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弗拉基米尔如何解释他并没有恶意，谢廖沙一概不听，他直接将其赶了出去，随后闭门谢客，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站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米莉娅不想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要研究一下刚刚发出声响的那个金色小罐子。
“那是个魂罐。”谢廖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
此时店内没有顾客，冷冷清清，谢廖沙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晰：“我答应帮附着在上面的灵魂完成心愿，所以必要的时候，它也会帮我一些忙。”
他已经转过身走过来，自责似的轻轻摇头：“我刚刚太鲁莽了，如果维克托真的去攻击它，是没有胜算的。”
他伸手摸了摸金色罐子，似乎在安慰其中的灵魂一般。
米莉娅仍然在想刚刚的一幕：“弗拉基米尔说的是真的吗？二十多年前出现的那只恶魔还活着？”
谢廖沙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只能去问奥夫娜了。”
时间刚过下午四点，通灵物品商店已经关门了，谢廖沙带着米莉娅匆匆回家。
奥夫娜并不在家。听见声音的奥列尔从他的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你们今天回来的好早，奥夫娜和安德烈去教堂了。”
谢廖沙说了一声“知道了”，就一头扎进他的房间里，留下奥列尔一脸疑惑地看着米莉娅。
“怎么了？你不是在咖啡馆兼职吗，怎么和谢廖沙一起回来了？”
看见米莉娅一副经历了太多的样子，奥列尔识趣地上前帮她挂起外套，又拿了两罐汽水回到房间，对她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米莉娅接过打开的汽水喝了一口，一屁股坐在奥列尔的沙发上，开始给奥列尔讲述这一天的经历。
奥列尔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哇哦，听起来我们的妈妈警长遇到了对手，难怪他刚才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米莉娅整个人都缩在沙发上面：“那只恶魔怎么会连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都知道？”
奥列尔喝了口汽水，抿嘴笑笑：“这不是什么难事，我还知道你最近去图书馆查了什么资料……”
眼看米莉娅脸色突变，奥列尔及时止住话题：“等等，你刚才还说，你的言出法随失效了？”
严格来说，这才是米莉娅最苦恼的事情，她整个人一下子泄了下去：“是的，我想用它来灭一支蜡烛，却做不到。”
奥列尔手里的汽水喝完了，他伸手拿来一支蜡烛点上：“来，再试试。”
米莉娅有点诧异，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盯着跳跃的火苗，内心默念熄灭。
烛火在她的注视中变成了一缕残烟。
奥列尔嘴角泛起笑容，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你行吧。
他伸手将蜡烛再次点燃：“再来一次。”
米莉娅抬起头：“不是你在帮我吧？”
奥列尔连忙摇头否认：“我可没有这种能力，我都是直接掐灭的。”
随后，在奥列尔的目光中，蜡烛再次凭空熄灭。
米莉娅困惑了。
难道只有在谢廖沙的商店里，她的言出法随才会失效？
“也许是你的压力太大。”奥列尔随手将蜡烛放在一边，拿出了吉他，“你需要放松放松，听听我们乐队的新歌吧。”
米莉娅隐约记得奥列尔前不久告诉她，他组建了一支校园乐队，由他担任主唱兼吉他手，他和其他两个乐队成员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写出他们的第一首原创歌曲，自己录制，自己发表。
现在看来歌应该已经写好了。
她向后仰着瘫在沙发里：“好吧。”
接着她就后悔了。
自家二哥虽然喜爱音乐，但他的天赋点似乎没有多少被点在这方面，歌曲的调子还是不错的，可惜被奥列尔唱出一种念经催眠的效果。听到一半米莉娅就困了，为了照顾奥列尔的情绪她硬是把到嘴边的哈欠给憋了回去，憋的两眼泪汪汪的。
“我想你不是被我唱哭的吧。”奥列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水平几斤几两，讪讪笑道，“如果你想呕出来的话我也不会多介意。”
“倒也不至于。”米莉娅把眼泪擦掉，诚心建议道，“我觉得，你还需要多练练，奥列尔。”
其实她的潜台词是：专心搞通灵吧，别搞乐队了，你不适合。
但打击自家二哥兴趣爱好这种事米莉娅可做不出来，只能多加鼓励，说不定哪天奥列尔自己就想通了呢。
不过奥列尔仍然觉得他的歌没白唱：“现在还紧张吗？是不是放松了不少？”
米莉娅咧嘴笑了：“还真是。”
奥列尔打算继续练歌，米莉娅借口不打扰为由赶紧离二哥房间，还贴心地给他关上了门。在此期间谢廖沙的房间里一直非常安静，米莉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靠在门板上，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像没人在一样。
她想了想，走向旁边奥夫娜的房间，伸手轻轻一按，门开了。
奥夫娜的房间里很昏暗，拉着窗帘，灯是关的。谢廖沙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点了一支蜡烛，这就是房间里全部的光源。
听见声音，谢廖沙抬头，见是米莉娅，冲她比了一个“嘘”的收拾他，示意她将门关上。
米莉娅轻轻走进来，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谢廖沙按照奥夫娜的笔记做着仪式，她面前的烛火跳动着，火焰忽大忽小。
谢廖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瓶颈，好一阵没有任何动作。
米莉娅看着无聊，便开始定神看着蜡烛的火苗。
如果她真的能言出法随，那么等下这只蜡烛将会熄灭。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蜡烛像是突然被人掐了灯芯，转眼间变成一缕残烟。
谢廖沙皱了皱眉：“失败了。”
米莉娅抿着嘴唇半天才敢出声：“你在做什么？”
“定位恶魔的仪式。”谢廖沙重新看了一遍笔记，然后搓了搓手，自我鼓励道，“刚才是我第一次尝试，失败很正常。”
说完他重新点燃蜡烛，准备开始第二次尝试。
米莉娅连忙说：“等等，你还准备去找维克托？刚才不是你把他赶出商店的吗？”
“不一样，这次我一个人去。”谢廖沙头也不抬，来来回回的翻看几页笔记，“放心，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不会有危险。”
说完他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将刚刚点燃的蜡烛拿了起来：“我差点忘了，你在干扰我做仪式吗，米莉娅？”
米莉娅移开目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试。”
谢廖沙若有所思，他歪着头缓缓道：“那以你的直觉，恶魔在哪？”
米莉娅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地点是墓地。
“墓地。”
谢廖沙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在家等我，我去验证你的想法。”
直到谢廖沙离开家门，米莉娅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向他解释，她的言出法随并不是一直那么灵验的。
谢廖沙则完全忽略掉了她的几次欲言又止，从他的行动上来看，米莉娅即使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家里只剩下了米莉娅和奥列尔。
奥列尔正在他的房间里沉浸式唱催眠曲。米莉娅回到自己房间，找到那本没看完的《简·爱》翻翻。
不知道过了过长时间，她听见有人敲门。
是奥列尔特有的节奏。
两短、顿，两短、顿。
“奥列尔？”她喊了一声，门外无人应答。
于是米莉娅翻身去开门。
然而门外空无一人。
“奥列尔？”她再次喊道。
回答她的只有奥列尔房间里传来的音乐声。
她听错了？不可能，那敲门声已经不能再熟悉了，节奏和奥列尔的一模一样。
米莉娅在门口眨了眨眼睛，随后一口气将门关上。
嗯，她家闹鬼了。
这没什么可怕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鬼有什么好怕的，这玩意在别尔什塔家族都是被呼来呼去，当工具人使用的。
她重新靠着软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
二十分钟后她听见了屋外传来的开门声，是奥夫娜和安德烈回来了。
他们一起经过米莉娅的门口时还在讨论下一周的伙食，计划着明天去超市的采购清单。
米莉娅听清了他们在小声争论要不要多买一些土豆做土豆泥，奥夫娜还打算买一些配面包的炼乳和果酱。
土豆泥应该搭配芝麻酱和肉酱。
米莉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拉开房门准备打招呼。
结果她再一次愣住了。
走廊上依然空无一人。
所有的议论声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她看向大门口，奥夫娜和安德烈的拖鞋还放在原处，证明他们根本就没回来过！
那她刚才听见的是什么声音？！
米莉娅头皮炸起，头也不回的跑到隔壁敲门：“奥列尔！”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家二哥的不尊重：“奥列尔！闹鬼了！”
“怎么了，我正改歌呢，防止你下次再听的时候当场呕出来……”奥列尔一边嘟囔着，一边慢腾腾的打开门，他一眼看见米莉娅的身后，顿时脸色微变。
他伸手直接将米莉娅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米莉娅听见她身后传来类似指甲在气球上刮蹭的声音。
奥列尔表情严肃：“降神者的房间是你想进就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