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谢时安陪着陈茘在外面散步,他们走进一个公园里,找到一个长椅坐下后,两人相对无语。
“陈茘……”谢时安转头看他,陈茘的眼睛亮亮的,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语气有些着急,飞快地回道我在。
谢时安哑然失笑,说:“我看那边有卖果冻的,你要吃吗?”
陈茘的眼睛黯淡下来,他以为谢时安要说那种话了,结果只是问他吃不吃东西而已,他随意点了点头,看着谢时安起身去买果冻了。
这个呆子!
陈茘苦闷地想,他都收了她那么多花了,难道谢时安还看不出来自己喜欢她吗?这么磨磨唧唧的,她到底什么时候给他表白?
不一会儿,谢时安拿着一个装果冻的小碗回来,陈茘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只听见谢时安问他,“好吃吗?”
陈茘点了点头,谢时安却突然弯下腰看他,那张极具冲击力的俊颜慢慢放大,靠近的鼻息有些温热,陈茘来不及后退,后腰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支撑着,那双漆黑的瞳孔带着笑意,嗓音慵懒地说道:“那我也尝尝……”
一个轻柔的吻落到陈茘的唇上,他刚吃过草莓味的果冻,嘴唇还是湿润润的,带着樱粉与冰凉,谢时安见他没反应,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吮了吮,陈茘立刻受惊一般推开她。
谢时安手里的小碗被打翻在地,陈茘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一下一下的,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你……!”陈茘的目光慌乱地转了转,他不敢去看谢时安的脸,此刻他有很多话要对谢时安说,可是刚刚谢时安亲了他,他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那个突然的吻上,有些高兴,又有些恼怒。
他想他应该生气的,谢时安没有告白就亲他,他又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子,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这样想着,陈茘面色绯红地跑开了,谢时安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寒光微闪,最后落到公园长椅的那朵山茶花上。
——
“时安姐姐,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带山茶花给我?”闫琛趴在谢时安的书桌上,小手不安分地戳她的笔。
谢时安握住他捣乱的手,放下自己的画册点了点男孩小巧的鼻头,说:“可以,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男孩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他跳下自己的凳子噔噔噔地来到谢时安的沙发上坐起,小脑袋拱啊拱,最后拱进谢时安的怀里,“姐姐我想要白色的!你给我带白山茶好不好?”
闫琛知道谢时安总是会外出写生,并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当地的漂亮物件给他,谢时安宠他,闫琛恃宠而骄,试过一次之后开始大着胆子求她。
谢时安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发顶,问:“为什么想要白山茶?”
“哎呀,人家就是想要嘛,”闫琛拉着谢时安的手指撒娇道,“你带不带?”
“行。”谢时安笑道,“下次给你带,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可以命人在谢园里种些,到时候你随时都能看到。”
“那不一样,”闫琛嘟起粉嫩的小嘴。
“有什么不一样?”
男孩的小脸红了红,抱着谢时安的腰身更深地埋进她的怀里,“我只想要时安姐姐送我的。”
白茶清欢,谢时安不由想到,闫琛可爱烂漫,和那白色的山茶花倒是很配,只是物是人非,她带的花,再没了那个会接过的人。
为什么要走?
谢时安拿过长椅上的白茶花放在心口,那抹花香很快淡在夜晚的风里,山茶的花语是,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意?她知道闫琛藏在花里的心事,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琛琛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
陈茘回到宿舍才想起自己的花忘记拿了,他被谢时安那个吻弄得惊慌失措,最后竟然没出息地跑回来了。
陈茘生出懊悔来,要是谢时安明明要表白了,他人却已经不在了,谢时安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愿意接受她?
可是她真的不该……
陈茘心情复杂地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在他的生活中除了自己的姐姐,陈茘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女人,那些接近他的女人要么被陈家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要么就是他自己看不上眼。因此那么久了,他允许女人走近他的身边的人只有谢时安一个。
陈茘不禁在想,谢时安真的很好,会包容他,会宠爱他,什么都好,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完美得好像是他臆想出来的恋人一样。
是不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所以今天才莽撞行事?
陈茘很想问问谢时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眉顺眼地求问他人,没关系,他的目光落到床头大簇大簇的白茶花上,白炽的灯光照得花瓣越发宥白,谢时安总会来找他的,到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跑了。
时间兜兜转转,天气转冷,陈茘的心仿佛雨天生出的青苔一样,潮湿且阴郁,继那个吻之后,谢时安又消失了。
虽然她每天都有发消息给他,可他要的是人,才不是对着冷冰冰的屏幕猜她在做什么。
“陈茘,下午的课要开始了,你不去吗?”奚文抱着自己的书册,礼貌地敲了敲陈茘的房门。
两间寝室隔得近,陈茘出门时都会路过他们寝室,陈茘对奚文的印象不错,因此在上次和谢时安“约会”之后把自己不想要的衣服送给了他,那些东西都是奚文见不到的大牌子,他也没客气,收下东西之后说了谢谢。
他们是一个班的,陈茘已经好几节课没去上了,奚文想起自己收了陈茘那么多东西,今天便出于朋友的关系来问问。
“我一会儿就去。”陈茘恹恹地说,他在寝室呆着也无聊,还不如去上上课呢。
两个人从宿舍楼出来,路过梧桐道的时候,陈茘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奚文问。
“他是谁?”
奚文顺着陈茘的目光看去,只见表演系的系花正抱着一大束的白茶花语笑嫣然地走来。
“系花?”陈茘轻哼一声,走到那人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问,“你手里的花是从哪儿来的?”
乔斯予抱着花的手紧了紧,看着陈茘那张月晕生姿的脸,心里暗自比较了番,警惕地问他,“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我问你花从哪儿来的?”陈茘烦躁地问。
乔斯予看向花的眼神瞬间温柔下来,语气隐隐带着骄傲和炫耀,白皙的小脸闪过羞涩的情意,“是一个学姐送我的。”他说。
学姐?陈茘只觉得一股郁气梗在心间,他追问道:“什么学姐?是谢时安吗?”
乔斯予有些惊讶地抬眸,“你知道她?”
陈茘气笑了,原本他还奇怪为什么谢时安突然不给他送花了,原来是送给别人了。
他仇恨地盯向男人手里的花,下一刻,白茶花被他抢了过去,乔斯予下意识要去抢回来,“你干什么?!”
陈茘把花放到身后,近乎恶狠狠地对男人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你还给我……!”乔斯予看准了要去抢,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白茶花瓣扑扑地掉了一地,眼看乔斯予就要抢到了,陈茘干脆直接扔了出去。
“你太过分!”乔斯予委屈喊道,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抢他的东西就算了,竟然还扔了出去?!那可是谢时安给他的东西,他都还没来得及抱回去呢!
陈茘冷哼一声,看着男人眼底的泪意妒火更甚,尤其是他还想去把东西捡回来时,他十分蛮横地把人推开,乔斯予因为惯性后退几步,身下不稳倒在了地上。
“你听不懂人话吗?”陈茘沉声道,“我说那是我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碰的?”
“那是谢……”
“闭嘴!”陈茘听不得别人叫谢时安的名字,他俯身揪住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识相的给我滚远点,花是我的,谢时安也是我的,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就算不要了扔了还是我的。”
乔斯予哪儿见过这么凶恶的人,他愣愣地看着他忘了反应,直到男人离开后,他才劫后余生似的大口喘气。
奚文看着这场闹剧心有余惊地回到教室里,陈茘正在气头上,现在谁要是不知好歹地往他面前凑,那下场可能会更惨。
陈茘捡起那束破碎的花回到房间里,他气冲冲地给谢时安发消息。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陈茘等了很久,谢时安都没有回消息。
破碎的花束被重新丢了出去,有风吹走几片花瓣,不一会儿,陈茘又眼泪汪汪地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