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河野圭吾摇头,语气坚定,“他们那么误会姐姐必须得道歉,妈妈说无论是谁做错都得道歉,然后取得对方的原谅才可以。”
“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已经带着他向人围走去。
“不行!”
“听话。”无视他想要挣扎的动作,你已经顺着人群让出的地方走出来了,“要不然我就自己走不管你了。”
“……哦。”
“哎哎她要走了,真的是,搞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眼真是坏透了。”
“不走还能怎么样,听我们继续在这里嘀咕她吗?”
“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有本事来欺负我们啊!”
“别瞎说!你知道她背景有多强大吗,做了那么多事都没被送进去,小心被记恨上啊!”
你冷笑一声。
在底下说的一个比一个厉害,但如果真的是有些骨气的人,早就上前和你争论动手了,哪里是现在这样你要走就给让路的。
说到底他们就只想用这种方法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可真正临到自己上去时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都是聪明人,认为你是背后有靠山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身后传来那些人对春绘关切的声音,你只觉得可悲。
他们只会对他们认为的受害者展露那带着怜悯的关心,可这真的是关心吗而不是可怜?
因为怜悯而产生地位不对等的善意,春绘,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八月同学!”
小泽优子的呼喊没有让你回头,装作不认识她一样远离了这里。
“姐姐,你别难过。”已经获得自由的河野圭吾拉着你的手,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看!”
“妈妈平时不让我吃糖,说一个星期只能吃一颗,我攒了好长时间呢,”他献宝似的将糖都塞在你另一只手里,“可好吃了,姐姐你尝尝!”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你把那些糖重新塞回他的口袋,“我还有事,你听话自己回家。”
得赶紧回高专换衣服取钱……你要挪步的脚一顿,想起个致命的问题。
没钱没手机没位置,现在该怎么回高专?
“姐姐姐姐,”河野圭吾再次抓住了你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是要去涉谷对不对呀?”
你愕然, “……啊,是。”
他怎么知道?
“嘿嘿,”像是看出你的疑惑,河野圭吾拉着你向他家的游戏厅走去,“是另一个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她是你的校友,也在什么高专上学,拜托我如果看到你就把你的校服还给你。”
你的校服?
“那是个什么样的姐姐呢?”
直接给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拜托给一个和你并没有什么联系的人呢?
“嗯……”河野圭吾歪着头仔细回想,“那是个漂亮的姐姐。”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赶忙补道,“当然没有姐姐漂亮就是了。”
你汗颜,“我是说特征。”
谁关心那个啊。
“嘿嘿,”河野圭吾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我没记住,因为那天实在是…哎我想起来了,这个姐姐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黑色……姐姐?”
河野圭吾转身,看着你忽然停下的身影,语气带着疑惑,“怎么了吗?”
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要让姐姐晚上去涉谷找她玩,必须要去,要不然就不把姐姐的老师还回来了,”河野圭吾晃了晃你的手,“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反应真迟钝啊八月殒萘。
你浑身发冷如同坠入冰窖。
那会儿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所有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要赶往涉谷,明明五条悟都已经过去了还要再召集其他咒术师,甚至都将正在执行其他任务的伊地知监督都喊回去,这根本不像说五条悟说的那样轻松。
所有人都去了,只有你没去……只有必须要去你没去。
“姐姐!”河野圭吾的声音把你从混沌的意识中喊醒,他将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的袋子递给你,“这是那个姐姐让我给你的衣服。”
里面确实是你的校服,甚至于连磨损的痕迹都一模一样——是直接从你衣柜里取出来的。
你捏着校服钻进一个没人的角落迅速换好。
袋子里不仅有你的校服,还有一件斗篷和一张五千円。
“那个姐姐还说,因为姐姐你从来不在外面人多的地方穿校服,所以可以用斗篷遮盖一下,而那张五千円是让姐姐打车去涉谷的钱。”
这种一切都被安排好的行程让你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将五条悟给你的裙子塞进袋子递给河野圭吾,“这个姐姐就先放在你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再过来取好吗?”
“嗯嗯,好的!”河野圭吾点头,一副被安排了重要任务的样子,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纸笔,“姐姐我能记一下你的电话吗,万一你忘了我还可以提醒你的。”
鉴于之前你明明答应过他却没能来找他来看,这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措施。
“我大概率不会忘。”
你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告诉了他你的通讯号码。
河野圭吾把记好的纸好好折起妥善放进口袋,一脸郑重道,“姐姐,你这次可一定要记得来找圭吾啊。”
*
思来想去,你只是将头蓬穿上并没有戴帽子,毕竟戴上帽子实在是太可疑,没等开到涉谷就先把你送进警察局了。
所以你只是用斗篷将自己身上的校服遮盖住了,就算司机师傅认出了你,也看不到你身上的这套校服。
不过好在司机师傅并没有太过注意,只想赶紧完成订单,一路上车开的很快,只用十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你让师傅随便停在一个位置,将五千円递给他,“不用找了。”
反正花的也不是你的钱,更何况……将车门带上,你看着不远处巨大的「帐」陷入沉思。
这次能不能平安回去还不一定呢,总有种一去无回的感觉。
迈着沉重的脚步,你没有任何阻拦的来到了「帐」边,通畅的道路让你不禁疑惑,「帐」外怎么都不设辅助监督啊,万一有人走路走的好好的忽然感觉撞到一个看不见的墙怎么办,会不会直接报警然后这件事就登上了第二天的头条?
你抬手去摸帐。
很有可能的吧,毕竟…哎?
你的手居然穿透「帐」来到了里面,它没有拒绝你的到来,也就是说……你进入「帐」,手再次去碰它。
果然,只让进不让出。
你扭头观察自己所在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安静到可怕。
自从被针对以后,个人任务数量急剧上升,所以你早就习惯独自面对孤独和存在的各种想不到的意外因素,但像现在这样对这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反正所有的辅助监督和咒术师都在这片地方吧?
你集中注意力,缓慢移动寻找可以提供情报的同伴。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传入耳中,你立刻来了精神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很快就锁定了位置。
面前的男人被砍去双腿仰躺在地上,白皙的肌肤上布满青青紫紫的淤痕,左手更是以扭曲的姿势翻在头顶,皮肉绽开,甚至都能看得到他裸露在外的骨头。
你认识他,是之前送过你几次的辅助监督。
你迅速来到他身旁,“硝子老师来了吗,她现在在哪儿?”
“…咔咔……”他嗓子发出残缺不全的音节,在看到你的那一刻,眼睛倏地瞪大,绝望的眼睛胡乱翻动着,嘴边血流的速度加快。
你手足无措的在旁边看着,想要帮忙却不知道从何帮起,“你……”
他右手猛地抓住你,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哀嚎,如怨如诉,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对你表达什么意思,是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还是去帮助其他人?
男人忽然不动了,眼白睁得很大,仿佛下一刻那双眼睛就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死不瞑目。
他,死了?
你用手附上他的眼睛,想要帮他闭眼,试了好多次怎么都合不上。
扯了扯那只被他握住的胳膊,却被拽的死紧。
他的身体随着你牵扯的动作在晃动,只是那双黑色的瞳孔死死瞪着你,仿佛他眼中的那个人就是杀了他的罪魁祸首。
明明没有风,你却打了个冷颤。
前进的路上又碰到好多辅助监督,要么是直接惨死,要么就只剩下一口气,还没等你问出什么就一命呜呼了。
临死前他们都是用你第一个遇到的辅助监督看你的目光瞪着你,你明白这个目光的含义,是仇恨。
可你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你,明明大多数监督跟你在合作任务的时候都很愉快啊。
“……到底为什么要背叛高专……”被钉在墙上的辅助监督目眦欲裂的盯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你,“……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吗…!”
这种话已经听那些能开口说话的监督说了好几遍了,只是问来问去他们都只是重复这两句,你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硝子老师在哪儿,我把你送过去。”
这个监督倒是没有断手断脚,只是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快掉出来了。
“…别假惺惺的,我才不会告诉你…呃!”你将插在她身上的武器拔下,把她从墙上放下来,还没等扶稳,就被一阵外力推开,“别…碰我……叛徒!”
叛徒,你怎么就是叛徒了?
“…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但看向你的眼神却和之前遇到的所有辅助监督是一个样子的。
仇恨。
饶是脾气再好的你,遇到这么多熟悉人莫名其妙的臭脸和指责,问他们什么也不说,就只认定你是背叛了高专的叛徒的事,也终于忍不住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几乎是吼出来的,死死攥着刚刚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咒具,“我怎么就背叛高专,怎么就是叛徒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那个监督也毫不示弱,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你还想和她争辩什么,却不想被她扔出的一把粉末迷了眼睛,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御。
噌。
是利刃捅进身体的声音。
你立刻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狰狞的面容,她脖子被利刃结结实实的捅出一个窟窿。
视线缓慢回移,最终定格在那只带着手套的手上。
大脑轰的一声炸开,震的你耳鸣阵阵。
……你刚刚,做了什么?
“八月同学!”
带有磁性的嗓音传进耳中,看着眼前辅助监督咒怨的目光,脚不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
随着你退后的动作,那利刃也从她的喉中退出,鲜血霎时溅了出来。
温热的触感糊在脸上的那一刻,你缓缓扭头,血液顺着脸颊滴在斗篷上,声音颤抖道,“……七海老师……”
你浑身是血的模样在七海建人眼中无比刺目——这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是他的学生。
七海建人快步走向那个已经倒在血泊里的辅助监督,“喂!”
“……八月殒萘……”辅助监督的身体趴在地上,眼睛一直在盯着你,就像最初的那个辅助监督,都恨不得将眼睛瞪出来,“…你…不…得…好…死!”
说完这几个字她就彻底不动了。
“不是……”你又向后退了几步,眼神慌乱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向自己手中咒具,“不是我……”
你彻底僵住。
因为你此刻手中拿着的咒具不是别的,正是五条悟给你的肋插!
……怎么会…这个肋插……
七海建人努力抿紧双唇,鬓角的筋在突突跳着,几秒后他扭头,眼中的愤怒化为实质狠狠劈在你身上,“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惨死的辅助监督,都是你做的吧,”
“八月同学。”
“不是我,”七海建人已经向你冲过来了,你赶忙用控轨躲避,“不是的七海老师,你听我说,那些和我没有关系!”
“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胸口遭狠踹一脚,你被惯性带到十米开外,趴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八月殒萘,十多年前被八月家赶出去的私生女,其母亲偷偷带去月下家,后月下家忽然失火,数十口人被杀,而后来到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读书,”七海建人沉重的声音缓缓而来,你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因故意谋害伙伴,残忍杀害辅助监督的罪名,在四十分钟前被判定为诅咒师。”
他将领带从脖子上取下绑在手上,清冷的声音诉说着无情的话语,“高层下达命令,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不,”你摇头,忍着胸口的闷痛感,胳膊撑在身后慢慢后退,“…不是我做的……”
他停在你面前,将那把缠着咒布的刀指在你鼻尖,眼镜被旁边的灯折射出胆寒的冷光,他轻动薄唇,“谋害同伴,杀害辅助监督,这都不是你做的吗?”
“…我…我……”
【是啊,都是你做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浑身一颤,【狗卷棘和刚才的那个辅助监督,不都是你做的吗】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它怎么又出现了。
你用控轨躲避七海建人挥下的一刀,捡起刚刚掉落的肋插,拼命向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奔跑。
……五条老师明明已经把它封住了。
耳边的破空声迫使你停下用手中的肋插去抵挡,可奈何你与七海建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他都还没使出全力你就已经连手中的肋插都拿不稳了。
……难道是,五条老师那边遇到了什么事吗?
虎口因为刚刚的撞击发麻的颤抖,你只能后退尽量闪避他的攻势。
小熠肯定是在五条老师那边,你得赶紧赶过去!
也正是这一走神的功夫,七海建人掐住你的脖子提在半空,同时你也看清楚了他眼睛里闪烁的东西。
……七海老师,是真的想要在这里杀掉你。
傀线刺穿他的手臂并将其勒紧,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七海建人下意识松手,也正是这一刻,虎杖悠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七海海!”
你没有去看来人,更没有丝毫犹豫,站稳的下一刻就用控轨远离他们。
你奔跑在阴暗的轨道隧道中。
谋害同伴…杀害辅助监督…判为诅咒师…就地处决……
【你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了啊】小小的黑影坐在你的肩膀上,撑着脑袋看你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算现在去找那个五条悟也没用,你是诅咒师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算他再强也不能包庇一个诅咒师啊】
【刚才七海建人踢的很疼吧,真过分,明明是自己的老师下手却那么狠,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所以啊,你就把身体交给我,】它冰冷的指尖划过你的脸颊,柔声蛊惑道,【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累了,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已经尽力去完成】
【可无论怎么做,你在别人看来都是错的,甚至于现在要被执行死刑】
【混的好惨哟萘萘】
【这样,只要把身体给我,我一定能活着带你离开这里】
脚步变得越发沉重,身体也逐渐不受控制,你明白这是它在抢夺这身体的掌控权,于是立即用肋插在左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想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
【唉,你总是这样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呢萘萘】它很是无奈的拍拍你的脑袋,【别伤害自己呀,我会心疼的】
【毕竟过不了多久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呢哈哈哈!】
“闭嘴!”你已经看到了隧道外那炸眼的白毛,不由得更加快脚下的步伐。
【呀,生气了吗】那本是乌蒙蒙的脸上忽然长出了一双眼睛,它看到隧道尽头的亮光不断被放大,【呐,萘萘,这么拼命真的会有结果吗】
它凑近你的耳朵,【你觉得我又是因为什么忽然又出来了呢】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你眼中的希冀越发增大,即使现在跑的肺都要炸开也不愿停下。
只要找到五条老师,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轻松化解。
你像奔向终点线一样冲出了那幽暗压抑的隧道。
“五条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