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

    清瑜今日查看了浮梨的灵根,便说,“即使在悬空之境,空灵根也是难能可贵,本想要你和商诀双修,这样精进的快一些,但是还有更难一法,但是要修得大成,或许比双修能得到的境界更甚。”

    浮梨对于修习更强的灵力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要自保即可,看得见明天的生活,若烦厌了便去周遭闲逛一下,倒是实在没有必要非得修什么通天的灵力,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何处是止境呢?

    “是什么?”商诀在一旁倒是问了。

    清瑜便接着说,“无情道。”

    浮梨看向清瑜有点疑惑,“我以为你是女娃,肯定会被情情爱爱所牵绊,无情道的修炼不可废弃,一旦生情,浑身灵力皆有被废的可能。修无情道者,必须封心锁爱,但是我看你这女娃子心性坚定,不会轻易动心。无情道确实适合你修炼。”

    从双修到无情道,短短一天时间,清瑜就给浮梨安排上了,“你现在是空灵根,若要想修习无情道,在心之处,还需多淬炼,你看似无情,但是实则给心上了枷锁,解开这枷锁,再让心变得澄明,无情道才可大成。”

    清瑜给浮梨解释着,断情绝爱是困难的,人总是对某些事情有所执念,非此即彼罢了。可是浮梨这女娃子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也更想一个人清净,倒是天然地是修习无情道的好苗子,再加上空灵根的特殊属性,相得益彰。修习无情道,不仅仅会让空灵根更加空灵纯粹,进阶更快,同时空灵根的飘渺也能让无情道的心法发挥到大作用。

    “若修习无情道,你便可以在山下竹屋,你可愿意?”

    “好。”无情无义,绝情绝义......浮梨思考良久,说了个好字。

    商诀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说,“师妹,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修习了无情道,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浮梨没有说话,清瑜倒是开口了,“你小子别插嘴,让这丫头自己决定。”

    “我修无情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清瑜发出一阵大笑,然后说,“自古,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丫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修习无情道的心法,你天资聪颖,可自己修习。”

    说完,浮梨的手上便出现一本修习心法,“谢师父。”

    到了今天,这声师父,浮梨是真正地将清瑜视作了自己的师父。

    “千霄派不乏能人异士,可是这无情道断是没有几人敢碰,主要是其中奥秘难以参透,必得你好好琢磨。”

    下了清瑜山,浮梨打开书,书的第一页写着,“人身难得,光景易迁,罔测修短,安逃业报?不自及早省悟,惟只甘分得终,若临歧一念有差,堕于三涂恶趣,则动经尘劫无有出期,释老以性命学开方便门,教人修炼以逃生死。释氏以空寂为宗,若顿悟圆通,则直超彼岸,如其习漏未尽,则尚循于有生。老氏以炼养为真,若得其要枢,则立跻圣位,如其未明本性,则犹滞于幻形。”

    书中写到修行之术万千,有诉诸于炼五芽之气,亦有念经持咒,沾水画符,习房中之术,服练金石草木,皆易遇难成,以上诸法,虚妄而已,施力虽多,求效莫验。

    浮梨读来,便知第一章边讲,这些常见的修炼之术,难以通达修仙大道,唯有断情绝爱,忘机绝虑,才可以回阳换骨,白日而升天。

    刚读了一些,窗外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混着竹林的竹叶在沙沙作响,在悬空之境,浮梨对任何声音都格外敏感,而至今也是如此,即使是在细雨中,她也听见是有人来了。

    浮梨赶忙出去,打开门一看,却看见洛圻站在门口。微雨打湿了他轻薄的衣衫和乌黑的长发。有一点水露停留在他的睫毛上。

    “我听清瑜说,你要修无情道。”洛圻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悲伤。

    浮梨内心还是多少觉得自己是否是真的无情呢?这样的人站在面前,对着你说,好像就像罂粟花一样让你坠落,只要你看着他,甚至不用看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看着他那双眼睛,那颗眼角的痣.....

    但是这次,她不会再犯傻了,她曾经也相信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曾记得过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可是后来呢,到是不如无情来得长远,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是的。”

    “好。”洛圻转身就走了,那身影极其落寞,放下只此一字,转身就走了,浮梨突然想叫住他,请他喝杯茶,暖暖身子,可是直到洛圻消失在竹林的雨中,她都没有开口。

    洛圻那抹白色沾染了竹林的青色,最后湮没在青灰色的竹林中,浮梨站在竹屋门口久久没有离去,只听见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竹屋的屋檐下流下来,打在竹屋前的石头上。

    浮梨不敢细想什么,只是回到屋中,挥手用仙法点起了蜡烛,继续读那无情道心法,“三无于一,天地无情,唯道不灭”。

    浮梨略微有一些烦躁,但读着那书,刚刚那点微末的情绪似乎消失于字里行间。那情绪稍稍有点复杂,但是浮梨在尽可能地克制,书卷纸张的轻轻细细声音埋过了她的那缕不安,她不知道那股情绪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只要不动心,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浮梨和商诀又被清瑜派下山,浮梨这时候才知道,千霄派的收入几乎都来自于各大悬赏令,而悬赏令的主要内容就是降妖除魔。但实则有些宗门是不需要这样地讨日子的,洛圻生于景国贵族之家,至今受祖上荫蔽,而清瑜出自山蛮野户,要想维持生活,就得靠商诀外出谋生计,这次,则是纪国皇都闹鬼一事。

    浮梨万万没想到入了内门就像谋了一份差事,这份差事吃不了白饭,还得随时准备出差。远行倒没什么,关键是纪国皇都,那里有太多的熟人,他人都是近乡情更怯,浮梨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天生就适合修无情道的人,对于此看得也是很开的。

    纪国自十年前和景国一战元气大伤,但是因为这场战火并没有烧到皇都祉瑶,现在看起来还算繁荣,现在的皇都祉瑶还是如十几年前人来人往,街上的人络绎不绝,好像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上次陪云寻来时,黑夜里看不清这纪国皇城,而如今一看,好像与往日一样,又与往日有所不同。

    她十六岁离开祉瑶城,如今,已经十余年光景了,年少的事情,多半都忘得差不多了。商诀看着浮梨,心中也总觉得有些话想说,可是不知如何说起,便跟她说了这次下山的任务,“这次闹鬼,为伯阳候家,伯阳侯家的老夫人总觉得家里有鬼魂,扰她清梦。这次的任务只你我二人,这次的任务应该不难完成,人世间的鬼多有遗愿未完成,完成遗愿,消除执念,便能重新投胎。”

    伯阳候这几年在朝中的权力日盛,相传这伯阳候长得英姿飒爽,但是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未有一妻一妾,现在已经是祉瑶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未婚女子所钟意的对象,很多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指望着和其喜结良缘,但是皇上给他赐婚,他都多次婉拒了,气得老皇帝也不行,但是这伯阳候实则是老皇帝的外孙子,而伯阳候家的老夫人则是老皇帝的小女儿。“我知晓了,伯阳候,当初我还未曾听说过。”

    “是的,伯阳候是近几年其新得的封号。”商诀才反应过来,“难不成祉瑶城是你的故乡。”

    “算是吧,只不过我家住在城外郊边的村里边。就里祉瑶城西边十几里,不过想进出城可不容易,通文批报也是麻烦得很。”

    “那这次回来你正好多转转,还可以看看故人。”

    浮梨笑了笑,心想,故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想不想见自己。

    到了伯阳候府门前,确实气派非常,“伯阳侯府”几个烫金大字在门头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门前两座石狮子显得格外威武,庭院深深,三进三出,足以可见伯阳家的财力。浮梨心想,这伯阳家这些年不仅在朝中有权有势,而且家财万贯。

    “走吧,我们去通报一下。”商诀见浮梨在门口愣神,催促道。

    浮梨应了一声,然后由守门的侍卫通知老夫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锦衣的管事弯着腰,走了出来。

    “道长,我们家老夫人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老夫人最近被一些邪祟闹得够呛,还希望。”管事一边说,一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商诀和浮梨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管事走进了府内。

    一路走过,浮梨看到伯阳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倒是雅致。浮梨跟着管事走进慈寿堂,看见一个妇人,用手支着躺在贵妃椅上,虽然珠帘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浮梨还是认出了她,好一个伯阳候夫人啊,浮梨发出一声轻笑,而这轻笑没人听见。

    浮梨戴着面纱,伯阳候夫人认不出她,可是即使她没有戴面纱,十几年过去了,这伯阳候妇人怕是也记不得她了,毕竟她只是府上的小丫鬟啊。

    “仙道,我们家老夫人最近一直饱受头疼恶疾,请了一个道士来看,说是府邸里面有恶鬼,听说千霄派的弟子能力非凡,是所有修道者中佼佼者,只要将这恶鬼赶走,将我家老夫人头疼的恶疾治好,不仅有榜单上的一千金,我们伯阳候府还重重有赏。”

    “多谢贵府谬赞。”说完,商诀拿出魂归镜,将屋内每一个角落查看了一番,然后冲着浮梨摇了摇头。

    这管事看两人好像并没有看出所以然,立马开始怀疑两人是不是假的道士。

    “两位莫不是舟车劳顿,没有查看出来?”管事虽然开始生出一点轻蔑,但是世家侯府的佣人也是训练有素,没有立马面上显露出来,但是说出的话多多少少有点怀疑浮梨和商诀的实力了。

    “这房间没有你们说的什么恶鬼。”浮梨直接跟管事说到。

    那管事刚想反驳,就有一个洪亮干脆的声音传来,“我就说没什么恶鬼吧,多半是那些道士装神弄鬼。”

    浮梨回头一看,竟也是旧人。

    多年未见,那少年长大了,眉毛飞扬,神采熠熠,英气非常,他的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多年未经风霜,华服锦衣,一身暗红的华衣,上面绣着精美的貔貅图案和华贵的花纹。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石头,好像唯有那石头与他周身的华贵不符,但是因为他贵气逼人,让人以为那石头也是天价之宝,象征着他的地位和权力。

    “娘,你别闹了。”小侯爷并没有理商诀和浮梨,这就是侯爷的眼高于顶,他们生来就睥睨云端,在他们眼里面,浮梨和商诀就像那地上的蚂蚁,是人,根本看不见的。

    “两位,千里迢迢而来,先在贵府休憩吧,已经为而为仙道准备了厢房。”管事一看气氛不对,立马引二人离开慈寿堂,让他们母子说话。

    浮梨和商诀刚前脚离开慈寿堂,就听见屋子里面有摔碎瓷瓶的声音,“我说了有就是有,我的头疼死了,你这个逆子。”

    “娘,你总是这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小侯爷叹了口气,“孩儿告退了,你休息吧!”

    “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了那个贱蹄子,你就这样对我。你滚!”伯阳候老夫人嘶声裂肺。

    “孩儿告退。”

    浮梨边走边听着,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浮梨回首看了一眼,那小侯爷好似也看到了浮梨,看着浮梨那双面纱之上的眼睛,那双眸子,他好像停顿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然后苦笑了一声,好像在自嘲些什么,摇了摇头,往后院去了。

    “两位这边请,我府中事请两位就当没看见,没听到。富贵,去,带两位贵客稍作休息,过两日再来看这儿是否有恶鬼。”

    伯阳候府果真财大气粗,他们将二人安排进了一处院落,就是这处院落也雅致非常,,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园中一盆盆缸莲在盛夏开得极好,多了几分禅意。

    院中,浮梨问商诀,“这府中果真没有恶鬼吗?那这老夫人?”

    “现在一切还未知,或许也只是家事。”

    浮梨点了点头,这世界上怕得不是鬼,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只怕是人若心中有鬼,这便会让事情变得波谲云诡了。

    “浮梨,我们先看看,万一是这恶鬼当时并没有藏在慈寿堂也是有可能的。”

    “那总不能我们每一个房间挨个照一遍吧。”

    商诀敲了敲浮梨的脑门,“如果你要是死了,那一定是笨死的。”商诀看着浮梨,只觉得她笨得可爱,“我们在府中的四个角落洒下祛魅粉就行了,如有鬼魂自会现身。”但是商诀说完,觉得自己行为稍显不当,清瑜来之前嘱咐过他,虽然浮梨心性适合修无情之道,但是还是要提防有男子近身,防止其动情。听到清瑜如此说的时候,商诀竟然一愣,自己那刚刚生出来的萌芽,就要及时掐断,但是商诀不明白,越是压抑,那情丝不似他物,越是刻意地去压抑,它越是会在某个角落暗暗地生长,直到避无可避。

    “原来如此。那我们何时施此术法呢?”

    “主人家不说,我们是不能在院子里胡乱来的,等两天吧,等他们来找我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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