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

    江晗盯着魏琳琅,喉头又吞咽了几下唾液。

    他明明早已不受基因本能和人性的控制。

    即使在内核破碎的状态下,也不会有如同野兽般强烈的进食欲,然而却还是在闻到她的气味时,情不自禁失控。

    等他回过神来,包裹魏琳琅的腕足已经伸出了肉芽口器,意图扎进她的皮下,吮吸她的血肉。

    恰在这时,周围环境再一次改变。

    黑夜变为了白天——

    江晗腕足倏地松开了魏琳琅,他的人也凭空消失。

    魏琳琅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自然看到了那腕足上的狰狞口器。

    她知道,他差点又要吃了她。

    不过好在这百鬼幻境及时将他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样想来,他也无法直接破除这幻境。

    ……

    江州府。

    戏台上的花旦身姿婀娜,芙蓉如面,眉如远山,一双秋水剪瞳,眼波盈盈,似能洞穿心门,朱唇轻启,是化骨温柔,咿咿呀呀诉说着颠倒众生、一波三折的剧情。

    戏台下观众也为她玉容所迷,也为她幽婉动听的唱腔所惑。

    一颦一笑,一舞一曲,皆在戏中。

    “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

    青年一身书生打扮,俊朗非凡,坐于台下,见台上丽人美眸轻动,流光四转,不禁脱口吟诗。

    周围一众纷纷鼓掌喝彩,“好戏,好戏啊!”

    而他的同伴听清了他吟诗的内容,玩味道:“水剪双眸雾剪衣——”

    “这戏子真真是个可人,李兄,你莫不是看上了这戏子?”

    那青年脸颊微红,似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羞恼道:“周弟,你莫要打趣为兄。”

    但那眼中余光倒是从未离开过那花旦,倒显得他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那所谓的周弟一瞥青年,一脸了然中还带着点担忧,他提点道:“李兄,这戏子不过下九流,万万不能与您匹配啊,以李兄的才华,前途必不可限量,将来什么娇妻美妾没有,如今还是莫要为一时的美人骨所迷啊。”

    那姓李的青年一听此劝诫的话,也是即刻收了笑容,敷衍回答:“为兄知晓,周弟莫要再提。”

    那周弟见青年听不进去,只摇着扇子连连叹气,心中暗忖,李兄莫不是真要栽在这戏子身上?

    此二人的对话尽入了一旁一个端茶点的小丫头耳中。

    不过那丫头倒是没有少年人的活力朝气,反倒通身清冷,气质非凡。

    幻境变化后,魏琳琅正是被困在了这戏班班主的女儿张小玉身上,而她打听到了那花旦名叫张莲儿,而这青年则是那翠萍的丈夫——

    李云升。

    想来那翠萍的前身便是这花旦张莲儿。

    这李云升倒是日日都来捧这张莲儿的场,也几次企图与她搭话,但又担心唐突佳人,几次作罢,因而李云生这号人物在戏班可谓人尽皆知。

    张莲儿正在幕后卸着妆,一少女掀开幕帘,意味深长道:“姐,那李云升又来了。”

    卸妆后的张莲儿娇俏清艳,眼湛秋波,美人如玉,大抵如此。

    张莲儿粉面微红,微嗔道:“小丫头,皮又实了是不是?还敢打趣你莲儿姐了?”

    “姐,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嘛?”少女清澈眼珠滴溜溜地,充满狡黠,“而且——”她拉长了音,“那李公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听说还是个秀才出身呢,还天天来看你的戏?”

    “莲儿姐,难道你真的不心动吗?真的——”

    “不心动吗?”

    张莲儿听着少女细数李云升的一系列优点,越听脸越红,羞得她直用扇子轻轻拍打她。“你别说了,小云。”

    “哎呦,莲儿姐脸红了,脸红了!”

    “鬼丫头!皮痒了是不是!”

    ……

    烟雨如画,似梦似幻,似月似花,几抹落红随风轻落于湿润的青石板上,是飘然的美。江南的雨,如同江南人一般绵柔情长,缠缠绵绵,带着丝丝凉意,钻入匆匆过客的心底。

    魏琳琅附身的张小玉与张莲儿一同出游,彼时正在雨廊下歇息躲雨。

    恍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带着惊喜,“张姑娘,”

    张莲儿转头,便见青衣书生撑伞于朦胧烟雨中。

    俊朗疏阔,却又不失温文儒雅。

    “李公子,”张莲儿颔首,起身见礼。

    江南人含蓄矜持,即便张莲儿是个下九流,能和女子嬉戏玩闹,但面对心上人,却也不会有什么越矩行为。

    “张姑娘竟识得李某。”男子脸上笑意更甚。

    一旁的张小玉倒是率直,径直道:“只要是莲儿姐的戏,李公子都会来看,别说莲儿姐了,如今整个戏班都识得李公子哩。”

    这话太过直白,只差将李云升那昭然若揭的心思点出。

    张莲儿皮薄,白雪似的面上泛起淡淡红晕,宛若流霞云彩,美不胜收。

    李云生耳朵微红,不禁有些讪讪,看向张莲儿那张出水芙蓉似的玉面,眼神更是有些躲闪。

    “张姑娘声若落玉,戏台之上,芳华绝代,李某一顾,自是惊艳不已。”

    这书生倒是油嘴滑舌,魏琳琅如是想。

    不过那张莲儿脸上云霞更甚,揪住帕子低头,不敢再与对视。

    两人之间霎时涌动起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

    良久,张莲儿这才开口,带着小女儿的羞腼,“李公子,这雨越下越大了,何不进来躲躲。”

    “张姑娘,这恐有不妥……”

    张莲儿自知他是为自己清誉着想,心下更喜。

    “公子,无碍的,小玉也在此。”

    李云升本就有意与张莲儿亲近,如今佳人一再邀请。他也不再推却,收伞进了雨廊。

    两人虽无言,但皆红脸红耳,回眸间,不知名的情愫悄然流出。

    自那日廊下躲雨后,李云升时不时便会托张小玉给张莲儿送上一封信笺和一枝杏花。

    信笺含蓄传情,杏花娇羞可爱,其中寓意却又不唐突姑娘。

    魏琳琅每每看到手中的信物,不禁咋舌,这李云升很会啊,也难怪张莲儿会沦陷。

    张莲儿每每看见,心生欢喜,视若珍宝,将信札看完后会锁入首饰盒中,将杏花制成干花收藏。

    只是这次看完后,张莲儿蹙起秀眉,眸中隐忧。

    张小玉问她怎么了。

    “李公子正在准备秋闱,我恐他独身一人不能照顾好自己。”

    张莲儿转身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将里面的几两碎银全都给了张小玉,“小玉,我也不能为他做点什么,李公子这样高洁,恐也不能接受我给他的金银俗物,我想请你托人去为李公子置办几身衣裳,可以嘛?”

    张小玉近几日见张莲儿如此深陷,如今甚至自己的家当都拿出来了,她劝道:“莲儿姐,这可是你的家当,就这么花在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身上,不值当啊。”

    “李公子才不是别的男人,看到他吃不饱穿不暖,我也很心疼啊,小玉妹妹,就再帮姐姐这一次吧。”

    张莲儿一再恳求。

    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此哀求自己。

    小玉最终还是动摇了,“那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然而妥协有一就有二,张小玉后来甚至还要为他们俩私会打掩护。

    虽说俩人私会,也还是发乎情止乎礼,没什么太大的越矩行为。

    水汀鸥鹭,莲花盛放。

    俩人相约在亭中互诉衷肠,男俊女俏,自成风景。

    然而这一幕却被湖中画舫里的人收入眼帘。

    那人紧握双拳,厉声赶走了环绕的美人仆从。

    又凑近了看,果真是他想的人,那人低声嗤道:“好你个张莲儿,我一番真心原是喂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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