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卿歆伫立在院中，守着千祁圣池，虽然看不到莫邪剑，还是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历代的圣女自小从皇族中选取，从那以后，自己的人生轨迹便偏离了皇室，继而在历代的巫咸医者的陪同下学习巫咸术，唯独没有学到巫咸医术的医术，那些日日夜夜里，自己占卜天下，观星策问，十多年的学习和莫邪剑的加成，才有了历代的圣女，圣女至死都是圣女，没有人可以摆脱，也无法摆脱。

    巫咸医者夏不可站在身后，看着她孤单的身影，有些心疼，也有无奈，自己陪伴她的这些年，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到如今的少女，经历了阴冥的盛衰，失去了皇室的庇佑，而自己也被族人所摒弃，这命运是公也不公。

    “休息了吧。”夏不可询问道。

    “陪同我一起去闻抒堂，我要求见祈君觞。”白卿歆突然说道。

    “这日，想必君王也歇息了。”夏不可说道。

    “十万火急，关乎着千祁百姓，祈君觞不会不见我。”说完看向身后的夏不可，夏不可便点点头，与白卿歆一同走出圣池，圣池门口有着守卫的士兵，拦着两人的去路，让回去歇息。

    “如果我说这关乎着千祁的百姓，你们可否担得起？”白卿歆说着，侍卫两人面面相觑，也只得陪同前往，深夜，宫墙的烛火通明，映在白卿歆的脸上，她一脸肃穆。

    闻抒堂内，灯火通明，祈君觞未曾休息，内侍官通报以后，便连忙出来请白卿歆，身后的夏不可却被拦在了门外，未曾入内。

    白卿歆进入堂内，看着正坐的祈君觞，眼角的疲惫，案前堆积的奏疏全部都在右侧，想必是刚批改完，说完祈君觞便命人端上一杯老曼峨，并让白卿歆坐下。

    身后的盛穆站立在一旁，白卿歆眼神飘过，祈君觞看了看盛穆，并未让他退下。

    “圣女深夜有何事？”祈君觞问道。

    桌前的老曼峨刚被热水浸泡，空气中泛着苦涩，白卿歆微微一皱眉，身体往后微倾。祈君觞便示意内侍官撤下了老曼峨，重新端上了青果茶，一阵清新让深夜的白卿歆更为的清醒。

    “曾与君上有三个事关天下的约定，现在第一个。”祈君觞听见白卿歆说话，瞬间来了精神，挺直身体前倾问道：“是何事？”

    “如今已然四月，春日早已来到，我已预测到今年八月西南方的城池将有水患，如果现在不及时修筑堤坝，到时候水患成灾，灾民涌入都城，后果可想而知。”白卿歆不紧不慢的说道。

    “西南方前些年是有水患，但是都是小问题，更何况未曾有过大的水患，自千祁建国以来未曾有过水患患难成灾的现象出现。”祈君觞有些疑惑的回应道。

    “我说过我可以助你早日一统天下，信我。”白卿歆自信的说道。

    祈君觞看着面前的白卿歆，眼睛未曾逃避，祈君觞看着白卿歆，嘴里叫着盛穆的名字。

    “君上，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宣司空、太史令到闻抒堂议事，其他事宜暂且推后。”

    “是，君上。”

    说话间眼神未曾离开白卿歆，白卿歆看着堂前的祈君觞，面纱下微微一笑，祈君觞看的真切，深夜白卿歆告退，祈君觞却说腿脚麻木，要径直走回自己的内殿，而内殿是要经过千祁圣池，不出意外，祈君觞便与白卿歆一同走回千祁圣池，这也是千祁宫内未有的先例。

    深夜，祈君觞和白卿歆走在最前头，而身后便跟随着盛穆、夏不可和内侍官一干人等。春日，温度上升，却还是有些寒意，两个走在一起，白卿歆却还是守着礼数，未敢并排相走。

    “你不是臣子，是千祁的贵客，一同走，未曾失却礼数。”祈君觞说道。

    “即便如此，您依旧是千祁的君王，礼数不能少。”白卿歆中规中矩的回应道。

    祈君觞嘴角淡淡的一笑。“来到千祁可否适应？”第一句关心似的问候从祈君觞的口中脱口而出，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出口的话却无法收回。

    白卿歆愣了一愣，突然停住了脚步：“千祁待我如上宾，未曾怠慢。”说罢便行礼，祈君觞一时间连忙扶起，却在扶起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有些出神，隔着衣袖，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抗拒。

    夜晚寂静，身后的人脚步轻声，白卿歆有些意外，祈君觞在扶起她的那一刻松开了自己的手，她的躲闪和避嫌写满了整个人，祈君觞淡淡的看着她，如此之近的距离，视乎梦里的人又进了一步，她耳后是飞来飞去的丹鸟，这四月的春日正是丹鸟的季节，一只两只三只，陆陆续续的出现在视线中，白卿歆也注意到身后的丹鸟，自己只听说过，却未曾见过。

    “你看，这是丹鸟。”祈君觞指着丹鸟说道，一句话化解了尴尬和礼数。

    白卿歆顺着方向看过去，看着飞闪的丹鸟，稍瞬即逝的生命，如今星光点点，明日却油尽灯枯。

    祈君觞向后一挥手，机灵的内侍官便命所有人灭了灯笼，就连宫墙边的宫灯都一同熄灭，瞬间都是丹鸟飞舞的场景，白卿歆看着满园宫墙的丹鸟，嘴里说：“早就听说过化腐为萤的丹鸟，终是在千祁见到了。”

    “每年的四月，深夜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丹鸟。”

    “可是丹鸟不是应该在茂密的树林中才可见到吗？为何这千祁深宫有如此之多的丹鸟。”白卿歆不由的发文。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离魂萤，相传每一只来到千祁皇宫的离魂萤都是千祁战场上死去的战士，有如此之多的离魂萤也就是千祁失去了多少战士。”祈君觞解释道。

    “离魂萤，凄苦而寒凉的名字，虽是星光熠熠但却稍瞬即逝。”白卿歆不由的感叹道。“离魂，视乎赋予了人的生命。”

    此刻皇宫内，星光点点，飞来飞去间，看着身后漆黑的黑幕，生命如此渺小，抗拒不了自然，抗拒不了命运，随着时光岁月的铺垫向前走，那些早已预留的苦难和结果，自己只能甘之如饴，因为这便是阴冥圣母的命运，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