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到司马府的长街之上,再次人潮汹涌,欢声雷动!迎亲队伍此次又加上了送亲人,队伍更加庞大!观礼的人群随着迎送亲队伍的前行,不断向司马府门前聚集!
司马府门前,已经是一切齐备,就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特别是祭台之上,香烟缭绕,祖宗牌位已经恭请到位!(苻登司马府内,并无祖宗祠堂,这牌位,乃是德高望重的古稀族长,由略阳郡故乡隆重请来!这算是个重大的破例了!)在那位古稀族长的指导之下,一干人等在祖宗牌位之前,供奉了香花果品,一应祭祀之物!
作为迎亲队首,苻同成首先来到司马府门前,他迅速检视了一下布置,然后从仆役手中接过香灰鼎,见苻登骑马已至,乃高声明礼道:
“新人下马,扶新娘下轿!”
苻登遵照程仪,按大哥指示,自己先下马,然后走到花轿之前,挽住锦丝红绳,温言道:
“娘子,请下轿,随我祭拜祖先!”
端坐在轿内,略微紧张不安的秋晴小姐,听到了苻登的温言话语,感受到手腕上红绳被牵拉了一下,于是羞涩地从盖头下扭头
望了一眼身旁的奶娘!奶娘微笑着鼓励她:
“丫头,我们下轿吧。”
奶娘扶持着秋晴,从轿内慢慢地走出!
苻登手挽红绳,上前几步,牵住了秋晴的玉手!
在奶娘从旁扶助下,苻登牵着秋晴,缓步向祭台前走去!
这时,同成快步上前,走到新娘子身旁,将香灰鼎中的香灰拈出一撮,轻轻地洒在新娘的红巾盖头上,同时口中高呼:
“香灰一缕,情义绵长!祖宗护佑,新人安康!”
三洒之后,同成又高呼:
“新人祭拜祖先!”
这回,同成便没有资格陪祭了!银须飘飘的古稀族长,在小童搀扶之下,来到了祭台前!
苻登牵着秋晴,来到祭台之前,二人先向族长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双双跪在祭台前的祭垫之上!
族长清了清嗓子,也在小童搀扶下,跪在苻登秋晴身旁,手拈酩香,恭敬地向祖宗牌位敬上,同时高声禱祝道:
“列祖列宗在上,第XX代族长苻X,今禀告我祖,今有我苻氏族人第XX辈XX房,苻登文高,迎娶毛氏为妻,续我符氏宗族香火,恭请列祖列宗,保佑苻登文高与其妻毛氏,福泽绵长,连理并蒂,多子多福,永结同心!后辈恭请祖宗千秋万代,永佑我族!第XX代族长苻X,携新人稽首拜上!”
族长恭恭敬敬地将茗香双手捧掬,连续三叩首!他身旁的苻登秋晴,在同成和仆役的帮助下,行同样大礼三叩首!
礼毕,族长与苻登秋晴起身,族长为先,苻登在次,秋晴由苻氏族中年长妇女扶持,先后将袅袅点燃的茗香恭敬地插入祖先牌位前的青铜双耳香炉!
银须飘飘、精神矍铄的族长,一手拉住苻登,一手牵起秋晴,回转身子,冲祭台环围的众人大声言道:
“老夫宣布,新人祭拜礼成!”
下面一片欢呼!
接下来,该轮到送亲人的演绎了!
唱寿故绕寿尕!
这件事情,延请来的歌手不能,或者说,没资格做!
必须是送亲队伍的领队、队首,才有这个资格!
但你要认为这事能够难住送亲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氐族,历来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氐族儿女,没有哪一个不能高歌一曲,舞动乾坤的!
故尔,送亲队首,大帅毛兴的妾夫人,杨应二夫人,亲自上阵了!
二位夫人跟随大帅毛兴,年头还不是很长,都是花信之年(女子二十四岁左右——笔者),容貌端丽,身姿优美!
二位夫人当仁不让,笑吟吟地越众而出,一人手里擎着一块红布包裹的木板,木板红布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人物图像!两位夫人上前来,一个在苻登身旁,一个在秋晴身侧!随着杨夫人的一个手势,鼓点奏起!两位随着有节奏的鼓点,翩翩起舞,将木板在苻登和秋晴二位新人的头上回旋绕转,同时娇喉顿开,婉转动听的唱寿故绕寿尕召之即来!
众人兴高采烈,为二位送亲人的精彩歌舞迷醉,掌声喝彩如潮!
在群情欢悦之中,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来到了司马府内的庭房!
又是一场“唱歌会”!
这回,主人在门外,新客在庭房!
主人家在门外对唱词曲,一问一答,新客答不上就用烟熏,答上则互相敬酒!
此番,则不劳二位夫人亲自“上阵”了,自有那歌手们去你来我往、气氛热烈地切磋了!盏盏美酒寄长情,并无熏烟搔玉英!
婚仪气氛达到高潮,在所有众人的齐声祝福与大声欢呼喝彩甚至急不可捺的催促与促狭的戏谑下,新郎苻登,牵着新娘秋晴的手,二人红绳相系,彼此不分,在漫天的红花彩纸挥洒中,沿着红毯,走向洞房!
要说婚礼仪式最忙碌的人,当属苻登的大哥、“首席代表”同成!
这不,他跟随新人完成了迎亲送亲,马上又脚不沾地地上马,急赴婚宴大厅而去!
司马府狭小不便,来宾众多,是以婚宴安排在河州最大、最豪华的河州饭庄举行,并且是全包场!
婚宴,新郎官苻登是必须出场的!新娘子秋晴则不必,她在奶娘的陪伴下,静静地呆在新房之内,静等着夫君回房和暮色降临、华灯初上的旖旎时刻!
……
安静的洞房内,香烟缭绕,气味芬芳!
时已正午。
秋晴和奶娘二人坐在描金簪凤的华丽婚床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儿。不过,秋晴的肚子,这时候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她在早上一大早出阁前,在自己的闺房里吃了些早饭,然后就是梳妆打扮,华彩盛装,听爹爹教诲,与奶娘叙话,在房中坐等,再然后,就被夫君红绳牵拉着,上了喜轿,再再以后,她就下轿,来到了新房!好奇,激动,羞涩,以及其他的各种复杂情绪充斥着身心,以致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而待到现在,她有些饿了!
她想把盖头摘下来,喝点水,吃点东西。虽然她知道,这不合规矩!
盖头,是不能随便摘下来的!
只有等自己的夫君回来,他才能替自己摘!
秋晴有些忿忿地低声嘟囔道:
“凭什么我的夫君去婚宴大吃大喝,我却必须在这里等他回来?这盖头,真气闷得紧!奶娘,我渴了,饿了!”
奶娘微笑,拉起她的玉手:
“丫头,莫心焦急躁,你的夫君没有忘记你,他特地嘱咐了老身,让我午时过后,将这个点心与你。”
说着话,奶娘从床边的精致案桌上拿过一个小巧的红漆食盒,打开来,从最上层的方格里取出一块酥皮淡黄色,正中点上了喜庆红点的小圆喜糕,递到秋晴手上!
秋晴闻听,不由得十分欣喜!她从盖头之下,俯眉低首,看着手中极其小巧精致的点心,闻到了点心的馥郁香气,不禁面带微笑,身体也微微扭了扭,随即就不顾形象地张开小嘴,吃起了点心!
奶娘在一旁慈爱地看着蒙着盖头的秋晴小嘴不停地嚼着点心,哑然失笑,又递过一盏香茶:
“莫急,莫急,喝口香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