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蘼堪堪赶到时,这才发现已经迟了,想必公祖睿明已经将白姝带走了。
女人急忙往外赶去,就看见一脸阴沉等在洞口的顾洛,分明已经没有了那银丝的阻挡,但是男人却始终没有再上前一步。
如今见只有白蘼一人出来,他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几分,盯着一脸警惕看着自己的白蘼。
顾洛微微转过身朝白蘼道:“我带你去寻。”
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最终还是被风声所遮挡住了。
等到白蘼与顾洛赶过去时,只见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像是烧红的铁块一般,透着通红的光彩。
一座偌大的高塔屹立在半空中,看上去约莫年近三十岁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塔峰的入口处,无尽的血色雾气在缭绕着,阵阵腥风闻之令人作呕。
是镇魔塔,顾洛站在白蘼身后解释道。
上古时期开始封印着无数魔神的镇魔塔,这就是公祖睿明的最后一步,用蘼族血脉献祭。
白蘼捏紧着手中的骨哨,底下是无数此时正瑟瑟发抖的上仙界的弟子们,他们一个个此时都握着自己的法器,目光坚定地盯着公祖睿明。
随着宗门的一声令下,无数鲜活生命就这么断送在了里面。
白蘼努力地呼喊着:“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那些宗门的掌门根本不听,见规劝无效之后,白蘼只能看向此时自己身边唯一能够帮忙的男人。
顾洛盯着站在镇魔塔处的男人,恍惚间又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女,总是板着一张脸,却又深深吸引着顾洛。
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去吧,我来阻止他们。”
得到了顾洛肯定回答后,白蘼飞身跃上了镇魔塔。
公祖睿明站在白蘼的面前,手中还掐着白姝的脖颈:“怎么,自投罗网?”
“你放了她,我来替她。”
白蘼尽量先稳住公祖睿明,可是此时男人根本不愿意听白蘼讲话,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极度腥风的状态。
“无所谓,我会成神!”男人高举着手臂,还在昏迷的白姝被掐住脖颈,此时正痛苦地紧皱着眉头,隐隐有要苏醒的迹象。
白蘼见时间不能再拖了,此时的公祖睿明已经开启了镇魔塔,无数的魔物会被重新放归于世间,到那时整个世间将会变得生灵涂炭。
刻不容缓之际,白蘼出手了,她用手中的符咒化为修剑朝公祖睿明刺去,却被男人灵巧地挡开,眼见着白姝即将要掉入镇魔塔被恶鬼分食。
白蘼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就朝镇魔塔飞奔而去,接住了即将落入虎口的白姝,女孩倒在白蘼的怀中。
就在白蘼以自己的身体换白姝落入镇魔塔时,她手中即将捏碎的骨哨被人突然阻止。
一股魔气朝她席卷而来,待到白蘼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重新站回了镇魔塔边上,原来是匆匆赶来的谢无忌与文华师叔。
此时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文华看着已经鬼门大开的镇魔塔,蹙眉开口道:“这下有点麻烦了。”
呆愣住的公祖睿明很显然没有想到谢无忌会这么迅速地看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劈成了两半。
算计了半生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计谋都略显的单薄无力。
鲜血让镇魔塔中的魔物更加猖狂兴奋起来,白蘼看着低下源源不断想要除掉魔物的上仙界弟子们。
其中也有不乏正义之士,稍微来得及成长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去。”白蘼将白姝轻轻放在地上,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无忌,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要冲进镇魔塔。
只要在进入镇魔塔的瞬间捏碎骨哨,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在即将坠入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是谢无忌。
手中的骨哨掉落在地,只是一步的距离,整个镇魔塔就这么关闭上了开口。
只留下错愕的白蘼以及在下面临危待命的上仙界弟子们。
在镇魔塔内,谢无忌拎着断剑,一步步趟过腥臭无比的血水,周围无数的魔物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只见男人踏上了被鲜血染红的白骨阶梯。
那个最高处此时正有一把黑金色的椅子,上面撑着脑袋的身影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值得吗?”
最上面的那人站起身来,走到光亮之下,那人鼻梁高挺,双唇微抿,脸庞线条分明,显得英俊清秀,凛冽的寒气包裹着那人的身体。
“蠢到为爱踏入炼狱?”
万魔之主奚复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无忌。
镇魔塔外,白蘼直到被文华拉开距离的时候,还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指尖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已经被磨出了鲜血。
昏沉的意识朝白蘼袭来,待到女人再一次睁开眼。
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蘼儿,你师兄来看你了。”云月将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搭在了白蘼的额头,席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出去走走?”
如今白蘼正在人间的一个小镇上静养,她与席舟并肩走在街道上,突然一个小跑着的少女撞到了席舟。
当那位娇蛮的少女抬起头时,白蘼也愣神了几秒。
“抱歉姑娘。”席舟反而就好像是早已知道一般,他朝那位少女微微躬身行礼:“在下席舟,见过姑娘。”
“咦?你何时见过我?”
那少女有些奇怪地盯着席舟看了看,随后又自觉无趣地跑开了。
只留下席舟在她背后轻声说了一句:“见过的。”
“值得吗?这么多年就为了寻一个不会有交集的来世?”
白蘼看着痴情的男人,席舟却轻轻笑了笑,他接着提步往前走去,又是一个落雪的时节,街边两侧的雪积了厚厚一层。
“你有你的故人,我有我的故人。”
“我等到了我的故人。”
“现在到你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只见街道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消瘦的身影,来者身后别着一根修竹,在落雪之际,一手撑着油纸伞朝白蘼走来。
手中似乎还捏着一根完好的玉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