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没有回答，她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抵着摄影螺，用螺挡住男人的脸，然后……松手。
在松手的须臾，男人的瞳孔一阵猛缩。
有一种可能从他脑海里闪过。
七百海螺在空中旋转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很细，可在殿中却格外清晰。
但更清晰的是女孩的泛着凉意的笑声：“我骗你的，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内容。”
至于为什么！
她不需要从他嘴里知道，她只想让他去尝一尝雪牢之苦。
男人盯着地上的海螺片刻，脸上的面容开始扭曲：“你……你炸我……贱人，你炸我……”
男人疯了一半突然暴起，想要杀了天虞，可却被气昏了头的苏烬和理智的鹤尘息按住。
鹤尘息回头看见一眼天虞。
她就跪倒在地上，凄凉，安静，疏离。
熟悉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眼神。
这样的师妹，他似乎从未认识过，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如那摄影螺一样，落下了。
至于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安静！”
掌门威慑声起，殿中瞬间安静了起来。
“如今看来，真相已然清晰！”掌门看向有些出神的玉阶霜：“阶霜，你门下弟子便交给你了。”
玉阶霜回过神来，青鸦色捷羽遮盖眼底情绪：“是，掌门。”
掌门退回台阶上，坐下：“损毁玉霜冰灵，谋杀构陷同门，罚废除修为，除去弟子身份，私放吞影，罪大恶极，永囚雪牢，直到身死道消！”
“是！”众人拱手。
“不，不，掌门……”男人在地上不断挣扎，他终于害怕了。
没有！
没有！
不是是他，他没有放吞影。
可惜，掌门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对他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拖下去！”
“是！”殿外刑堂的弟子早已等候在外。
“掌门，我错了，掌门求你……掌门……”男人被挟着双臂从殿中拖了下去。
天虞微微侧目后厌恶的收回视线。
“天虞！”掌门。
“弟子在！”
“你虽修为被毁，但切记不可自暴自弃，勤加修炼，以会有见云开之日，修行一道，只始无终，无论何种境遇，剑皆在你手，端看你如何驱使。”
天虞愣了愣，未曾想过掌门会对他说这翻话：“是，掌门，弟子自当铭记。”
“去吧！去领一份补偿，回去养伤去吧！”
“是。”天虞微微俯身后，捂着腹部转身缓缓走出大殿。
此时正是日照中天之时，可以今天阴云密布，辅一出大殿，便见青山暮霭，鹤鸟携飞。
如此沉重的天气，似乎是为了见证她的失败，可惜这一次，她赢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被狭了双臂拖出大殿的是她，从此以后，她的人生毫无温度。
十年雪，覆盖了不止十年，还有她的后半生。
她的十年，成了世人口中的——
“真是便宜了她。”
“青宁仙子被毁了灵脉，她却只用在雪牢十年。”
“若非青宁仙子福大命大，逢得机缘，这天地间可又少了位女九境剑君。”
“要我说，她一个水灵脉，就算死十次都比不过一个冰剑骨。”
直到被折磨死去的那一刻，看着碧青宁的笑颜和他们的冷眼恶语，她突然就觉得解脱了。
可她从未想过，会有重来的一天。
也从未想过会绑定这个叫做系统的家伙。
【亲宿主称呼我的全名，血虐我一刀，拼刀刀系统。】
天虞窒息。
这个名字……真难讲。
不过她还是得感谢它，否则她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系统告诉她，她本是这方小世界的女主，她所处的小说名类型为虐文。
她将同文中五位男子邂逅，经历一场场误会，伤害，在最后一章达成HE。
可是，这一切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被改变了，那人叫做碧青宁，是一年前师父从在云游带回来的女孩，可她一回来，两位师兄便用一种久别重逢的眼神看着她，连一张清冷克制的师父都露出了别样的温柔。
原来，碧青宁早在很多年前就去过了她的师父师兄身边攻略他们，在攻略成功后选择离开，夺取了天时。
在她的剧情真正开始后，碧青宁出现了，她陷害她，让所有人都对她失望，以为她是恶毒的，不堪的，夺取了人和。
天时人和已失，地本不向一人，于是，她死了，被虐杀。
系统说，她这辈子注定逃离不开被虐的命格，但……可以绝处逢生。
于是，它【血虐我一刀，拼刀刀系统】来了。
【宿主，距离我们的第一件拼品——若水三千心决……对了，您放在平台上的玉霜冰灵已经被人拍走，获得砍刀值一千五百五十五刀，加上您刚才获取的一百一十刀，目前距离若水三千心决，还差一千四百四十刀。】
还真是，若水三千啊！
对了，玉霜冰灵当然没有被毁，也没有被那个男人拿走，她重生的时候那东西还在她身上，于是，她耍了点儿小心机将假的给了他。
【还请宿主继续努力，早日习得心决，打败穿越女，捍卫你虐文第一女主的地位！欧耶！】
虽跳脱，但可爱！
【谢谢宿主的评价！】
天虞：……
天虞朝着山下走去。
【哎，宿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天虞：去凑一千四百四十刀。
【好耶！】
……
这个时间点，天虞先一步去了剑虚宗的膳房。
膳房为一座大山，山中凿空，一层一层凹凸不平的平台悬空作用膳厅，停人万数，不用灯光，借着两方日光，可作野炊。
楼梯更是蜿蜒，初来乍到定会在陡峭崎岖的悬空平台餐厅中迷路。
天虞行至楼梯之上，来人迎面而过对着她点头微笑，走的远些之时，便开始私语：
“什么情况，她怎么还敢来膳堂啊！她难道不应该在虚山被审吗？”
“听说她杀了同门，放走了吞影，还毁了碧青宁的救命稻草玉霜冰灵，她干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竟然还能招摇过市，这玉道君的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
“何止呢，我听说啊，碧青宁之所以经脉断绝就是她害的。”
“我也觉得是，你想啊，她再玉道君门下十三年，不过四境修为，可碧青宁入门一年就已经踏入四境，这长此以往，师妹超过了师姐，她的脸可往哪里搁。”
“那她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害碧青宁经脉断绝，又毁了冰灵，这也太恶毒了吧！还好我家师姐实力强大，心胸宽广。”
“哎，别说了别说了，被她听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你呢！”
“……”
走的越高，听到的声音就越少。
系统看着飞涨的砍刀值，高兴之余又忍不住为天虞鸣不平。
【这群人，真八婆！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以为自己是懂王，这么会怎么不去写小说去。】
天虞用脏兮兮的衣服擦了擦长椅上面的水渍后坐了上去：“人本性就爱捕风捉影，小事化大，事情本身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掀起轩然大波。”
“你以为他们是在为了正义摇旗呐喊，其实不过是为了……热闹。”
天虞想了想，觉得热闹这个词放在这里在合适不过。
“刚好，他们要的热闹，也是我们需要的利刃。”
【嘿嘿，这样你想我觉得你说的对，你经历了这么多年，比这些人智慧是应该的。】
“你错了，我并不智慧。”
天虞拿过茶盘里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浓稠的茶。
这茶是最劣等的茶，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苦和涩。
从前她最不爱喝，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喜欢上了这种苦涩的味道。
一杯下腹，痛苦都淡了几分。
天虞放下茶盏，可下一秒对面伸过一只温热的大手压在她的手背上。
“方才我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对面那人笑着，声音低沉却不低哑，温柔之中夹杂着几分冷冽，可听到最后又觉得他漫不经心。
“这一池浑水，你是最精彩的那一条鱼。”
天虞缓缓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未束，却不显凌乱，耳际的几捋较短，顶部微微拱起，露出完美的发际线和额头，仔细看，还能瞧见一点点美人尖，身后的长发，随意的披着，在环绕在空谷的山峰之中微微飞扬。
他的面容更是惊艳。
独属于男人的硬朗和俊美，五官无一出出错，凌厉狭长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以及那不点自朱的红唇，在白皙肤色以及黑衣黑发地称托之下，那红唇显得冷艳无比。
让人忍不住想起毒蛇之吻来。
天虞轻轻一笑：“有你的听话，这水才足够混浊，我也希望你可以一直听话下去，吞影。”
红唇微勾如毒蝎摇尾：“要让我听话，你得拿出足够好的东西来喂养我。”
“四境的修为可抵不住我饿的速度。”
男人从对面消失，下一秒，天虞就感觉到自己被男人挺拔宽大的怀抱抱住，大手游走在她的腰间，然后猛地向后一楼。
天虞整个人窝在他的胸前，她不觉得紧张和冒犯，反而心口有一种难以言喻地热流从疮痍之中流淌，渐渐地包裹住寒凉的她。
握着被子的玉指微微用力，她终是没有推开他。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些贪恋这份温暖。
当然，无关风月。
右耳耳垂被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卷了进去，他贴着她笑，含糊不清：“真香啊，你别忘了，我最想吃的可是你！好好修炼，现在我还有些舍不得。”
天虞泰然自若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喝，她端着递给右肩上的变态：“男人不要什么都舔，容易中毒。”
“是吗！那下次，可以尝一尝加料的。”说着，他恬不知耻的又舔了一下，对天虞递过来的茶视而不见。
天虞难得地翻了一个白眼：“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急什么，你要的东西，我会为你找到的，但是我要的东西，我希望你也上点儿心。”男人手指不安分的戳了戳天虞的胸口，没有旋旎只有警告。
“你要的东西是至宝中的至宝，轻易触碰不得，需要时间。”天虞五指支着茶盏：“好了，你该走了，被人捷足先登，我会很麻烦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男人掐着天虞的腰消失。
那份异样，也随之落空。
脑海之中，响起了狗狗祟祟的笑声，像个痴汉。
天虞：……
【不好意思宿主，我磕到了。】
“磕哪了？”
【……磕到门牙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