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栓见我没有表态,继续说道,“张参谋跟我走一趟怕什么呢?大不了我再把你送回来。”
对呀,根据地这屁大点儿的地方,打马也就一天的路程吧,去见见许继慎,看他能说说韩维的什么消息,说完我随时赶回来嘛,不耽误在医院等宋萱。
这样想着,我应道,“好,那我就走一趟,去见见许师长。”
王大栓一拍我肩膀,说,“这就对了嘛!”
我转过身,走近谷小会,说,“我去一趟十一师,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一定回来。如果你萱姐回来,告诉她一定等我,天大的事也要等我!”
谷小会没有答话,望向戴院长。
我又冲戴院长说,“我去趟十一师,有重要的事。”
戴院长没有表态。但这不影响我离开医院,这个红军医院又不用办出院手续,再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又冲张特立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说道,“能认识张先生很高兴,今天谈得很投机,改天再谈。”
“你真要去十一师?”张特立不无担忧地说。
“嗯,确实有些重要事得去一趟,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我回道。
向众人告别之后,我走向王大栓,说,“走吧。”
王大栓一挥手,他带来的红军战士跟在我们后面向院外拴马处走去。
不得不说,王大栓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专门多带了一匹马,只为让我骑乘。我虽不擅骑马,但在红军场训练时跟着通讯班的战士也骑过几回,勉强能应付。
我们骑马扬鞭,一行十余人南下而去。
策马跑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太阳当头,已是中午时分。王大栓将人马带进路边的一处小树林,布置了警戒哨之后,让大家席地而坐,稍稍休息。
有红军战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从里面翻出一摞杂面油饼来,每人递过来一张。虽然是杂面饼,但饼子是用油烙出来的,吃起来还挺香,比红军医院的伙食还好。吃完一个油饼,本想再要一个,但见大家都没说多吃一个,也就没好意思张口。
又有红军战士递水壶过来,大家轮流着喝了几口,有干有稀,午饭算是解决了。还有个红军战士摘下几枝嫩树叶喂马,这出行的工具还是要保养好的。
又休息了一会儿,王大栓招呼大家上马,继续前进。出发前,我问王大栓还有多远才到,王大栓看着我哈哈一笑说,“还早呢。”
还早呢?根据地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大半天还到不了?我心中疑惑,于是又问王大栓十一师师部驻扎何地,王大栓爽朗地说,“安徽”,然后一拍马屁股,“驾”地一声已窜了出去。我们一行人急忙打马跟上。
安徽?那可确实不近,而我已人在半途,看来无法回转了。看看前行方向,好像已是由南下而渐渐东进了。<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一路紧赶慢行,穿山过涧,天擦黑时我们一队人马进入了山窝的一处村庄,听同行的战士说,这个村子叫傅家冲。我们在一处较大的宅院前下了马,头前的一战士已上前拍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当看清是王大栓等红军战士时,马上满脸堆笑,推开大门,笑着说,“红军同志们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杀鸡宰羊提前准备。”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们往院里让。
“我们路程不确定,要赶任务,走到哪儿算哪儿,天黑了就在你这儿住一晚上。”王大栓往院里边走边说。
“欢迎地狠哩,净盼着你们来呢。”主人家点头哈腰地说道。
我们被让进堂屋,那主人家忙吩咐家里人烧茶倒水、准备饭菜,并让老婆子赶快杀鸡。王大栓嘴里说不用不用,喝口汤就行了,可也没有真正阻拦。我们的坐骑进院时就已有战士轻车熟路地牵到院子西侧的牲口棚喂料,看来此处不是他们第一次来。
趁主人家在外面忙活的时候,我不无担忧地问王大栓,“王连长,这户人家条件不错,不会是地主吧?”
“小地主”,王大栓一撇嘴,“地主怕什么?”
“咱们红军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嘛,你不怕他告密啊。”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有些担心。
“张参谋你呀”,王大栓笑道,“那是你们湖北、河南的做法,我们安徽不这样搞。”
“哦,那怎样的搞法?”同一个鄂豫皖根据地难道还实行不同的土地政策?我很好奇。
“许师长的政策是,对那些恶贯满盈的土豪地主坚决杀掉,田地分给老百姓,家产充公。对一般的小地主,只要你没啥罪行,拥护革命,我们一个不杀不关。”王大栓说道。
“那这一户是拥护革命的了?”我说道。
“这个当然,不但拥护革命,还拥护得很呢,把儿子都送去当红军了,就在我们十一师,你说他拥护不拥护。”王大栓笑着说。
“张参谋你就放心吧,傅善人的儿子我们都认识,出不了问题的。”同屋的一个战士说道。
其他战士也接话,向我介绍傅善人的善行善举,比如他家的地租比周围其他地主的都低,对佃户好,捐钱修路、修桥等等。听他们都这样说,我不禁为自己的担忧感到有些惭愧。
说实话,我觉得许继慎的土地政策真不错,很有延安时期抗日政权“三三制”原则的样子,团结大多数可以团结的力量,在不过分杀戮的基础上,争取最大的胜利。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许继慎的土地政策会不会超前了些?在这个唯有向“左”才正确的特殊时期,他这样做上级会允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