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的杀气在黑沉沉的瞳孔里翻腾,秦书言的手逐渐用力。
“放……放开……”
脑供血越来越不足,张铭音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在要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及时制止。
“秦书言!放手!”
秦书言仍然死死锁住张铭音的脖颈,他冷眼瞥看不请自来的人,不耐地“啧”了声,“叶宿眠,又是你。”
男人眼眸深处涌动着阴狠,他笔直地站立在那,穿着黑色上衣。
叶宿眠手里攥着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如果不想事情闹大,马上放开她!”
秦书言森寒的眸子凝视着她。
而后,他松开了手。
张铭音这才得以呼吸,重获自由,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秦书言临走之前,他撂下一句,“叶宿眠,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人消失在视线里,叶宿眠揪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刚才听到动静就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哪有报警的时间。
幸好秦书言没发觉。
叶宿眠转头急忙去扶张铭音,“你没事吧?”
张铭音咳嗽了好几声,身体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谢谢。”
叶宿眠提醒:“他就是个疯狗,你以后最好离他远点。”
张铭音“嗯”了一声,喉咙现在都还在发痛,她哑着嗓子说:“今天的事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宿眠摆摆手,“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徒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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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下一身的疲惫,叶宿眠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家便瘫在了床上。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叶宿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她端看着手里精致包装的礼物盒。
明天就是爸爸生日了,也不知道这个礼物他会不会喜欢。
电话突然响起。
电话那头男人略带急促的声音,“你没事吧?”
叶宿眠:“我没事,怎么了?”
唐玺:“没事就好,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
叶宿眠张了张嘴,电话按下免提,点开了微信界面。
唐玺:【到家了吗?】
唐玺:【?】
叶宿眠嘴上不自觉地扬了扬,“我到家了的,放心。”
电话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叶宿眠看了眼,道:“我这边进了个电话,你先好好工作,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完回去记得跟我说一声。”
唐玺:“好。”
跟唐玺这边挂断后,叶宿眠又接听了另一则电话。
“吴叔,怎么了……你说什么?!我爸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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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医院走廊内仿佛连根针掉都能听见。
“吴叔!我爸他怎么样了?!”
据吴叔所说,医生表示叶霖是中毒导致的昏迷,刚抢救回来,不过毒性太重,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还要继续观察。
叶宿眠皱紧眉,“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我爸他晚上吃了什么?”
吴叔如实回答:“跟融资的董事长一起吃的饭,可吃的也是平常都会吃的菜,不应该啊。”
而且他自己也吃了,他现在都还好好的。
叶宿眠透过病房门的玻璃望去,病床上的男人戴着氧气罩,旁边放着心电监护,实时监控。
吴叔是叶霖的得力助手,帮着叶霖处理公司上大大小小的事宜,跟着叶霖也有二十几年了。
跟吴叔的交谈后,叶宿眠才知道。
家里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叶氏集团旗下的旅游景点频频出事,去年刚成立的玉和苑景区,也发生了好几起安全事故。
不仅引起了社会上的关注,连政府都参与进来了。
这阵子都不着家的叶霖,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
而就在刚才,叶霖不知道怎么就中毒昏倒了。
叶宿眠自责地垂下头,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如果她能帮父亲分担一些……
吴叔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董事长肯定不会有事的。”
叶宿眠双手握紧,“吴叔您先回去吧,不早了,我在这里就行了。”
等吴叔走后。
叶宿眠坐在病床边,“爸……”
思绪被曾经的回忆见缝插针的填满。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患者大脑严重受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也说不准。”
爸爸在她十五岁的那年,因为下乡遭遇了泥石流,成了植物人。
这一躺就是整整十年。
她本来以为,她再也没有爸爸了。
可来到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叶霖永远无条件的相信她、支持她、维护她。
久违的父爱让人无法自拔。
她贪恋这里的一切,早已不想回到曾经那个压抑、痛苦的世界了。
叶宿眠的双手紧紧握着叶霖的大手,她埋着头,诚恳祈祷着:“老天,求求你,不要再把爸爸带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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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白天,叶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您已经一夜没休息了,您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下吧我守着董事长就好。”
叶宿眠摇摇头。
吴叔劝说道:“董事长肯定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为了不让董事长担心,您也要保重身子啊。”
闻言,叶宿眠沉默片刻,才应下。
她离开医院已经是晌午了,打了个车回家。
恰好遇见家楼下站着的人。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唐玺转过身来,“陶木子说你请假了,发生了什……”
话还未说完,叶宿眠忽然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庞埋在他的胸膛前。
他单手抚上她的头,“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叶宿眠鼻尖顿时一酸,心里泛起一股酸涩,隐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留下。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唐玺微微一怔,轻轻地顺着她的发梢。
任凭她释放完情绪。
她才松开手,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她喉间一哽,“爸爸他……”
叶宿眠细细说着发生的事情。
包括曾经的自己。
“我有一个朋友,她爸爸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成了植物人……”
前两年,妈妈还会供爸爸治疗,可渐渐的,昂贵的医药费和迟迟不见好的爸爸,让她看不到一点希望,最后选择了放弃。
叶宿眠:“为什么要放弃!爸爸他肯定会醒的啊!”
叶母:“就他这样十有八九好不了了!还浪费这钱干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叶宿眠极力坚持,叶母就要办出院手续了。
那时候的叶宿眠还在上高中,为了供爸爸治疗,她每天下课后又偷偷去打工赚钱。
每天晚上三点回家,早上6点起床,日复一日。
唐玺:“他最后醒过来了吗?”
叶宿眠摇摇头。
她还想说些什么,吴叔的电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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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似乎听到了少女的祈求。
叶霖在昏迷了十五个小时以后,终于醒了过来。
得知父亲苏醒,叶宿眠匆忙赶了过去。
在医生确认叶霖无事后,她又跑回家亲自下厨给父亲熬粥,再转回医院。
“叮——”
医院住院部大楼内,电梯门缓缓打开,等里面的人都出来后,叶宿眠手提着保温饭盒,走进去。
她按了楼层,站在最侧边,身体斜斜地靠着电梯璧。
“叶宿眠?”
叶宿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闻声后的她掀开眼皮,半睁着朝声源方向看去。
穿着卡其色格纹衬衫的男生站在电梯外,愣愣地盯着她。
谁?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叶宿眠还来不及细想,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来到五楼,叶宿眠刚推门进入病房,此刻里面却多了一人。
“陈泽空?你怎么来了?”叶宿眠小心翼翼地打开饭盒,坐在病床边,作势要喂叶霖。
却被叶霖拿了过去,非要自己吃,叶宿眠拗不过,只好随他。
陈泽空手里还削着苹果,眼神里都是嫌弃她怎么会说出这么明知故问的白痴问题,“当然是来看望叶伯的啊。”
陈泽空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叶霖,他接着叶宿眠来之前的话题,继续说:“关于玉和苑的整顿……”
针对解决叶氏集团发生的事情,陈泽空给了几点个人看法。
叶霖听了连连点头,十分赞成他的话。
两人交谈甚欢,叶宿眠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叶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这也掩盖不掉他脸上的欣喜,“你这小子,不经商真是可惜了!你爸也真是的,居然不让你进公司。”
陈泽空受宠若惊,他笑道:“叶伯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说让我拍拍照还行,进公司?那公司迟早要被我折腾没了。”
叶霖不死心,“诶,你叶伯我看人可从来没看走眼过,你小子可是经商的好苗子!怎么样,要不你考虑考虑,来我的公司?”
即使盛情难却,陈泽空也还是保持自己一贯的决定,婉拒了。
他对做生意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还不如玩玩相机。
“我爸给你开的条件不错啊。”
叶宿眠半开着玩笑说。
陈泽空白了她一眼,“那你去吧。”
叶宿眠摇头,“没那脑子。”
叶宿眠和陈泽空并肩走出医院,天色已经渐暗。
“对了。”陈泽空想起一事,“你猜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了谁。”
叶宿眠:“谁?”
陈泽空神秘兮兮地挤弄了下眉眼,才说:“你前男友。”
“?”
叶宿眠一脸懵。
她什么时候有前男友了?
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困惑,陈泽空解释:“你什么狗.屎记性,就高中的时候,在你宿舍楼底下弹吉他的前男友啊,叫谢什么来着……”
他思考良久。
“哦,谢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