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咳声,吓得知春脸色煞白,惶然地跪在了地上,忐忑道:“姐儿恕罪,知春知您要退婚,方才不是故意劝您嫁给北麟......”
知春十分小心地磕着头,生怕二姑娘动怒。
伏鸢心头咯噔了一下......
叶栀晓从前该有多可怕,竟一个小小动作就让人惶恐?
“方才的话我没在意~”伏鸢压下紧张的心绪,粉嫩小脸莞尔一笑。
知春忐忑打量,小心翼翼起身为她掀开门帘。
叶林婵虽出身不好,但现在是三皇妃了,回叶府的待遇与从前不同,下人们待她也比以往敬重,小世子也有专门的仆妇照料。
此时,她歪坐在榻椅上,执起手中的杯盏吹着热气,样貌虽不惊艳拔萃,但垂眸之间显露出的是邻家的温婉,她面若观音,气质好似莲花。
这怜人的模子与梦境中见到的如出一辙。
进来有了声响,叶林婵循着声音瞧去,一眼见着她绝美的容颜,便露出忧虑,温婉道,“二妹的身子没大碍吧?”
女主不愧是女主,堂堂三皇妃被嫡妹妹推下落水,不仅没生气,还担心泼妇般存在的妹妹有没有身子不适。
伏鸢想起这个女人用更高明的诡计逼死了孪生姐姐叶栀晓,一股来自叶栀晓的恨意蹭蹭往上涨,忽然脸上冷意森然,从知春手中端来的汤药递给了叶林婵,眼中含有威胁的意味,
“喝了它!”
婢女采荷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当即跪在了地上。
“二、二姑娘,奴已熬了大夫抓的药,奴......”
伏鸢娇俏的小脸浮上怒意,呵斥道,“贱奴,你阻拦我?”
“二姑娘----”
伏鸢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啊!!!”
突然给了她十分响亮的一记耳光!!
采荷惊惶地捂住脸,不敢作声。
伏鸢忿忿呵斥:“怎么?一个贱奴还敢忤逆我不成?认不清谁才是叶家嫡主子吗?”
看到二姑娘咄咄逼人的架势,采荷心头狠狠一跳,手臂拦来,下意识拼命摇头,“皇妃将好,不必喝药。”
知春将采荷推开,轻蔑威胁:“我家嫡主子特地给皇妃熬的药,别不识抬举。”
叶林婵见状,温柔清浅的眸色转瞬变得阴沉了起来,脸上充斥着扭曲,“殿下马上就到了,二妹确定要这般仗势凌人?”
显然,她不想再装温婉大度了。
“仗势凌人?”伏鸢轻嗤一笑,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眼底弥漫上一层冷气。
长长指甲不缓不急地划过她的脸蛋,一股忿恨的烈焰在伏鸢心里直冒了起来,“你说,如果我划破你的温柔脸蛋,有了我这个青梅的存在,三皇子还会一如既往爱你吗?”
叶林婵强装不惧,眼里泛出血丝,她歪嘴哼笑了一声:“至少、三皇子会替我讨回公道。”
伏鸢佯装咂舌惊叹,打趣道:“唉哟,我好怕哦~大姐姐拿三皇子来要挟我?”
说着,她眼中闪过狠厉。
突然“啪”地一声。
巴掌重重落在了叶林婵的脸上,伏鸢只当是给亲姐叶栀晓出口恶气。
不待叶林婵反应时,三五个大汉突然走进房内,吓得她们一惊。
“嘿嘿,小娘子细皮嫩肉如此娇弱,生了小世子还这般迷人?”
“哈哈哈~”
来自粗汉们戏谑玩弄的笑声,叶林婵感到被轻视作践,回想起曾遭遇歹匪迫害,她又看看侧房中睡在小榻上的小婴儿,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怨恨憎恶。
她气得脸上涨红,眼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意。
“二妹,你竟敢叫人轻贱皇妃?”
她接着冷讽一笑,“二妹大费周章刁难我,不仅没得逞,还讨不到殿下,就算青梅竹马又如何,殿下不还是爱的是我吗?有这番咽不下气的架势,我似是能同情二妹了。”
伏鸢翻了个小白眼,抬手抚髻,嘴角微挑,“同情还是先留给自己吧~小世子身世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更要清楚~”
叶林婵闻言,鼻眼就算在冒气也要装听不懂。
伏鸢唇边抿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冷意,眼中闪过狡黠的一瞬,这三五个粗汉蓦地转头将伏鸢的手绑了起来,将方才的药送到伏鸢的嘴前。
凶悍喝道:“二姑娘,您知道了三皇妃的小世子秘密,这毒药你今日不喝也得喝!”
“放开、放开我......”
“呸!我堂堂嫡女绝不会在你一个卑贱庶女面前低头,你就算毒死我,我做鬼也要给殿下托梦告诉他世子的秘密......”
模仿叶栀晓的台词有模有样,伏鸢心中佩服自己的演技天赋异凛。
看到眼前的叶栀晓面露惊悚地向自己演绎一番窘迫又垂死不低头的样子,叶林婵眼中倏然掠过一丝茫然,叶栀晓一直这般跋扈嚣张,但绝不会有这等伎俩。
粗汉们不待她们反应,就将碗中的药强行灌进伏鸢的胃里,吓得本就没底的叶林婵一下子脸色死灰。
“出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定睛一看,一个眸如星辰的玉冠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看样子就是梦境中的男主顾潇。
只见他上前就握住叶林婵的手,原本清冽的神色骤然变得十分柔和,“怎么不躺着?”
有了顾潇的关怀,叶林婵敛眸,将暗光藏于眼底,作一副惊恐无助的样子平息心里的不安,眼中泛出泪珠道:“二妹今日带了些人来我院里欺负妾。”
知春当即噗通跪在了顾潇面前,满脸焦急:“明察,是皇妃担心嫡主子把世子秘密说出去,派人把我家嫡主子绑起来,逼喂毒药。”
“毒药?”顾潇双眸微沉,定睛察看粗汉手中的汤药,冷疑:“这是什么?”
继而一双寒冽的目光落向她时,露出满脸的厌恶,眸中迅速闪过警告:“叶栀晓,这是唱的哪一出?几番陷害婵儿,现下又是何意?”
坐在榻上继续怜弱无助的叶林婵,眼底得意着。
“我错了......”
伏鸢还好提前准备,妆容之下确实是带着一副病容。
她唇色发白,眼睛耷拉着,一抹眼泪咬紧了牙关,“是我对你痴心不改,才引起大姐姐对我的厌恨,我无意得知一些秘密,本不想多事,只是大姐姐害怕我说出去,所以......”
见状,顾潇心下微怔,叶栀晓何时会委屈?
待到下人用银针查验,属实中毒时,他心头一震,当即怒斥粗汉们松绑,上前察看,“你没事吧?”
伏鸢低低咳嗽,捂住肚子摇头,满脸的愧意:“我还能撑一会,殿下别深挖真相,我不想你难过。”
她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柔弱得仿若待倒下去的树柳,只得知春搀扶着才行。
届时,顾潇冷冽地质问壮汉,“你们作了什么?”
几个粗汉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神色惶恐道,“殿下恕罪,尔等只是听从皇妃吩咐,在碗里下了断肠草,三小时会毒,毒发......”
采荷闻言后神色突变,慌忙辩解道:“殿下明鉴,皇妃没有......”
“别狡辩了,这断肠草从哪来的!”知春杏眼怒瞪,抢言道。
顾潇本来凛然的神色看向叶林婵时,转瞬一副忧虑,声音却是温柔的,“婵儿,告诉我,是什么秘密?”
叶林婵非常镇定,她无辜地摇摇头,“从前以往,二妹如何刁难妾,皆是殿下解围,如今,殿下不信我了?”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顾潇的袖角忽然被牢牢攥紧。
他心里一惊,搞不明白叶栀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伏鸢小脸蛋透着股浓浓惬意,声音浅弱:“不要怪大姐姐,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忘不掉我们过去,这次恼怒了大姐姐,也是我不该得知世子身世......”
“胡说什么!”叶林婵忽然没绷住,扯紧了眉目。
“我错了,大姐姐别担心,我死也不说出来,今后定不会找大姐姐麻烦,我将与未婚夫北麟少主好好相与。”说着,伏鸢艰难地跪在了地上,泪珠在眼眶内打着转。
伏鸢没有叶栀晓那般恶毒得有勇无谋,她不会傻乎乎用世子秘密威胁女主,而是抬高男主的魅力从而示弱,循循引诱男主了解秘密的本身。
一旁的叶林婵面露了一瞬错愕,她以为叶栀晓高傲难低头,万没想到装起示弱有她那般能出师。
知春顺势上前道:“殿下,这次我家姐儿也落了水,后悔不已,为表歉意,给皇妃熬了粥不小心将手给烫伤,若不原谅,我家姐儿心里过意不去。”
看到她手上缠着的白布,又瞧着桌子上属实放了一碗清粥。
顾潇眉毛动了动,没想到叶栀晓能当真做一碗清粥,这般能豁得出去,眼神也一时有些复杂,抛去叶栀晓善妒无理取闹的印象,年少的青梅初恋般的存在一下子涌进了脑海。
叶林婵一旁皱起了眉头,忙娇嗔了一声:“殿下,被二妹推下水以后,妾这身子更不如从前,也不知今日二妹演的是哪出戏?婵儿真是有心无力向解释,只是心凉飕飕的。”
顾潇淡淡收回清冽目光,转而看向叶林婵,镇静询问道:“婵儿,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做的?”
他了解叶栀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低头,她也没有智商演一番戏,想是一定痛改前非不再刁难叶林婵,才会示弱赔罪。
“没有。”叶林婵眼底怒意悄然浮现,是气愤她的好二妹矫揉做作污蔑陷害自己。
“殿下为何不肯信妾?”叶林婵冷冷发笑,“不过是些小小的伎俩,殿下就这般信以为真?”
看到叶林婵不同往日那般温婉,他眸色黯淡,坐在床边,满眼诧异和心疼,“婵儿,我知你因庶出的身份不被叶家待见,可是,我不在乎。”
“你已经是三皇妃,今生只爱你一人,你何苦再与他人一般计较呢?”
叶林婵泛红的眸子看向顾潇,心中讽笑,声音却柔弱酸楚,“既然你说只爱妾一人?你宁可相信你的青梅,在这里质问我,哪天你若爱上了别人,我怎么办!”
顾潇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换作以前,叶林婵一定会善解人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定也相信顾潇能为自己做主,现在的她却成了他当年讨厌叶栀晓的样子。
他镇定情绪,淡淡道:“小世子是怎么回事?”
叶林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顾潇,嘴角扯出一抹冷意,“你宁愿相信她?”
“大姐姐别说气话伤殿下的心,是我不该多事,我只是发现小世子眉眼不大像殿下,请你消消气,若我毒发能换取你相信我无心之过,我便没了遗憾。”
伏鸢忍着毒药发作的风险,向叶林婵艰难地福了福身,态度恳切。
“住口!”叶林婵没忍住,怒瞪她一眼。
顾潇有一瞬讶然,自己心爱的女人何时这么凶过。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蹊跷,于是派人滴血认亲。
还不等叶林婵阻拦时,下人匆匆进来,将断肠草递给了顾潇,神色僵住,“殿,殿下,书房中找到的。”
一瞬,顾潇满眼失望,“你让我太失望了......”
继而,他眸色看向“叶栀晓”时,变得柔和了不少,“对不起,我派人去拿断肠草之毒的解药送至棠香苑。”
彼时,顾潇正巧发现滴血认亲的结果,这小世子分明不是他的骨血,他强压怒意,镇定自若地嘱咐知春,“快扶你家姐儿回去。”顾潇眉目些许紧迫。
毕竟她出事了,会殃及他的叶林婵,而当下还有难以启齿之事。
“谢殿下。”
伏鸢面上适时的露出几分笑意,看向面色难看的叶林婵时,眼底划过一抹施舍的怜悯。
“等等。”
正当转身之际,顾潇蓦地将她叫住,吓得她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