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言埋头在成堆的史书典籍里,恶补大景朝的历史。
同时痛骂垃圾系统的坑人行为。
三天前,她按照计划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就是跟一个妖艳浓妆的男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林昭言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各种状况,因此睁眼后只淡定联系系统。
然而,她不管怎么呼唤系统,都得不到回应。
林昭言满脑袋问号。
为什么?怎么回事?系统呢?
好歹在执行任务前稍微了解过,林昭言知道原主是大景朝的女帝。
此行的任务,是收复北齐,重振大景。
但为了不露出马脚,林昭言还是称病,直接推了三天的朝政。
这三天的时间里,系统迟迟没有上线。
林昭言没了办法,只能整个人埋在书房,没日没夜地看书,终于搞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林昭言所在的是大景朝,数年前大景朝内乱,北方的一部分领土割裂独立,成立了北齐政权,近年来一直与大景摩擦不断。
由于先帝无子,所以林昭言是大景朝第一位女帝。
女帝极其叛逆,不服管教,不听谏言,把整个大景朝都治理得乌烟瘴气。
搞明白了这些,林昭言头都要大了。
她只是一名新手任务者,要拯救岌岌可危的大景朝,避免国家覆灭。
然而这赶鸭子上架也太离谱了,她的系统去哪了?
总不能让她赤手空拳拯救世界吧!
三天一过,林昭言称病的借口拖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朝。
听满朝文武上奏政事,林昭言听得头都要炸了。
“陛下,北齐军队日日在飞燕关一带操练试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请陛下钦点兵将,前往飞燕关巩固边防!”
满朝文武,林昭言根本是一个都不认识,如何能点兵点将。
而且打仗这种事,她也不敢瞎说,一个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她是来拯救大景朝的,不是来加速大景朝覆灭的。
三秋凉爽的天,林昭言出了满头的汗。
她锁定了一位站在众朝臣最前面的、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老臣。
这人神情肃穆,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位大官。
“你,就是你,依你看,朕该派谁去?”
被指到的人,正是右相严高逸。
忽然被皇帝点名,右相还有些惊讶。
他抬起眼皮看了皇帝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距老臣所知,此次盘踞在飞燕关的北齐军队还是由单察率领,而张权将军与单察交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可以派张将军率兵前往。”
张权也是一名老将,早就知道老对手又卷土重来的消息,一直跃跃欲试。
不过前几天,女帝想从他手底下抽一队年轻的士兵,进宫给她踢蹴鞠看。
这既不是节日,也没有庆典,再说了,皇帝前几日刚在宫里建了个动物园,新鲜劲儿一过,又要折腾他手底下的兵。
况且女帝的调性他也门儿清,说是要看蹴鞠,说不定又是变着法地往后宫里塞人。
然而张权将军也是一根筋,女帝要人,那就给她好了,反正是不是真的士兵她也不知道。
结果一根筋的张权将军给断然拒绝了。
女帝当场冷脸,要罚张权三年的俸禄,还要赏他一顿板子。
幸好右相大人联合几位言官据理力争,这才改为只罚俸三个月。
右相大人也因着这事,气得称病好几天没上朝。
本来以为这次领兵的事轮不到他头上了,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陛下先低头跟右相服软了!
右相顺势把张权给推了出来。
张权还忐忑着,怕陛下不同意。
没想到右相话音一落,女帝直接一挥手:“好,就这么办!”
张权大喜过望,连忙叩谢陛下,表示这次一定要打得北齐不敢再来犯。
户部的韩学林大人也是个人精,看出来今天陛下心情不错,好说话,立刻出来谏言。
“陛下,近来国库空虚,恐怕难以支持河西行宫的修建,现下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不若暂且停下行宫的修建,来年开春再动工也不迟呀。”
林昭言又问右相:“你怎么看?”
右相哼了一声:“如今在浮离、乾阳、陈下三处建有行宫,这河西地处偏僻,气候也不如其余三处宜人,这行宫不如不建。”
林昭言果断同意:“那就不建了!”
这一下子连右相都惊了。
皇帝向来是喜好奢侈,挥霍无度,且喜欢跟右相对着干,右相说往东,她偏要往西。
如今真是突然转了性子,改做明君了!
各大臣面面相觑,朝堂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诸大臣又开始争先恐后地谏言。
“陛下,主持科举出题评阅的三位老大人均已还乡,今年的科举该由谁来操办?”
“陛下,巴阳今夏又遭水患,大量良田村庄被淹,该趁旱季提早修建水坝,巩固河堤,请陛下选一位督察使前往巴阳主持修建。”
“陛下!我……”
“……”
“……”
众大臣的热情让林昭言难以招架,这个早朝足足上到了中午才退朝。
林昭言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生啃了这些喋喋不休的大臣。
不过她今天表现还不错,没有人看出异样,这一天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甚至通过这一次上朝,林昭言把众大臣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至少情况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
此时的女帝虽然顽劣,但众大臣还没有对她完全失望。
众臣子还是忠心耿耿,一心向景。
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前途真是一片大好!
接下来只要她不施□□不做昏君,何愁大景不振兴!
林昭言的好心情持续到了晚上,司寝女官前来,问今晚陛下要去哪个宫里歇息。
林昭言:……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林昭言想起了第一天见到的那位男妃。
涂脂抹粉,媚眼如丝,说起话来娇滴滴的,活脱脱一个男妖精。
林昭言一阵恶寒,原主的品味怎么这样?!
而且不止这一个,整个后宫全都是这一挂的。
她实在是无福消受。
纠结了半天,林昭言一咬牙一跺脚。
“朕今日留在芳华殿批折子,哪也不去!”
原主造的孽她来担,原主享的福她来还,大不了就把明君的形象贯彻到底,今晚还真就不睡了!
司寝女官脸色变了变,犹豫再三还是退下了。
第一晚有惊无险度过。
第二晚,司寝女官打发了个小太监来问。
林昭言原想故技重施,但小太监不上道,极力劝谏女帝要广施恩泽。
听了这话,林昭言的火气蹭的就窜上来了。
她今天跟一帮大臣扯皮了一天,早朝结束后,右相又带着人来芳华殿跟她议政,把她给累坏了。
现在正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这小太监算是赶上了。
“你是皇帝我是皇帝?既然你这么操心,不如这皇帝你来当啊!”
林昭言还非常放肆地把茶杯给摔了。
偶尔发疯真是能让人心情舒畅啊!林昭言感慨。
小太监吓得疯狂磕头,咣咣咣的声音让林昭言听着都疼。
算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不容易,何必拿一个小太监撒气。
林昭言叫住了快把自己磕死的小太监。
小太监感恩戴德,谢过皇上不杀之恩后,一溜烟儿就跑了。
正当林昭言以为今晚就这样度过的时候,她的妃子们坐不住了。
柳妃联合徐妃、王美人,仨人来到芳华殿请求面见皇上。
三个人在殿外哭得梨花带雨,妆都哭花了。
林昭言无奈只能让人进来。
看着一张张花了妆的面孔,魁梧但故作柔弱的身姿,尚带着哭腔的娇滴滴嗓音。
林昭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妃正是林昭言第一晚见到的那位妃子。
他声声泣血字字锥心,追问林昭言后妃们是否做错了什么,何以要这样惩罚他们。
林昭言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跟几位“美人儿”阐述了自己的理念。
“国事繁忙,边关不宁,朕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日日不思进取,贪图享乐。”
没成想,听了这话,柳妃像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慌忙接话。
“臣妾体恤陛下辛劳,不如今日臣妾就留在芳华殿伺候陛下……”
话还没说完,林昭言直接打断他:“朝野不安,人心惶惶,朕为人君,当做表率,从今日起,若是不能收复北齐,朕不再踏入后宫半步!”
柳妃看着突然神情激昂的女帝,目瞪口呆。
林昭言正得意洋洋,寻思自己这一番话真是慷慨激昂鼓舞人心。
若是右相等人在场,岂不得当场把他们拿下!
小样儿,这不得迷死你们。
然而在柳妃眼里,女帝这才是失心疯了。
“皇上,皇上,您……”他看着女帝还略显稚嫩的面孔,心知已经大难临头了。
殿外突然响起了掌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
“收复北齐?本王竟然不知,皇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雄图大志。”
为首的男人黑衣华服,面带笑意,一双鹰目死死盯住林昭言。
林昭言愣愣地看着一大群人突然出现,听他自称“本王”时才反应过来。
此人应该是大景朝唯一的王爷,先帝最小的弟弟,林昭言的叔叔,燕王林闲。
林昭言抬眼,在林闲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中,看见了她的御前大太监福顺、司寝女官和磕破了头的小太监。
她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但此情此景也不容她细想。
林闲此人她不甚了解,只因他称身患重病从不上朝。
林昭言也只当他是个不管事的闲散王爷,随他去了。
今日一见,这人明明气度不凡,面色红润,好得很呀。
“这么晚了,皇叔怎么来了?”林昭言堆起职业假笑。
林闲双目微眯,笑意愈深,眼底愚冷:“听说皇帝勤政,不肯踏入后宫,本王甚是挂念龙体,这才进宫来看看。”
说罢他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三位妃子:“可是后妃们没有尽力侍奉?那就索性都砍了,换一批新人入宫吧。”
三位妃子瑟瑟发抖,齐齐叩拜求王爷赎罪。
林昭言虽然不喜欢这三人,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就滥杀无辜。
“与他们无关,”林昭言语气平淡,“大景朝每况日下,国力衰微,朕想起先帝嘱托,深觉辜负先帝遗愿。”
“朕已立志,做一代明君,收复北齐,重振大景盛世。”
林昭言不卑不亢,目光坚定。
林闲看了她很久,半晌才道:“好,很好。”
等到一行人都散去,林昭言才松了口气,背上都是冷汗。
这人目光里的暴虐与野心简直是毫不掩饰,死死盯着她,试图让她低头。
林昭言的反骨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我是皇帝!你是个什么东西!
满朝文武大臣都已经对她这个皇帝改观,重振大景指日可待。
原主真是窝囊废,还能让一个没权没势的王爷骑到她头上来了!
林昭言知道,这人敢这么威胁她,手里肯定是有什么依仗。
搞笑,明天就找人抄了他的家!
可是林昭言没等到明天,当天晚上她就一命呜呼,死了。
柳妃深夜潜入芳华殿,一根匕首割了她的喉咙。
林昭言满眼不可置信。
她的御前侍卫呢?护驾的人呢?
柳妃看着林昭言,又哭又笑:“陛下,咱们一起走吧,不用再受折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说完一刀抹了脖子。
林昭言拼命地捂着脖子,但只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不断涌出。
她想喊人,但一张嘴就涌出鲜血。
漫漫长夜,林昭言倒在了柳妃身边,静静等待生命流逝,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