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老师们基本已经来看过了,沈煜和黎夏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池宴,老师只好同意。
黎泽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没有反对。
黎夏小小的趴在床旁边的一个角落,沈煜则是一整个的躺在旁边的沙发上。
池宴微微动了动手指。
黎夏感受到动静,一瞬间醒了过来。
见池宴醒了,黎夏轻轻开启了旁边的床头灯。
黎夏发誓,如果不是现在池宴还没有完全痊愈,她保不齐会不顾形象的紧紧抱住池宴。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还疼吗?”黎夏的声音细细软软的。
“没事了。”
黎夏眼眶瞬的湿润。
“我欠你的,我怎么还......”
黎夏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池宴看了好不心疼。
他轻轻扬唇;“不哭了,你不欠我。”
沙发上的沈煜也听到了动静,他直起了腰,打了一个哈欠:“终于醒了。”
见沈煜醒了,黎夏摸了摸眼泪:“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黎夏走后,沈煜起身,走到池宴旁边,抬了抬下巴:“够牛的,为了妹子命都不要了。”
“滚一边去。”池宴淡淡开口。
“你是不知道,黎夏哭了一天了,可把我烦死了。”沈煜勾唇笑道,“她都快要把命塞给你了。”
“舞台那会儿,她肯定吓得不轻,你别乱说话。”池宴淡淡道。
“命都差点没了还担心人家呢?”
“你懂个屁。”
沈煜双手举起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得。见色忘友。”
“医药费多少钱,我还你。”池宴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单人病房,一看就是沈少爷的大手笔。
“还能让你还我钱不成,好好躺着吧,别死就是对你兄弟我最大的感谢了。”
沈煜嗤笑道。
池宴半晌没说话。
“那不行。”池宴望着天花板,“你要不说,老子现在立马嗝屁。”
沈煜犟不过池宴。
“你就倔吧。”
话罢,沈煜继续躺到了沙发上。
黎夏来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
刺骨的风吹的黎夏直打哆嗦,她裹紧了衣服,看着黑沉的天。
池宴还是一样,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
黎夏冷笑一声。
黎夏觉得自己像一个灾星一般,和她接触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甚至她自己都是落得了一个病死的下场。
她不知道,老天再给她一次,是为什么?戏弄她?
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的所有事情,黎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好像一切的不幸都是从自己为源头开始的。
那个时候头疼看到的画面原来是池宴为了自己受伤进医院的画面?
可这一切都不合理。
上辈子她的手受伤了,这辈子接近的时间也是一样的,只是时间和原因不同,而她根本没有关于池宴会受伤的记忆。
黎夏抿了抿嘴,她睫毛忽闪。
周围的湿气化作了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睫毛上落下了一滴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下。
她,丢失了一段记忆??
黎夏做着大胆又和逻辑的猜想。
她努力想回忆着什么,却只能感到头一阵疼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
“黎夏。”沈煜将伞扔到了黎夏怀里,“上去吧,下面冷。”
黎夏打开雨伞,雨水顺着伞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黎夏才彻底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次日。
黎夏很早就醒了,她承认,她根本没睡好。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又看了看还没醒过来的两个人,决定先去买早餐。
昨天的校庆就这样潦草结尾了,学校也在准备着赔偿事宜,礼堂也将重新进行装修,昨天的事情影响不好,所以学校给高一高二放了三天的假期。
黎夏去厕所随便洗了一把脸,水里一股子塑料味儿夹杂着消毒水味让她有些难受,她用纸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都快要拉到太平洋了。
下到楼下,黎夏总算可以好好呼吸新鲜空气了,或许是昨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夹杂着清晨露水的清香。
“黎夏?”
听到有人喊自己,黎夏抬眸,是陈珂,他怎么会在医院门口?
黎夏微微颔首:“陈珂哥早上好。”
“你怎么在医院?”
黎夏这才想起来池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陈珂都还不知道。
她咽了咽口水:“池宴出了意外......”
陈珂眉头微蹙。
在黎夏讲述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以后,陈珂眉头才微微舒展开。
“你现在是要买早餐吗?”陈珂问着。
黎夏点了点头。
黎夏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黎夏抿了抿唇;“我先去买早餐了,陈珂哥再见。”
黎夏微微曲了曲身子,就离开了。
陈珂站在原地,望着黎夏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不自觉的嘴角扬了扬。
病房里。
阳光照进窗户,刺的池宴有些睁不开眼,他想起来,但实在无力。
“沈煜!”
池宴用尽力气喊了沈煜一声。
沈煜似乎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的,他一屁股坐起来,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后,暗暗骂了句:“操。”
他双手插兜,看向池宴:“药劲儿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按着呼叫铃。
“黎夏呢?”池宴四周扫了一眼。
“估计买早餐去了吧。”沈煜回答着。
此时护士也已经进到了病房内。
沈煜被驱出了病房。
半晌,黎夏拎着早餐出现在病房门口。
似乎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她走路都有些晃。
沈煜上去接过早餐。
“在外面等一等。”沈煜道。
“阿嚏!”黎夏没忍住,她捂住自己的鼻子。
“你丫的不会感冒了吧?”沈煜蹙了蹙眉头,要是池宴知道了,那不得给他杀了。
“没事。”黎夏纵了纵鼻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护士才从病房里面出来。
“可以进去了。”
护士话音刚落,黎夏就已经推门进入了病房。
病房里,池宴已经褪去了呼吸机那些东西,只是绑着一只手。
黎夏算是知道了,孽缘也是缘,就比如两个人右手都得遭一次罪。
沈煜将早餐放到了床头旁边的柜子上,解开袋子。
“怎么只买了两份?”沈煜看向黎夏。
“我吃过了。”黎夏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其实她没有吃,只是没什么胃口,或许是受了刺激,她看到吃的就有些犯恶心。
池宴是了解黎夏的性子的,他给了沈煜一个眼神示意。
沈煜立马会意:“苏大神怎么那么慢,你俩吃吧,我先去接她,不用管我啊!”
话罢,沈煜就离开了病房。
“你怎么还驱逐沈煜啊?”黎夏笑着。
“我没有。”池宴道。
黎夏上前,她买的是两份皮蛋瘦肉粥。
她打开其中一份,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
端在了池宴面前。
“喂。”池宴低头瞄了瞄自己的手。
“不要。”黎夏的脸颊霎时间泛起红,直至耳根,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拒绝道。
池宴倒是起劲了:“为什么?”
“你还有一只手。”黎夏指了指池宴毫发无损的左手。
池宴将左手背在身后。
“你看错了,这只手早就断了。”
黎夏被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黎夏顺应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两份都归我咯。”
“黎夏。”
池宴声音有些嘶哑。
黎夏用勺子轻轻舀起皮面的粥,刚准备喂到池宴嘴边,池宴却往后缩了缩。
黎夏蹙起眉。
“吹。”池宴淡淡道,“烫。”
“你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试试?”黎夏挑眉。
话虽如此,黎夏还是轻轻吹了吹,这口粥总算喂到了池宴的嘴巴里。
黎夏也不理解为什么池宴这么高的个子,胃口还没自己的好。
半碗不到,池宴就拒绝进食了。
黎夏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着池宴嘴角边的粥渍,却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拉了一下。
她一个踉跄往下靠,两个人的距离瞬的近了一尺。
黎夏整个人愣住了。
她对上少年的目光。
池宴眼里含着说不明的笑意。
黎夏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她讷讷的缩回了手,直起了身子:“有病。”
确实有病,明明上辈子的池宴那么懂得保持距离,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得那么能撩,黎夏现在严重怀疑池宴背着自己学会了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池宴轻笑一声,没有多语。
在池宴受伤的这一段时间,黎夏基本天天都会来照顾他,时不时带一些鱼汤,骨头汤啊,来跟池宴补身子,虽然......这些佳肴都是出自黎泽之手。
因为池宴是为了保护黎夏而受伤的,所以姚芳和黎成,还有黎泽都来看过池宴,这给池宴弄得有些尴尬。
学校也赔偿了所有的医药费。
所以池宴并不欠沈煜什么钱了。
姚芳来看池宴的时候带了一大兜水果。
为了防止姚芳和黎成提及池宴父母的事情,黎夏在车里左嘱咐,右嘱咐,连姚芳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姚芳其实特别心疼池宴的,她身为一个母亲,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孩子没有大人的照顾,只能自力更生,还要兼顾学业,想想都是无法承担的压力。
但了解几番下来,却发现这个孩子不仅没有走上歪门邪道,反而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除了理科差一点,其他基本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来到医院门口,老两口子还有些忐忑,毕竟是救了自己女儿命的人。
“爸妈,你们别紧张,池宴很好相处的。”
黎泽点了点头:“确实,长得还很牛逼。”
黎夏上下瞅了一眼黎泽:“你会不会说话??”
黎泽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