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仙界的御廷放出了他的武器——叹月扇,将其悬浮于半空中,但一向听话的叹月扇这次居然不听从他的命令,他有些愤怒,厉声道:“叹月!你敢违逆本尊的命令吗!快点!已经没有时间了!”
叹月扇回过身子来,对着御廷摇摇自己的身躯,表示不听,御廷眉头紧皱,他注意到现在正是珠子四周的神力凝聚到最强盛的时候,他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便直接施咒,强制让叹月扇行动起来。
在咒语驱使下的叹月扇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只见它萦绕在珠子四周,将一部分神力传递到珠子身上。
守辞躲过仙界重重守卫,直接冲到了聚息池来,看到结界内正在施法的御廷,果然跟他想的没错,“御廷!住手!”
御廷觉察到了守辞的身影,但他现在无暇顾及他,便只能扭过头去不理会。
守辞见御廷不理他,只能先施法把结界破坏掉才行,“御廷!你不可以如此冲动!那颗珠子是你的神丹,你若是没有了神丹,任谁也救不了你!你想让仙界从此以后没了一界之主吗!”
御廷了然于心的笑了笑,说:“守辞,我没办法了,本来我可以用金羽救回瑾儿,现在金羽用不了,那唯一能救瑾儿的,便只有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被纯净之力萦绕的仙主神丹才行,这颗神丹等会进入瑾儿体内,便可以彻底根除瑾儿体内的魔煞之气,她以后便可以当个正常的普通人,不用再受他人歧视了。”
“那以后我们怎么办!瑾儿怎么办!”守辞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不已的情绪,大声吼道,“你用自己的命来换瑾儿的命,你觉得她以后便能安心自在的活下去吗!不会的,她会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你考虑过她心底的感受吗!”
御廷咬牙回应,“我不管!我只要瑾儿活着,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她死去!于我而言,仙界如何,六界又如何,它们都不比瑾儿来得重要,守辞,我的神力已经全部倾注在神丹之上,我的身体已经快消失了,你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守辞顿时愣在原地,他这才注意到御廷已经空荡荡的身躯,原来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和御廷都清楚,现在确实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
守辞心灰意冷的收回手来,其实御廷的心情他很是理解,只是作为他的兄弟和朋友,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结果,但这又能如何呢?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守辞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喊声,抬头一看,原来是瑾儿醒过来了。
瑾儿疑惑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又看到正在施法的御廷,整个人立刻惊醒过来,“阿廷!你在做什么!”
御廷没有出声回应,而是专注眼前的神丹,很快瑾儿便认出了这颗是什么珠子,她顿时惊慌失措起来,“阿廷!这是你的神丹!你是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吗!你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御廷伸出另一只手用捆灵索捆住了瑾儿,不让她乱动,“瑾儿,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谁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也不行。”
“不要……阿廷……不要……”瑾儿的泪水顺着脸颊垂垂落下,内心如同抽筋剥骨般疼痛不已,“我不要你的神丹……你要是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瑾儿,你必须接受它!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本来不能与你长相厮守,我就已经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能用这办法救回你,我一点遗憾都没有,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
御廷见时机成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丹送入瑾儿体内,“啊!”瑾儿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疯狂斗争中,其中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正把另一股力量给吞噬掉。
就在同一时刻,留在仙界的守辞,在神界的玺尘,在人界休养的黎川,在神兽界商议要事的奕枫,还有已经一岁多在人界历劫的陌殇,均感觉到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在打架,搅得他们难受至极。
六界顿时狂风骤雨,外面风鸣声源源不绝,听得所有人内心惶惶不安,包括在村庄里待着的汐然,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异象必然与守辞和御廷有关,心里焦灼万分的她最终还是选择潜入仙界一探究竟。
过了许久,神丹已悉数渗入瑾儿体内,相反的,她体内的魔气也在渐渐消散,御廷终于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再将自己体内剩下为数不多的神力封印起来,送入正在自己寝殿中歇息的安清体内。
在寝殿中憔悴不堪的朝颜看到了御廷的神力从不远处飞过来,很快便进入了安清体内,再一联想起刚才的异象,这时她才惊觉大事不妙,“糟了!”
瑾儿缓缓落到地面上,御廷用着自己几近透明的身躯走到瑾儿面前,对她露出个温柔至极又心满意足的笑容,“瑾儿,我要走了,以后没有我保护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瑾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阿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忘了吗?”御廷细心解释道, “以前你也救过我的,在我最绝望最无可奈何的时候,也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你一直都觉得我对你太好,而你却好像没对我做过什么一样……但实际上,你对我也付出了不少,只是你总把这些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然就忽略过去了……”
回想起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瑾儿奋不顾身的救下御廷,之后两人惺惺相惜,互相陪伴着在秦海这个残酷无比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撑过了一关又一关。曾有一次多只妖兽到处作乱,杀害了不少无辜凡人。事后目睹这一切的御廷愤恨不已,下定决心要把所有妖兽都给清除掉,就在那时,瑾儿乖巧的陪伴在他身边,跟他诉说这一切事情的利弊,分析其中原因,还给了他不少的鼓励,就这么及时的把他从犯下大错的边缘中拉了回来,几经曲折最后事情还是用恰当的方式解决了,总归没用了那么偏激的办法。
也是从那时起,御廷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瑾儿了,瑾儿就是他的一切,是他愿意用这漫长的神生去守护的人。
“阿廷……你不要走……你不要走……”瑾儿已经哭到声音都沙哑了,而朝颜,还有其他闻讯赶过来的仙界人看到眼前此景,均愣在了原地。
御廷觉察到其他人惊异的目光,转而看向他们,厉声说道:“今日一事,皆由本尊所为,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本尊已命令下去,若你们日后敢把责任算在别人头上,本尊的武器叹月扇定会前来处置你们,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众仙界人均跪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回应,但也不敢违抗命令。
“朝颜,本尊身上三分之一的神力已经给了安清,以后他便是仙界之主,你好好培养他长大成人吧,之前的事情,皆是本尊的过错,本尊自始至终欠你一句,对不起……”
朝颜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着,俨然哭成了泪人,很多遗憾与恨意,还有爱慕,好像就在这一刻突然都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自己在残酷现实面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
“瑾儿……好好活着……不要辜负我的心意……以前我当了太久的仙界主神……现在到了这最后一刻……我终于能做回我自己,我可以毫无保留的救我心爱之人,我已经很欣慰了……瑾儿,不要自责……代替我……活下去……”
现在的御廷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瑾儿深知事已至此,她也改变不了什么,浑身无力的她只能点点头,“阿廷,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御廷听到瑾儿的回应,终于放下心来,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拂起了瑾儿的头发,同时也将御廷的身躯给完完全全吹散掉。
从此,六界内再无仙界主神御廷,神界沁云坛上那束独属于御廷的光芒渐渐暗沉下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沁云坛上。
因为与御廷同根同源,所以玺尘等人体内才会出现如此难受至极的情况,而就在御廷消逝之后,这种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有一股力量,离开了他们的身体,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在人界的黎川感应到了御廷的消逝,整个人跟发了疯一样的怒吼着,就像是要把心里的难过和悔恨全部都宣泄出来一样。
变成凡人的陌殇因为刚才的反应而让周遭人吓了一跳,现在好不容易缓和过来,但只有一岁多记忆的小陌殇却迟迟回不过神来,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仙界的方向,心里感觉空空的,还一直疑惑着自己刚才为何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反应。
奕枫整个人无力般的倒在了椅子上,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一种如同两年多前景初和昕滢离去时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而一直都驻守在神界的玺尘仿佛早就猜到了御廷的决定般,落寞的坐在沐神殿的台阶上,有好几个神侍路过殿门口时,看见玺尘的身影,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神主,竟然也有如此落寞孤寂的一面。
仙界开始下起了茫茫大雨。
仙界作为六界中崇高的存在,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落雨的情况,而这场雨来得让人措不及防却又好像合情合理,众仙界人沉浸在悲痛中,一时都无法反应过来。
刚来到仙界的汐然淋着雨缓缓走向呆坐在地面上刚撑过痛意的守辞,蹲下来后紧紧抱住他,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守辞的肩膀上,与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守辞……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最近接二连三遭受到沉重打击的守辞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躲在汐然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在那之后,仙界人仿佛有了默契般不再提起此事,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选择了沉默,也没有萌生想去抓起瑾儿的心思,不过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后话了。
汐然见此地不宜久留,便索性建议守辞带上瑾儿一同回魔界去。
而就在他们要回魔界之时,奕枫突然出现,红肿着眼睛看着他们,说:“我们先去鬼界一趟吧,晚歌姑娘说有要事要与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