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灵笑颜答应,在舅舅看不见的时候趁着行礼时,又趁机往袖子上蹭了把泪,抬头还是那张可爱乖巧如阳光般明媚的小脸。
在出岛主室的那一刻,时间也只不过一瞬之差,整个人似乎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刚刚的朝气满满,爱笑满眼灵光又灵动,生机勃勃的香灵一对比,如今的香灵却双眼暗淡,无神无光,全身上下散发着绝望气息,显得死气沉沉——
静了一会,她沉着步子一点点走出院子,眼眶缓缓变红,眼中泪水随她心底压抑变得是越来越多,最终撑受不住重量而纷纷落下,满面泪光——
随着离庭院的距离越远,香灵憋在嗓子里的哭声也在慢慢放开,悲悲戚戚呜咽起来。最后离开在沈府那一瞬间,彻底绷不住情绪而放声大哭,小泪娃娃哭了很久很久……泪眼诉说这世道不公,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弱的。
突然一下子她胸口一疼,嘴里呕出一口血,她慌忙的从袖子拿出手帕擦干净,看着原本洁白的手帕上一一片片的枫叶,香灵无奈一笑,袖中取出毛笔,在手帕上轻轻几笔画完后,折起来收好后,她踮脚一跳,在地上飘落了几片花瓣她落花而离。
在人界饭馆的云卿正蹲地上看着香灵离开时,落下的那些花瓣,拿到桌子上无聊的瞎摆……摆了一会,堆了一会……堆了一会又摆一会。眼看地上的花瓣都快被自己捏烂了,香儿都没回来,云卿不由的担心。
“香儿就不在这一会,至于这样吗?”天灵纪无奈调侃。坐他对面凳子上望着地上如此安静的云卿,叹气一声,有些心酸,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爱玩,一腔热血什么不怕的年纪。可奈何他这贤弟啊……
“大哥?”云卿坐回凳子上,眼神微愣的看着他…
突然间眼前粉光一闪,香灵一身凡衣出现在饭馆门口。
云卿一喜,在看清是她的一瞬间,当场便跳出来抱住了香灵。
天灵纪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越看他们俩,嘴角扬的弧度越翘,学着师父的样子,摸了摸自己那本来就不存在的胡子,满脸欣慰:“香儿的舅舅同意了吗?”
“嗯嗯!”香灵一脸开心。
天灵纪:“真的啊?!”他微有些惊讶,不过看着云卿一脸高兴的样子也是真心为他高兴,仙道大会当天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娘子跟着,也算是这个命格里比较好的一种了,“不过……想不到花仙岛岛主也没那么古板啊。”
“阿纪哥哥……”香灵拽了拽天灵纪的衣角。
天灵纪:“怎么了?”
香灵小声微有些胆怯的道:“在去仙道大会之前可以先去一下青丘吗?”
“青丘?有狐狸的那个?”天灵纪一阵所思。
香灵:“嗯……”
天灵纪莞尔一笑道:“行啊。”
“啊?”香灵微有点没有意料到阿纪哥哥的反应。
天灵纪看了眼香灵笑言道:“都是修道十年的道士了,你觉得我和你云卿哥哥会怕几个小狐狸?我正好有个亲戚在青丘做女婿呢!你去哪一家?我看看顺不顺路。”不顺路也可以让他们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顺路他就接着做着月老。总之就是三个字,他不亏!
香灵一阵尴尬,回头看看云卿这般淡定的样子到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阿纪哥哥云卿哥哥会害怕,现在天灵纪这么一说,原是她多心了,香灵心想着。
刚要和天灵纪说自己去哪一家时,身后一道放荡不羁的声音传来“要去青丘?若是同路,可同行啊?”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转身,云卿向前一步立刻挡在香灵前面,不管敌友,就防止眼前人是坏人的,飞速拔剑指向门口的人,先把香灵护起来,随时做好要打的准备。
比起云卿的警觉,天灵纪倒显得悠闲了许多,依旧是端坐在椅子上,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细细打量着他,只见眼前门口走进来的少年;
一身红棕色的说破又不破的衣袍,手执拂尘,腰上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粉兔子娃娃……背上一把长剑,天灵纪默认他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道士。
披散着头发却不显邋遢,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倒是自带一种闯荡江湖的潇洒,也许是这少年整天要走南闯北的,肤色不是很白。
人看着很小,大概十四五的年纪,五官甚至都没长开,眉目明明很清澈却又看着有点看不透,让人总感觉他经历故事很多,天灵纪莫名的惋惜。又观察了一会,看那少年似乎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天灵纪松了一口气,对一旁云卿道:“来人并没有敌意,贤弟莫要冲动。”
“大哥?”云卿一懵,不解的看向天灵纪,愣愣的收剑。一只手握着剑,他单手抱起香灵仍然满脸警觉的斜眼瞟了下少年,接着走回座位上去。
天灵纪‘咚!’的一声,抬手在他头上打了个包,打完后无奈的看着他,起身跟眼前少年拱手赔罪道“贤弟方才多有些得罪,望小公子莫放在心上。”
少年哈哈一笑,抱拳回礼道:“小事小事!有句话说的好,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我们既然有缘相聚,那不妨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可好?在下度安生!字圆乐。敢问公子小姐是……”话落没一会……
香灵一个蹦蹦跳跳走上去道“我叫沈香灵!”
“复姓天灵,单名一个纪字。”天灵纪谦谦有礼道。
“我……”云卿有些为难。
“他叫墨丹青!”
“他叫墨丹青!”香灵,天灵纪异口同声。
云卿眉头微皱,他有些不明白的念道:“墨丹青……”香儿和大哥给我取的名字?
度安生笑道:“原来这位公子叫墨丹青啊!笔墨丹青,挺好的名字,也挺符合丹青公子这一身气质,又不是二狗,为何不说出来啊?”
云卿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光亮,看向香灵,天灵纪时目光还是有几分感动,语气惊喜的道“笔墨丹青……”听了安生的话他恍然大悟。
“嗯!”度安生点头,依然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此时天灵纪他们桌子上,店小二才端上来一盘盘的菜咽了咽口水,捂住肚子,一脸难为情的道“那个,三天没吃饭了,不知可否……”
“行啊!”未等安生说完,云卿就很爽快的道,说着转头对他笑了一笑。
细看一番,也才注意到安生他这一张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脸,身子却瘦瘦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忧,他与香灵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并抱着香灵直接换一边坐着,给安生腾地方。
这一个小举动看的天灵纪一阵感叹,在心里夸了一句“果然孩子长大了”,转头道:“进来吧,既要同行,又怎能让你一路饿着肚子?”天灵纪笑言。
如此和谐的一幕让度安生反应一愣,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好似被施法定在原地一样,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半垂着眼像是在想什么的呢,却深叹一声。
天灵纪望着安生还是站在门口不进来,那满脸的不可思议,与其最后的那一声叹气,他不知为何的有点似曾相识,莫名看出几分云卿的影子,甚至比云卿还……
天灵纪站在桌前眼神微有些怜惜,片刻后,他离桌亲自走上去迎接,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过来,尽量不表现出一点可怜安生的样子对他温柔一笑道:“你要去青丘的哪里,正好我和沈小姑娘他们都要去青丘,我在那也有个亲戚,咱们去哪里都先说一说,看看顺不顺路。”
香灵:“安生哥哥快坐下吃啊,菜已经上齐了!”说话间,云卿已经从盘子里加了一筷子肉放她碗里,看向香灵的眼神宠溺又不自知。
度安生呆愣一阵随即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那豪放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一屁股坐下。手里拂尘随便一放,取下腰上的兔子娃娃则是好好的收进袖子里。
香灵看着度安生手里那绣工精美,可可爱爱的兔子娃娃当场眼睛一亮,道“安生哥哥这小兔子娃娃在哪买的!好漂亮啊~”
“我自己做的。”安生淡声道,抬头一看云卿,天灵纪两人快惊掉了的下巴,他笑容有些苦涩。继续道“我没闯江湖的那会儿是姑苏人,家境贫寒,母亲是姑苏绣娘。每次绣东西的时候我都在一旁看着,久而久之也就精通了一二。这个小兔子是我做给妹妹的,不是在哪个摊上买的……”
天灵纪:“……安生能把娃娃给我看看吗?”
度安生:“行。”说着,并把手中的兔子娃娃双手递给他。
拿到的一顺间,天灵纪险些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云卿坐他一旁,惊得的倒吸一口气不禁感叹道“我再画十年都没有的程度……”这确定不是画吗?他有些看傻了眼。
天灵纪缓过来又拿着端详了一番,兔子的眼睛是绣的那是一个有神,灵动,身上衣服花纹细致,头上的花也是艳丽,翩翩如生
的确是姑苏的绣工,水平在和宫廷里当差的绣娘相差无二,但谁也没想到。如此绝美的刺绣,竟然出自一个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十五岁少年之手?今日也是绝对的长见识了。天灵纪暗想着,表情吃惊,摸着娃娃心里更是越来越欣赏,嘴角笑意愈深。看完把娃娃还给安生也是一顿猛夸……
夸得度安生脸红,边拿筷子道:“生活所迫而已,我哪有那么厉害的?步入江湖十年……”
“十年?!”未等安生说完,云卿一个高声打断他。
“十年……”香灵嘴里念着,低头默默扒拉起小手指,又抬头看了下安生,两眼懵懵,也不怎么确定的道:“安生哥哥三岁就闯江湖了吗?”
安生正夹菜的手一僵,尴尬的抽了抽眉头道“……五岁。”顿时,一阵凤吹过让气氛冷了起来,安生一脸无语的看了看天花板,似是想不明白他长得有那么小吗?仰着头,怀疑人生……
此时此刻,香灵也不说话了,红着脸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