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

    我心中一空。

    猫…是不是可以有九条命？

    我抓住门弦，呆楞半刻，飞机还在疯狂的摇摆，逐渐开始旋转。

    手上的血太滑腻，一个没抓稳我被狠狠摔在舱壁上，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老血。

    跌跌撞撞回到驾驶座，勉力扶正机身，然而燃烧的右翼已经无法维持机身的平衡，飞机摇摇晃晃向下掉去。

    我会被淹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我的身体里一大半都是陶瓷硅胶，这些东西在水里根本浮不起来。

    同时也导致我比普通人游泳更困难。不，应该是说，几乎不可能。

    我一下水就会像中世纪的铁甲骑士那样沉到水底去。

    绝望之中我左顾右盼，想找到一线生机，无意间瞟了一眼屏幕，不停闪动的画面突然给我带来了一丝意外之喜：

    随着飞机的快速移动，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越来越大，竟然是一座——

    我脱口而出：

    “孤岛？”

    转念一想，印度洋这么一大片海域，有那么几十上百个小海岛确实不稀奇。

    我猛然一屁股坐下，手扶住操作杆喃喃自语：“我要降落。要怎么降落？”

    “将油门杆向后拉……减速，功率减到1/4。下降高度，保持机在水平线下约10厘米……”

    我默念之前顺手翻看的迫降攻略，试图把那些一晃而过的文字回忆起来。

    “沿岸的……沙滩够硬可以当作跑道……靠近跑道时向后拉油门杆减小功率……不要让机首下沉至水平线下15厘米以下……水里迫降的话不要放起落架……”

    眼看着飞机的状况和闪动红色警报的油箱标志，以及遥远的小岛，我明白飞到岛屿降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要在水面迫降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面，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一股被淹死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手心浸出了汗液，我让飞机尽量维持平稳，飞向水面！

    接触水面的一瞬间，机身弹了起来！就像是飞旋的石片一样！

    不断在水面上跳跃落下，震得我一股隔夜饭喷射出来。

    我几乎是被甩出机身的！

    燃烧的机体还没有被水浇灭，点燃了我的头发！

    我一个倒栽葱，埋进了水里！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犹豫，水面就这样离远。

    我沉甸甸地朝海底落去。

    飞机的残骸在几秒钟后坠落海底，在水里传来巨大的轰鸣，模模糊糊，像是远古魔兽的咆哮。

    水面光怪陆离，阳光被折射成扭曲的无数曲面，发生了致幻的作用，开始对人体造成眩晕攻击。原本只是动荡的水波内瞬间拔起巨浪，我被无形的巨手一掌掀起，随着水中无数袭来的残骸飞出水面。

    被裹挟在又咸又涩到几乎辣口的海水里，手脚根本不听使唤，飞起后又重重落下，海水里满是泛白的泡沫，无数气泡遮挡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一丝红线引起我的注意。

    它迅速地弥散开。

    我顺着色彩浓郁的一端看去，源头是我的右手。

    不好！是我的血！

    血腥气很快会招来鲨鱼，必须马上逃离！

    我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卷筒洗衣机里的老鼠一样被抛来甩去。

    缠在手上止血的布条已经松散，伤口在浓郁的盐水中浸泡，犹如酷刑。

    我疼到脑子转动极慢。

    要快点，游，到岸上去。

    飞机落下的冲击波开始减弱，随着机体的下沉，海水不由自主的开始产生漩涡。

    我越是努力，越是徒劳。海水卷住我的腿，我的腰，我的手臂，巨大而不可反抗的力量拖拽着我向下，向下坠堕。

    沉向无尽的深渊。

    水面越来越远，阳光在消失。

    浓郁的黑暗仿佛能凝成实质，将我包裹，囚禁在永恒的海水里。

    身体好重。

    也许这就是我的终点了，死在咸到发苦的海水里。

    人在死亡瞬间，所有的体验都会无限放慢，我侧头，突然发现身边冲过许多东西：

    被巨浪折断的机翼横扫全场，粉泡泡一样的水母被扭曲挤压，黑色的鱼鬼火般莹蓝的眼睛一闪而过，黄红相间的虾子拼命挣扎……

    生命。

    伟大的、渺小的、挣扎的、鲜活的。

    拼命活下去的生命！

    氧气不足，身体上的疼痛变得遥远，神志开始模糊。

    海水刺骨的凉意也渐渐消失。

    阳光，温暖，篝火燃烧驱散漆黑的冷寂。

    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枚“袖箭”。

    还在军队的时候，实验室曾经在我四肢植入了最新款的微型导弹，每枚体型只有一根黄瓜大小，但射程超2公里，别名“军用无人机杀手”。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可以发射这枚“袖箭”，利用水中产生的后坐力，冲出海底。

    但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就要使用吗？

    不。

    我移开准备发射的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群黑影。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是——

    鲨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