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至筠拉着付婉的手来到他的书房,书房里挂满了他的字画,付婉对书画就了解个皮毛,只会说漂亮喜欢之类的,他却一直盯着付婉笑。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字写得相当有风骨,二十三岁的孙至筠在新加坡读完了大学,学了那么多东西,回到家中依然只是按照他的兴趣每天写字画画的。家里的生意全是孙夫人一个人操持,孙至筠一点都不关心,就像是个局外人。
付婉纳闷,怎么这个孙至筠总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其实有点尴尬,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费菲心想或许那个年代的人的感情更简单热烈些吧。
白天看完这个宅子的全貌,才发现原来孙家乡下的宅子就是闻名中外的东山雕花楼。
恍然大悟的费菲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早有定数的,从她看到翡翠吊坠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她似乎是被安排着回到前世的。
费菲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有好几个月。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是1923年的付婉这个现实。
付婉结婚后就辞掉了上海报社的工作了,闲人一个的她随意的在孙家来回走动,也为了能够熟悉孙家。
一楼大门进入前院,就是前厅也是会客厅。后厅,有书房,仆人房和客房等,还连接了后花园。她随意晃着走到一楼后厅的厨房,里面有不少佣人在干活,其中经常跟着孙至筠的老妈子也在其中,她习惯性地走过去和她帮忙,看着老妈子择菜,令她想起另外一个时空的爸妈。
“我还能回到未来吗?”刚晃了一下神就被大家的问好声叫了回来。
“哎呀少奶奶,您怎么在这里啊,赶紧回去小心弄脏了您的衣裳。”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新来的大少奶奶,奉承着未来这个家的女主人。
大家都叫秦妈的那个老妈子,看着慈眉善目,她说自己是看着孙至筠长大的。
“您和我说说至筠小时候吧”,付婉很想了解他的过去。
“少爷小时候可调皮了,爬树掏鸟蛋你想知道什么?”一说起孙至筠,秦妈就一脸宠溺的笑。
“那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秦妈和其他下人听说这句话,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大家都缩手缩脚、七零八散的离开了厨房。
居然没人敢说原因,付婉更好奇了。
付婉和孙至筠的房间在宅子的南边二楼上,晚上付婉睡在里屋,孙至筠还是睡在外面的小床上。
夜里迷迷糊糊的半睡不睡间,付婉似乎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唱的戏文,依稀听出来唱的是昆曲,但是也不确定。
她想到在2023年落水前看到唱戏的那一晚,不由得惊醒,爬起来下床拉开床帷,坐起来想在听个仔细点,就听到外屋孙至筠的声音:“别怕,我去看看。”
看来这歌声不是只有她一人听见的。
孙至筠走下楼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付婉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顺着声音寻到祠堂方向,声音越来越清晰,唱的正是《牡丹亭》。
他两蹑手蹑脚的先趴在门外听了会,发现声音还在继续,接着慢慢探头朝门里看去,里面没有点灯,只有祠堂天井透进些月光。
是个纤细婀娜的身影,她唱的很认真,字正腔圆,有板有眼举手抬足之间应该是有唱戏功力的。
穿的是带水袖的戏服,头发披着。
唱了有半个钟头总算停了下来,付婉蹲在门外脚都麻了。孙至筠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她拖动边上的铁盆点燃了什么,似乎在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嘴里还在念着什么,火光印在她的侧脸上,孙至筠和付婉同时发出了叫声。
这是一张右边半张脸都变形的模样,在火光下有点狰狞。
那人听到声音立刻逃出了侧门,跑起来的样子倒不像个女人。
付婉绕过祠堂看看侧门那边有什么,只有一个小山坡,放眼望去,山坡上的小树林都还只是小树,藏不了人。
孙至筠和付婉回到房中,睡意全无,两人坐在沙发上。
“那人的脸看上去是烧伤。”
孙至筠点头。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从小都在这长大的,这边附近都是我家的产业,也没听说有这么个人搬到附近。”
“有没有可能是孙家的什么老朋友?她不愿意露面?”
孙至筠摇头。
“我父亲去世多年,什么老朋友需要半夜三更的跑到祠堂里?”
“你爸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会不会在外面养了小老婆?”
孙至筠看了眼付婉,没说话。
付婉打了个哈欠,头靠在孙至筠肩膀上。
“那人的脸都毁成那样了,那得疼成什么样啊?我有一次手烫伤,疼了一个月才好,还留了疤。但是那人哪去了啊?祠堂外面什么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孙至筠左眼右看付婉手上没有疤痕,抓起她的手,摸了摸,“疤在哪里?”
费菲想起来付婉的身体是没有疤痕的,笑了起来,手任由孙至筠握着。
“哎,你的腿是怎么这样的?是天生的还是后来伤到的?”
付婉试探的问。
“伤到的,本来不这样。”
孙至筠抬起右手,摸了摸靠在他身上的付婉的头,继续说。
“记忆中小时候我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很厉害的那种。我的腿是有次他们吵架,被他们误伤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生气,我都没有见过那样的父亲,他想开枪要杀我母亲,我上去阻拦,最后枪走火,打中了我的一条腿。”
付婉很吃惊,一对夫妻的吵架会到要杀了对方的地步,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你爸外面到底有没有小老婆?”
孙至筠还是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他说:“父亲过世已经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付婉没有再接话。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付婉很快就开始打盹了,孙至筠看着她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把她搂进了怀里,两人就这样和衣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
早上丫鬟银屏上楼叫他们吃早饭,付婉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孙至筠身上,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早上吃早饭还在说昨晚的事情,这时候孙太太坐下听到了,表情有点惊讶。
“至筠,你说昨晚上你们在祠堂看到一个唱戏的女人?”
孙至筠点点头。
“什么样的女人?”
付婉把昨晚上见到的女人的样子和她烧了些纸,告诉了孙太太。
孙太太脸色一沉。
吃完早饭,孙太太叫来了管家:“吴玉凤没死!”
罗管家吓得手里拿的账本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