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街头道路太多了,晚上天已经全黑,只有浅浅的月光照着,武玉青在走过了三个岔路口后,已经完全找不着东西南北,她很绝望。
看来今晚要被冻死街头的不是潘悬素,而是她。
武青玉在昏暗夜色下摸索着往前走,却看到前面高高的院墙侧门突然被打开——
却没人出来,武青玉双腿已经冻得发僵,只能费力往前走,想着或许能问问路。
忽听那院落里嘈杂的声音混着极恶毒的唾骂,还隐约有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刺耳声音,武青玉听得直皱眉头,停住步子,但这里没有岔路口,往回走上一个岔路口还要走上许久,她只得停在原地,等这家人的闹剧结束。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武青玉开始考虑要不原路返回换条路走的时候,那门里一个东西被人给扔了出来,等她走到近前,才发现被扔出来的,是个男人,且身上不着寸缕还有被鞭打过的青紫痕迹,仿佛是刚受过刑,只有贴身的小衣可怜巴巴贴在身上,根本不能蔽体。
武青玉一惊,她生活在现代社会,除了在电视剧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刺目的场景,一颗心都揪紧了。
她试着略弯下身子看这人情况,发现他身体还有轻微起伏,急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翻过男人的身体却看到了潘悬素苍白妖冶的面孔,他半睁着眼睛,眼睫微微颤抖,对于见到武青玉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像是没了生气儿的瓷娃娃。
武青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在此之前她一直都知道潘悬素在宋府过得不容易,但这印象也只停留在原书中的寥寥几笔描述中,此刻才方觉潘悬素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可怜又无处栖身,因为美貌而被人觊觎,就像块因为鲜美而被人抢食的肉。
武青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潘悬素身上裹紧,把他拢进怀里试图分他一点温暖,轻声问道,“潘小郎君,你还好吗?”
久久听不到回应,武青玉垂眼便看到潘悬素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尾泛红,恨意丝毫不加掩藏。
潘悬素心里不明白武青玉这是在搞什么花样,她从前看自己一直都是不加掩藏的恶心欲望,好色又粗俗,这会却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干净的不像她,但她来得时机太巧,潘悬素在心底已经把她当成宋府的同伙,让他被自己厌恶且看不上的武青玉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只为了更彻底地羞辱他。
武青玉不知潘悬素的想法,她看了眼侧门,叹口气,宋府主君好不容易逮到了由头,怎么可能轻易让潘悬素完好的归家,潘悬素的清白被她毁了,宋府主母就是追究也追究不到主君头上了。
但这做法属实太恶毒了些,男儿家衣不蔽体的被仍在路上,若是遇到歹人,那便是万劫不复、众人唾骂的境地了。
武青玉没法看活生生的人冻死在这,她把人背在自己背上,一步一挪的找回家的路。
“你满意了?”背上的人突然出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武青玉这会儿腿冻得不行,纳闷道,“我满意什么?”
武青玉没有等到潘悬素的回答,只听得他一声轻轻的嗤笑。
她正要再问,只觉下颌被人用力捏住转过头,潘悬素精致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武青玉几乎能看到落在潘悬素睫毛上的细小雪粒。
潘悬素先是唇紧紧贴着她,而后牙齿狠狠咬在她的唇上,本来毫无生机的眼里突兀的焕发出近乎癫狂的亮,与这份癫狂格格不入的,潘悬素眼圈发红,泪就这样划过他的脸颊落下来。
“你与宋家那些人勾结,把我困在你家到半夜,现在又来救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把心送给你让你玩弄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是这种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男儿家?”他声音颤抖带着病态的虚弱,说着一口咬在武青玉的肩膀上。
潘悬素受着伤,咬的也没劲儿,武青玉觉得自己像被奶猫抓了一下。
武青玉从他话语里感受到了他的自轻自贱,应是被宋府的人羞辱狠了,“我没与宋府勾结,若真的如你所说,我馋你身子又何必兜这么大圈子,信不信由你。”武青玉自己手在后面托着他,没听到潘悬素的回应,只能感觉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武青玉看出潘悬素此时的心理状况恐怕在崩溃边缘,尽量把语气放温柔了说话,“潘小郎君,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你在宋府的处境,我无意冒犯你,但你若不跟我回去,便只有冻死在这里,而我是个心地不坏的,见不得人冻死,所以你得跟我回去。”
“我会给你弄点热水和衣服,你乖乖的,别再闹了,好吗?”
潘悬素面上依旧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和举动不是他说的做的一般,静静看着武青玉,而后垂下了眼睫。
他抗拒武青玉这会儿的殷勤,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像武青玉这样的好色登徒子,拒绝了他的投怀送抱,定然是打着别的卑劣念头,可是这么想着,他却又忍不住往身前温暖的脊背上靠,汲取寒夜里那一丁点的温暖。
武青玉背着他走了很久才到家,整个人已经快要冻成冰块,更别说只穿小衣的潘悬素。
两个人都冻得嘴唇乌青,面色像小鬼一样。
回到家,武青玉在厨房里简单烧了点热水,喝进肚子里瞬间暖和多了,给潘悬素也弄了一碗,又烧了两桶水,泡了热水澡才又活了过来,幸好水不需要付钱。
她给潘悬素找了自己的一身衣裳穿上,虽然他穿上十分不合身,但好歹也是衣裳。
潘悬素整个人像只警惕的小野猫,整个过程都没说一句话,但只要武青玉一靠近,他就绷紧了身子,有惊恐防备,也有藏在内心深处对女人的害怕。
武青玉又拿出一床破旧的被子和竹席铺在一旁道“你受了伤,可我没钱给你看病,你且先忍一忍明日再想办法,我怕你半夜发热,所以今晚睡一个屋子,我睡地上。”
直到武青玉吹灭了灯,潘悬素的心都仍旧悬着,他不相信武青玉会就这样放过他,可身上实在太痛了,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武青玉却睡不着,她在思考自己以后的生计问题,无他,原主实在太穷了,可日常的吃喝,给潘悬素买外伤药,都需要钱。
武青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自己在这异世界的出路,她并不是个会接受浑浑噩噩生活的人,哪怕是穿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也不能放弃追求美好生活、奋发向上的愿望。
武青玉现代时家里是做餐饮的,父母把家里企业做到了行业龙头,她也算个不小的富二代,只不过家里人都希望能出个读书的苗子,恰好武青玉脑瓜子特别的好使,学业一路走上坡路,成了文学研究院的研究员,专修古代文学,还写得一手极漂亮的毛笔字。
武青玉的爷爷曾是国宴大厨,有不少祖传的秘方,一力做主让武青玉从小跟着他学做菜,或许是家族基因,武青玉也算是学到了老爷子的几分精髓,做的菜精致又醇香。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不愿意学,爷爷就总是说,“青青,你读书好自然就走读书的路子,但做菜的本事是咱们武家一代代传下来的,不能到你这里断了,哪怕将来读书不成,也是给你自己留了一条谋生的路子。”
其实武青玉是喜欢做菜的,但没想到爷爷真的一语成谶,现在她真的要靠做菜讨生活了。不过她心底还是想读书考功名,在古代弄个官当当,俸禄高地位也高,不至于随随便便被什么人给弄死。
但现在,读书什么都是后话,她现在根本买不起书,只能先解决温饱问题。
发家致富,位极人臣,任重道远啊!
翌日一大清早,武青玉就被屋外凛冽的寒风给从被窝里逼了出来,没了门的遮挡,这屋子堪称四下漏风。
可是修屋子,得要钱。
她出门打量了一番小院的样子,原主家在帝京靠近城墙的一处小院落,许是祖上家底殷实,能看出宅院面积不算逼仄,但应是被后辈慢慢花光了家财,院墙和屋舍都只能算是勉强能住,一副亟待修补的模样。
院子里一棵细瘦的桂花树,伸展出的枝头上压满了雪粒,像是披了件厚棉袄。
武青玉压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凉水把她混沌的思路激得清晰无比。
她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把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收获如下:三十文钱,一小碗咸菜,两个烧饼,一小袋面,两身衣裳,碗三只,筷子三双,做饭的厨具三两把。
好刻薄的生存环境!
原主家原是卖烧饼的,但估计生意惨淡,所以家里只存了一小袋面,武青玉想着尝尝原主的手艺如何,就把烧饼放到灶台上热了。
武青玉张嘴压下去,先是愣了愣,随后一张俊俏的脸皱成了苦瓜。
还没开始嚼,面饼就直接碎在了嘴里,吃起来像是下过雨后路边的泥巴,不仅没有弹性,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武青玉脸色几经变化,但她现在没钱也没食物,只能忍着把一张烧饼就着咸菜吃下去。
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她拿着另外一张烧饼和一点咸菜进屋,发现潘悬素已经起身收拾好了,坐在正屋看着她,眼神冷冷的。
武青玉把烧饼递过去,“虽然不太好吃,但总归可以果腹,你吃吗?”
潘悬素把脸转开,无声拒绝。
武青玉也不强迫他,只自己默默把剩下的烧饼也吃了,似乎女尊世界的女性力气和胃口都会变大,虽然原主的身材跟现代的她没什么区别,但武青玉从前是喝口酸奶就饱了的小仙女,而现在怒干一只大烧饼,外加一碟咸菜,肚子还是可耻的叫了一声,还是有点饿。
武青玉站起身,“你回去吧,你清白还在,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潘悬素像是没听到武青玉刚才的话,自顾自发问。
“我不娶你,你放心吧。”武青玉冲他温和笑笑,示意潘悬素不用担心。
潘悬素听了她的话,脸上却挂着讽笑,语气比冰刀子还要冷,“你果然是跟宋府一伙的,做这出戏是为了干什么?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你感恩戴德?你果真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卑劣心肠,毁了我男儿家的清白便要拍拍屁股走人?”
不等武青玉说话,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她心道不好,不会是宋府的人吧?外面的人却不等她,拍了几下门,就直接破门而入。
来人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吊梢眼泛着精光,进门便冲着武青玉道,“武大娘子,您看看真是见笑了,老奴约束下人不力,竟叫府里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爬了大娘子的榻,请大娘子万万宽恕些。”
接着,男人锐利的目光又看向潘悬素,走到他近前就朝他身上拧了一把,语气怨毒,“你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昨儿个就见你鬼鬼祟祟打听守门的是谁,不知要做些什么,原是相中了武大娘子这般俊秀的人儿,要寻机会私会情娘,可你是我宋家的人,如此不知羞,真是有负主家对你的恩义!”
潘悬素却像是习惯了一样,面上并无波澜,只是垂着的眸子里压着翻涌恨意。
那男人轻哼一声,拿手帕掩了掩鼻子,“主君良善,如今就全了你与武大娘子的情谊,你万万不要不识好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心理,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又道,“既然跟了武大娘子,那便守好夫德,万不可像从前那般勾三搭四的,跟府里你那些相好的,都断了吧……”
“等等!”武青玉没忍住打断这个男人,这也忒恶毒,如果她真的是一般娘子,与潘悬素两心相悦,听了这男人的话,也会怀疑潘悬素的为人,觉得他夫德有亏,是荡夫一流。
“潘小郎君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是清白的处子之身,不信的话可以验一验,而且昨晚潘小郎君是回去了的,不知谁又把人撵了出来……”
男人摆摆手,示意武青玉不必再说,“大娘子这话说的,如今大家都看到潘悬素在你家过了夜,难不成要让潘悬素光着身子,见人就证明自己是清白身子不成?再说了大娘子说他回了宋府,可宋府却无人看见,谁能为大娘子的话做佐证?”
这话说的十分不留情面,将男儿家的清白放在明面上用轻蔑的话说出来,无异于杀人诛心,武青玉转头去看潘悬素,果然白了一张脸。
“潘悬素的籍册宋府也已经差人去衙门登记在武大娘子的户上,以后他生死都是大娘子的人了,再说了,大娘子之前不是跟主君说,做梦都想要纳了潘悬素吗?如今应当也满意了才是,大娘子不必跟老夫掰扯。”
这句话竟是把原主的色心歹念给暴露了,这是真不想让他们俩过安生日子,男人说罢,浩浩荡荡一行人转身就走。
武青玉没想到,剧情还是按着原书的发展来了,潘悬素就这样成了她的人,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
潘悬素一个人进了屋子,武青玉觉得他或许这会觉得自己也是宋家同伙,是个觊觎他的色痞,他需要点时间来平息心里的恨。
现在家里又多了张嘴,武青玉没时间发愁潘悬素的事了,她需要钱和食物。
加上潘悬素家里就两个人,三副碗筷多了浪费,遂拿起一副碗筷出门,准备找个古代的二手市场卖喽。
女尊世界讨生活第一天,武青玉在跳蚤你市场蹲守一上午,空手而归,她放弃了卖二手货物的想法。
路上买了两个窝窝头,花了五文钱,现在口袋里只有二十五文钱。
武青玉满头愁绪地在街头四处观察,尽量做到观察细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入手赚钱的地方。
“说二十文钱就二十文钱!老娘这里不讲价,买点子剩下的肥肉都要计较,爱要不要!你不要可有人抢着要呢!”
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女声落进武青玉的耳朵里,武青玉顺着声音看过去——
说话的女子身形微胖作下人打扮,与一个瘦些的女人在讲价。
那瘦些的女人似乎也恼了,“不过是些你府上主子不要的肥猪肉,你拿出来卖还显着你了!老娘不要了!你爱卖给谁给谁!”
胖女人脸色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自己拿乔的话让到手的生意跑了,却也拉不下脸再去跟瘦女人说好话。
真懊恼着,一道温柔客气的娘子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娘子这些肉是何价?”
胖女人转过身,就看到武青玉竹节般笔挺的身影立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武青玉一番,觉得这娘子倒像是个斯文人,便道,“二十文钱,不多不少,你要买吗?”
胖女人刚吵过架,现在语气也不算多好,她这本就是偷着卖的,被那瘦女人一嚷嚷,万一被主家发现,虽说不至于挨罚,但却也在主子面前失了体面。
“我买。”武青玉利落的数了二十枚铜板递过去。
胖女人见武青玉这么爽快,竟都不讲价,愣了愣,急忙接过钱,生怕她反悔,“娘子一看就是利落人,喏,上午买的猪肉可好着呢,主子不吃肥的,这才留出这些的,回去在锅里过一下,保准香着呢!”
武青玉笑笑,这小厮是偷着卖主子不吃的肥肉,也不知行情不敢要贵,故而随口喊了个数字,倒叫武青玉歪打正着占了便宜。
拎着两串肥油油的猪肉回家的路上,武青玉用最后的五文钱买了点花椒大葱若干调料,买不了太多,但也够用了。
到家后,武青玉先简单把肥肉过了水洗掉表面的东西,再给灶台添上火,再将肥肉片成薄薄的片状,放进热水里简单焯了一遍水,不然熬出的猪油容易发苦。
等再一锅热水沸腾,武青玉用刀面捧着切好的肥肉放进锅里,沒过水面,用勺子在上面轻轻压实,不多时,透明的汤底逐渐变成了奶白色,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说实话并不算特别好闻,但对于腹中空空的武青玉来说,简直美味极了。
肥肉在锅里炼着油,武青玉从面粉袋子里挖出半勺面粉,团成几个圆胖可爱的小面剂,面粉质量很差,因此颜色也不好看弹性也没多少,但在武青玉手里,像是被赋予了某种魔法,虽然颜色没变,但却逐渐变得松软有弹性。
这时,锅里的猪油逐渐变成清透的颜色,猪肉也变成了诱人的焦黄色,武青玉把猪油盛进碗里晾着,练过的肥肉还留在锅里,正好锅里有油,可以做个菜。
武青玉把仅有的一块冰糖放进锅里,待糖融化后,又加了少许盐粒,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可口的美食,这是厨师的最高追求。
原本焦黄的肥肉变成了泛着油光的深棕色,香味扑面而来,实在诱人的紧,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食指大动,武青玉又把面剂简单放进锅里热了下,做了三个简易的肉夹馍。
武青玉刚把东西做好,正准备叫自闭中的潘悬素吃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她一手拿起一个肉夹馍吃着,一边去开门。
门外是个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淡青色长衫的年轻郎君,模样生得很是标致,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意思,他看向武青玉,略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武青玉不知道这人是谁,脑海的记忆里闪过‘裴枝’二字,但她不敢贸然开口,怕自己这个冒牌货露馅儿。
“武大娘子,能给我一点你做的烧饼吗?”裴枝看过来的目光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又有些哀怨在里头,看得武青玉莫名其妙。
她斟酌着道,“啊,我今日没做烧饼,不好意思啊。”
裴枝闻言咬了咬下唇,眸子里泛上水色,似是要哭出来,委屈的莹莹目光看着武青玉。
武青玉无措地猜想,这里的女人不给男人饭吃是犯了什么罪么……
“我听到你做饭了。”裴枝垂下眸子,像是破罐子破摔道。
“……真的没有烧饼,做不了一点。”那种难吃的烧饼武青玉不会做,这小公子要烧饼她是真没有,肉夹馍她自己还不够吃。
不等武青玉反应过来,裴枝猛的把她推进门里,一双桃花眼已经红了,哀怨的盯着她,把她带进了正屋。
武青玉觉得这郎君对她家比她自己还熟悉,她有个不好的猜想,这不会是她的姘头吧……
裴枝一进屋深深看了武青玉一眼,眼眶发红,闭了闭眼,就开始脱衣服,霎时间春光外泄,“大娘子,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了我,我把自己给你……只求大娘子能给我口饭吃。”。
武青玉暗道糟糕,潘悬素还在隔间里呢!
裴枝颤抖着手去解小衣,不只是冷的还是羞的,白皙的肩头微微颤抖,稳了稳心神正要继续,却被一双温软的手按住了接下来的动作,另一边的外衫也被拉上。
武青玉叹口气,裴枝这幅为了一口吃的任人欺负的模样,让她心里怪怪的,很不舒服,“你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饭吃了?”裴枝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上次明明说了只要我把、把小衣给你做信物,你就给我吃的,还会娶我,可你昨天就没给我吃的,今天也没有。”顿了顿,又有些幽怨道,“大娘子,我阿娘只昨天给了我一口米汤,我真的快饿死了……”
裴枝其实本来不适多话的人,原先见到一脸猥琐的武青玉,若不是为了一口吃的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可是今日的武青玉跟往常给他的感觉却全然不同,看他时眸光澄澈没有杂念,像是变了个人,让他不由自主想亲近。
武青玉听过裴枝的话,觉得自己对原主的了解还是不够深,竟然问一个黄花大闺男要了人家的内衣,还骗人说管饭,真是好不要脸,真是禽兽!
而现在她被迫继承了这份不要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