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发了,按照青年的要求,目的地是吴县。
从金安到吴县并不远,至少在现代社会是这样,列车抵达吴县车站时,还只是半下午。
到站之后,徐耘曾起意想要花积分查一下杨女士的位置,不过想了想,反正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算跑错了浪费时间,也无所谓。便随他去了。
“这是当时住的地方。”
青年将徐耘带到一处宾馆,在徐耘办理入住的时候,他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行程。
“我们是上午去了王御史宅,出来之后看了博物馆,然后是圣恩寺,沿着文化街一路向南,中间去了古城墙和吴县大学,正好晚上回来就在这边的步行街逛了一圈。”
“了不起。”进了房间,徐耘选了靠窗的床位,将背包放到床上。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是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想着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一遍。”
这话徐耘不好评价,毕竟青年现在已经没机会了,再说什么“可以以后再来”的话,过于伤人。
“那么今天……”徐耘询问着今天的打算。
这也是难得的体验,第一次由委托人排计划,以前都是徐耘自己决定该怎么走。毕竟有捷径在,虽然代价有点大,但为了又快又好地完成任务,放着捷径不走实在是不明智。
青年沉吟良久,最终道:“今天就在这周边转转吧,如果她已经到了,应该可以遇到。”
徐耘看了眼青年,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转身看向窗外的街道。
徐耘跟着青年在步行街一直转到晚上十点多,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宾馆。
青年仍然是自信满满,他对女朋友有信心。
徐耘这个外人就不行了,从一开始就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一个人。于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抽空忍痛花积分查了一下杨女士现在的位置。
得到的信息是其人正坐在一辆列车上。
查到这个结果,徐耘不由扭头看了眼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青年,然后翻身查询该车次。
明天早上途径吴县车站。
要直接去车站等着吗?
徐耘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
还是直接告诉青年,让青年自己选择?
决定、反复,又决定、又反复,如此犹豫许久,徐耘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这样吧,当作不知道]
次日早晨,从起床开始,徐耘就时不时查看时间,估算杨女士的动向。
一无所知的青年一点也不着急,耐心等徐耘吃完早饭,坐地铁赶到王御史宅。
排队进门的时候,徐耘又算了算时间,如果下车之后正常吃过早饭,正好可以在这个时间段抵达王御史宅。
青年倒是兴致勃勃,还没进门就开始给徐耘介绍他当初约会时的情形,在这里合了影,在那里说了笑话,在这边介绍典故,在那边相拥休息……
徐耘只觉得他吵闹。
沿着青年当时的游览路线转了大半圈,青年突然沉默了。
徐耘当即警觉,目光炯炯四处搜寻,想要找到那个女人。
只是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怀疑对象。不由侧过身子低声问道:“怎么?”
“唉。”青年长叹一声,“活着真好啊。”
徐耘闻言,在脸上挤出笑容:“嗯。”
“其实仔细想想,要是燕琪不是在怀念过去的旅程也不错。”
“嗯?”徐耘终于有了倾听的兴趣。
“你想啊。”青年忧伤地坐在花坛上,“我已经死了,再怎么怀念又有什么意义呢?而她的人生还很漫长,理应有更多的精彩。”
“嗯。”
徐耘想到了去年年底的那个姑娘,也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希望家人忘了她吧。
等了一阵,见青年不再说话,徐耘低声建议道:“要不就不送信了?”
“啊?这……”青年闻言,面露纠结之色。<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良久,青年再叹一声:“我最大的遗憾,还是没能亲口对燕琪表白。”
徐耘不免诧异,都能一起旅游这么久了,竟然没表白?
似乎是察觉到徐耘的疑惑,青年解释:“我们是青梅竹马,原本准备努力工作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再表白的。”
徐耘默然,趁着周围人少,开口道:“有了事业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了吧。”
“我死在工位上之后才想明白这件事。”青年神情遗憾,“现在有了这样一个补救的机会,怎么也要亲眼看着她接收到我的告白。”
“唔。”徐耘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重新振作:“继续走吧,希望今天就能遇到。”
[与其期待偶遇,不如直捣黄龙]
徐耘本想这么说,但还是依着委托人的脾气,毕竟任务完成与否,全看委托人的主观感受。
两人重新迈步向前,青年不再事无巨细的介绍当年约会的场景,只是偶尔说一说当初停留较多的地方,带着徐耘一道去搜寻目标。
顺着人流一直往前,在盆景园里,徐耘停住了脚步。
真的遇到了。
徐耘扭头,青年果然也发现了,此时正愣愣地看着那边。
造型独特的大型盆景旁,站着一名举着照片的女青年,在她面前是另一名举着手机拍照的女性。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女青年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穿过青年所在的虚空。
正是杨燕琪与她的朋友。
而杨燕琪手里的照片,正是当初她同青年两个在同一位置的照片。
徐耘加快脚步走过去,两名女子的都不由看向他。
“您好,请问是杨燕琪女士吗?”
两位女士先是警惕地后退一步,接着上下打量一轮徐耘,之后杨燕琪才开口:“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一名邮差,受王正笃的委托,来送一个包裹。”
“正笃!?”杨燕琪惊诧。
她身边的友人当即皱眉驳斥:“从哪来的骗子!王正笃已经……”
“已经去世了。”徐耘打断了友人的话,“这是他生前的委托,所以我要将这份包裹交到杨女士手中。”
说着,他扭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青年。
青年只是站在杨女士跟前,怔怔地看着她,并无其它动作。
这时候,杨燕琪开口询问:“是什么?”
徐耘掏出木盒与信封。
友人的目光在木盒与徐耘之间来回移动。
杨燕琪将两样物品接过去,看了一眼,先是愣住,继而露出怀念的笑容。
木盒顶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最最珍贵的宝物——王正笃”。
见她笑,青年也笑了出来。
仿佛回到十几年前,也是相似的盒子,相似的纸条,只不过写的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
杨燕琪换一只手拿信,动作缓慢地打开木盒,反光让她不自觉的眯眼。
果然,盒子里躺着一个圆形小镜子,镜中此时正倒映着杨燕琪的身影。
“真是的。”杨燕琪轻声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对送出这个镜子的人说:“你也是我的珍宝啊。”
听到这话,徐耘看向青年,只见青年脸上满是温柔的笑。
杨燕琪盖上盒子,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展开。
“杨燕琪,我爱你!”
身边的青年喊了这么一声,面前的杨燕琪突然泪流不止,靠在友人身上抽泣。
友人责怪地看了眼徐耘,然后低头安慰好友。
徐耘抿唇,看向青年站的地方。
青年在喊出那一声之后,就消失了。
实际上,信中的文字也很简单:“燕琪,本想等到事业有成再说,但我现在等不及了。我,王正笃,一直爱着杨燕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