?”
沈惊鸿打着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毕竟他之前一副恋爱脑的死样,自己实在放心不下。
许久,少年喉头轻轻滚动,嘶哑着声音,“惊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敢赌,我也没资格去赌。”
听到这话,沈惊鸿渐渐沉默不语。
气氛也慢慢凝固,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沈昱净一会儿望望这个伤感的,一会儿望望那个歉疚的。
“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何不主动出击!”
沈惊鸿面无表情的撇向他,咧开嘴,阴深深的讥笑道:“昱净,你知道沈家老祖那里有多少灵力高深的前辈吗,就连他们都守不住老祖的尸骸,那我们的主动出击就等于别人切瓜,一下、两下变得只剩瓜皮。”
他突然停住话,深深望了沈昱净一眼,摇着头可惜道:“像昱净你这种机灵鬼应该与我们不一样,你应该连皮都没了。”
安静良久的沈瑾瑜都被逗笑了。
这个只有沈昱净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佯怒地回望沈惊鸿,然后闭上嘴,不再言语,只是嘴角却悄然勾起。
这多年好友间的默契,两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好意。
于是沈惊鸿想了想,之前的账好像还没两清呢。
他果敢地开口。
“金鱼,你坑我钱。”
惊鸿还真不是会咽下这口气的人啊,沈瑾瑜知道他要缓和氛围,却没想到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叫我这个名字,沈惊鸿你恶不恶心。”沈瑾瑜皱眉。
就是恶心你才喊出来的。沈惊鸿嘴巴张张合合,一直不停歇,念叨的都是金鱼。
沈瑾瑜搁置在桌案上修长的手随着他一声声的喊叫,微微握紧,又松开,重复多次。
“我还你,求少主你别再喊了。”
这就屈服了,沈惊鸿忽然觉得有些没劲儿了。
想归想,他的手还是照伸不误。
毕竟是沈瑾瑜阴险狡诈,自己只是为了匡扶正义罢了。
他身前的人赞赏得深望他一眼,将碎灵石放在他手心。
他掂量着手中的灵石,疑声道:“…为什么这么少?”
“因为你刚刚的称呼,吓到我了,所以决定要少给你。”沈瑾瑜面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谁决定的?”
“我决定的!”
“不行,我不同意。”
“我觉得行,我同意了。”
这两个幼稚鬼,侧边正为了醒神猛灌自己茶水的沈昱净,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嘴角猛得一抽,觉得自己刚刚似乎不该来那一趟。
他后悔了,自己应该老老实实回家睡觉的。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茶杯上的纹路,眼神充溢着悔意。
三人闹腾得正欢时,贴紧纪韵的符咒传出微弱动静。
出事了,沈瑾瑜猛然起身,随即夺门而出,飞驰到他的房内。
他站在门边看清屋内的一切,架子床上空无一人,纪韵她不见了,他有些失神地上前摸了摸被掀开的绸被,还是温热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还是紧随其后的沈惊鸿二人,不解地站在他身后。
“纪姑娘她人呢?”
“她不见了,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沈瑾瑜突然间有些害怕,不管不顾地冲出房间。
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沈惊鸿安抚着慌神的沈瑾瑜,面色肃重,“瑾瑜,你别慌,先试试你在纪姑娘身上贴的符咒。”
他点点头,手微微发颤,结出手印。
他的眼前渐渐显露出一副画面,是月色洒在湖岸的夜景,也许是灵力的细微波动被谁发现了,画面猛然消散,化作点点微光被晚风吹走。
沈瑾瑜御剑急急赶赴那里。
沈惊鸿二人也紧紧相随。
月光下,湖面被照得熠熠生辉。
到了湖岸边,鸦雀无声。
沈瑾瑜跳下剑,眼角通红,周边一眼望尽,这里也没有纪韵的身影。
他心脏猛缩,纵身跃入湖中,没有,还是没有,他目裂尽眦,余光忽然扫视到当初湖底的那个废墟,那个令人满身疑惑的废墟。
沈惊鸿二人见他跳进湖中,也跟着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跳,帮着他四处找寻纪姑娘的踪迹。
纪韵一直没有被找到,他们两人却见少年像是疯魔了,竟徒手去挖着湖底的废墟。
沈惊鸿尝试拦住他,未果。
因为沈瑾瑜哭了,沈瑾瑜哭着求他,求他让他挖。
三人又动手去挖着这废墟,为什么不一剑挑开,若是纪姑娘真的埋在废墟之中,这该怎么办。
它被挖开了,里面陈列着一口棺材,沈瑾瑜一脚踹开棺材盖,这里躺着位女子,赫然就是纪韵。
沈瑾瑜第一次那么粗鲁,无论何时脸上总会挂笑的温润公子,游刃有余的他,遇上纪韵的事,却总会失控。
躺在棺材里的纪韵正安静地睡着,她似乎与往日一样,似乎又与往日不同,不一样的是她脸色很是苍白,白得更像一个死人。
沈瑾瑜小心抱起她,眼眶悬挂的泪珠滴滴落在她脸颊上,却始终不敢伸手去触摸她的鼻息,怦怦的心跳声扰乱着他的观感。
游上湖面,他“哗”地从水中慢慢直起身,水珠顺着两人衣角,溅落在湖面,划出阵阵涟漪。
沈惊鸿凑近,想要探查纪韵的鼻息,却被他一把拦住,只见沈瑾瑜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她的脉搏。
纪韵还活着,这个触感告诉他,纪韵她还活着,沈瑾瑜摸出储物袋里祖父给他留下的救命丹药,小心喂给纪韵。
喂不进,纪韵不松口,他就将丹药送进自己的嘴里,吻住她的双唇,撬开她的嘴,喂了进去。
看见纪韵吞下,他大喘着气,捞起她。
“惊鸿,昱净,我们先回去吧。”
他得再去找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