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了还喝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没喝过酒。”
叶宿眠扶着唐佑一，跌跌撞撞地走出电梯，“老大，你家到了。”
唐佑一的胳膊搭在叶宿眠肩膀上，他勾着身子，一言不发。
叶宿眠干脆自己伸手在他西装外套里摸了摸，掏出一把钥匙，开门而入。
明月高挂，月色轻柔的从窗外倾洒进屋，屋子整洁，是个三居室。
叶宿眠扶着他，走路摇摆不定地来到客厅沙发处坐下，她活动了下肩膀，拿出手机看程七七发来的消息。
程七七：【我到家啦，你们到了吗？】
叶宿眠：【我刚送他到家，准备回去了。】
程七七：【那你到了跟我说。】
叶宿眠：【好。】
叶宿眠回复完刚揣好手机，消息提示音又响起。
程七七：【你跟你这个老大，到底什么关系啊？】
叶宿眠想都没想，直接回：【上下级关系。】
程七七：【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对你不简单。】
“……”
叶宿眠：【那你的第六感还挺不准的。】
程七七又秒回了，叶宿眠还没来得及看，便听到一声闷哼。
她望过去，唐佑一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他侧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微微遮盖住紧闭的双眼，但眉头紧锁，看上去十分痛苦。
“老大？你怎么了？”叶宿眠着急到他身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不烫啊。”
唐佑一只感觉头像是被巨石碾压，剧烈的疼痛袭来，随之太阳穴的青筋爆起，他嘴里吐出的字微弱而混乱：“我会报仇的……我不会放过你……她是你害死的……不对……我跟她没有关系……”
唐佑一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抬手用力捶打自己的太阳穴，呼吸也变得急促，头上溢出好些冷汗。
叶宿眠迅速从茶几上抽出纸巾，给他擦拭汗水，看到突然他一反常态的模样，她也慌了神，“你，你还好吗？！”
他面色难看，下唇都被咬青了，“我是谁……我是唐佑一……不，不对，我不是……我是张家的养子……我是唐玺……”
“你，你说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叶宿眠的理智仿佛四分五裂，她抓紧唐佑一的肩膀，“你再说一次，你说你是谁？！”
叶宿眠地耳畔嗡嗡作响，她慌乱无措地问，声音都发紧，“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唐玺？你说你是唐玺？！”
可唐佑一并没有回应，他神色极为痛苦，眉宇拧成一团，捏紧的手还在敲打着头，他半张着嘴，似乎说了些什么。
叶宿眠没听清，她弯下身子靠近，只听他说着：“药，药……”
她急忙问：“什么药？放在哪里了？”
唐佑一紧闭的双眼强撑开，他用尽力气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床头柜。”
话落，叶宿眠跑到他说的房间里，摸到门边的灯打开，房间通亮，她又匆匆拉开床头柜第一格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装满一抽屉的药盒。
在一堆药盒的最底下，压着一张白色的病例单。
叶宿眠从中抽了出来，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他有认知障碍？
叶宿眠心里像是被狠狠刺痛，忽地，想起他才喝过酒。
她折返回客厅，接了杯热水过来。
“你喝了酒，不能吃药。”
说罢，叶宿眠扶着他，一点一点地喝着水。
水喝尽后，叶宿眠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她搂着唐佑一，指腹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按摩着。
他靠在她身上，冷白的肤色因酒意浸染，透着淡淡的胭色，他半睁着眼，视线迷离，神情恍惚，没有像刚才一般胡言碎语，只是喃喃着：“小眠，我，好想你……”
.
过午后的阳光最为毒辣，虽然才五月中旬，但气温已经达到了32度。
“你说什么，你觉得唐佑一就是唐玺？”
程七七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听力没问题，她道：“小眠，你不会还没睡醒吧，唐玺只是小说里的角色，唐佑一怎么可能和他是一个人啊。”
叶宿眠捏着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听上去确实不太可能，但是，我昨天确实听到他说他是唐玺。”
“你是不是听错了。”程七七叹气，“我觉得你就是魔怔了，满脑子想着唐玺，所以才会觉得谁都是他。”
叶宿眠坚定道：“不可能，他如果不是唐玺，那他为什么和唐玺长得一模一样？”
程七七：“可能是因为你看小说的时候，自动带入了唐佑一的脸吧。”
叶宿眠发觉一种可能性，“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我一样，都是穿书了？”
程七七越听越离谱，“你是不是穿书小说看多了啊，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穿书这么玄乎的事啊。”
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行，那就假设你俩可能穿书了，那在你所谓的那个世界，你有穿书的意识，那他有吗？”
“好像……”叶宿眠回忆在书世界的经历，“没有。”
程七七：“对啊，还有，这本小说15年就出版了，他什么时候穿书的，和你一个时间吗？未免也太巧了吧，而且你昏迷的这五天，他天天都来医院看望你，他怎么可能有时间穿书啊。”
“……”
叶宿眠被程七七说的哑口无言，程七七说的都对，可她的的确确听到唐佑一那么说了。
她不至于幻听了吧。
“但是他说……”叶宿眠欲言又止。
程七七盯着她，“他说啥了，他跟你表白了？”
叶宿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就是说，他好想我。”
“好想你？！”
程七七惊呼出声，甜品店其他的顾客望来，她才收敛，道：“这跟对你表白有什么差别啊。”
叶宿眠顿了下，“这，也不算表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说想我？肯定只有作为唐玺的他，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而且……
叶宿眠想起很早之前，她第一次见到唐玺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就怪怪的。
程七七瘪了瘪嘴，“这很正常啊，他喜欢你，你又昏迷了五天，而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不是还有句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你这也太牵强了吧。”叶宿眠手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我觉得他就是唐玺，我一定要搞清楚。”
下午两点，午休结束。
叶宿眠回到了公司。
叶宿眠瞥了眼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朝旁边的同事问了嘴，“老大来了吗？”
同事回：“来过了，但是又走了。”
叶宿眠：“又走了，去哪儿了？”
同事摇摇头。
一下午过去了，唐佑一都没有回到公司。
到了下班时间，叶宿眠背上包去了趟医院。
熟络地来到住院部的某个病房门口，她推开门，发现里面三张病床上，都躺着三个不同的人。
她一愣，着急回到一楼大厅。
“你好，请问三楼301病房叫叶松的患者呢？！”
“稍等。”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下，道：“叶松吗，他前几天转到VIP病房了。”
“什么？”
叶宿眠微微蹙额。
她问了房间号后，乘坐电梯去到了五楼。
vip病房是单人间，叶宿眠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病房内除了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还有位陌生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正给叶松用湿毛巾擦手。
“你好，请问你是？”
女人直起腰，礼貌道：“您好，我是专门来照顾叶先生的。”
叶宿眠一头雾水。
护工？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她那位母亲和弟弟招来的人。
“请问是谁让你来的？”
护工阿姨：“是唐先生。”
.
叶宿眠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书桌前的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一本小说。
她坐在桌前，翻阅着。
旁边的闹钟在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到了深夜。
叶宿眠看完最后一页，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果然，她经历的很多事情和原书的剧情都不太一样。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拿出手机点开了工作微信，找到备注是“唐老大”的对话框，点进去。
他们的交谈还停留在她出事的前几天，是关于工作的。
叶宿眠打了一串文字，“老大，你认识唐玺吗”。
好像，不太合适。
她又全部删除了。
思来想去，重新编辑了一条，摁下发送。
【老大，你明天有空吗？】
叶宿眠起身往门口走，准备去洗漱。
桌上的手机骤然响了几声。
这么快就回了？
她又折身回到往回走，拿起手机一看，果真是唐佑一的回信。
【有。】
【什么事？】
叶宿眠盯着手机，考虑了一会儿，回：【我想请你吃个饭。】
怕他误会，又连忙补充：【我今天去看我爸了，护工的事，想跟你好好道谢，所以想着请你吃饭，你别误会，没别的意思。】
发送完毕。
叶宿眠紧张地攥着手机，等着对方的消息。
很快，对面发来一个“好”字。
叶宿眠眼睛一亮。
【好，明天下午6点，我会把餐厅名字和地点发给你。】
.
隔天下午。
“老大，这里！”
叶宿眠抬手挥了挥。
唐佑一从餐厅外走进来，白衣西装裤，头顶白炽灯照射下轮廓忽明忽暗。
他拉开板凳入座在叶宿眠的对面。
服务员上了菜，叶宿眠一一倒入翻腾的红油锅里。
唐佑一抬眼，眸光微深地看着她，“吃火锅？”
叶宿眠“嗯”了声，“老大你忌口吗？”
唐佑一拆开面前碗筷的包装，“没有。”
周末出来吃饭的人比平常多少好几倍，此时火锅店已经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取了号在外面排队等候。
叶宿眠才吃了几口，就辣的面红耳赤。
早知道点微辣了。
视线挪向唐佑一早早就为她倒好的茶水，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吃不了辣。
叶宿眠拿起咕噜几下就喝完了，放下茶杯，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面的人，“老大，我想问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