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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斗剑与纳气

    夜暗得深沉,月在榻上投下窗棂的影子,所有人都进入了睡梦。

    除了李锦成,李锦成已三天没有入睡。

    他睡不着,他怎么能睡得着?

    他捏紧拳头,浑身颤抖,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砸破窗户,在院子里翻滚,朝着满月嚎叫。

    他,成了!

    一丝灵气躺在他的丹田,不,现在应该叫气海了,灵气之海!

    他想要跑到赵石头的院子,跑到夏景的院子,跑到鸿鸣师尊的榻边,将歇息的三人拉起来,展示他的气海雏形。

    但他不能,他是皇子,是峰主弟子,他要矜持,要风轻云淡。

    等,他坐在榻上等,站在门口等,躺着等,蹲着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月轮,等它落下,等日轮升起,然后,去和夏景和赵石头炫耀。

    他殷切的期盼未能加速日月的运转,日月有它们的步伐,一点一点,落下,升起。

    第一缕阳光冲破夜幕,日轮从远处的山峰间探出身子,李锦成站起身。

    是时候去迎接他的胜利了。

    他换一件明黄的衫,将发丝梳得整整齐齐,先去了赵石头的小院。

    赵石头不在,不知哪去了。

    他感到遗憾,这份遗憾很快得到了补偿。

    在去夏景小院的路上,他遇见了云依依。他这才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云依依。

    少女也往夏景的小院走,他们汇在一处,李锦成正正衣衫,从天气说到门口的树,从日轮说到西方的海。

    他觉得差不多了,故作不经意地问:“修为如何了?”

    在他预想中,少女应该沮丧地答“不得寸进”,可是,从少女口中说出的却是——

    “纳气了。”

    “嗯,——啊?”李锦成脚步猛地一顿,差点儿把脸栽到地上去。

    他停下步子,朝云依依看。

    少女一脸迷茫。她也很不可思议,明明只是普普通通地纳气一天,怎么就成了呢?

    她向李锦成请教:“就是丹田里多了一条小蛇似的,还会自己动的东西是吧?”

    “是的。”李锦成心痛万分。

    他关注了夏景,关注了赵石头,偏偏漏了这个不起眼的少女!

    “你什么时候纳气成功的?”他又问。

    “清晨。”云依依恍惚道。

    李锦成松了口气,他昨夜就纳气成功了,果然是他略胜一筹。

    他没说自己也已纳气,向一个已经纳气的人炫耀不会有任何成就感。

    他安慰自己。李锦成,你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的对手是夏景,不是云依依,而且,你是深夜纳气的,早过这个丫头,胜利还是你的!

    他想,云依依虽然分薄了他的胜利,但也加深了夏景的失败。

    他要等云依依先和夏景说,说她已经纳气,在夏景的惊愕中插进话来,淡淡地说他昨晚也已经纳气了,给与夏景双份的打击。

    到时候,夏景会如何反应?李锦成畅快地想。

    一道阴影在他心中掠过,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场景似乎在不久前遇见过类似的,但他怎么会倒霉到在一种局面下栽倒两次?

    近了夏景的小院,他和云依依见到几个外门弟子围在门口,正往里面瞧。

    院子里隐隐传来呵斥声。

    见到两人,外门弟子让开了位置,李锦成和云依依走到门口。

    宽敞的院子里,夏景和水心站在屋门前,在他对面,立着两个青年男人。

    为首的黑衫青年人厉声对夏景道:“一天前,你驱使无彰境的师妹对我养气境的师弟出手,我余子卦向来公平,今日,你也与我这师弟较量一场,我们便一笔勾销!”

    说完,他一瞧身旁的白衫青年,白衫青年铮地拔出手上长剑,向夏景刺去。

    云依依和李锦成惊呼出声,云依依惊的是夏景的安危,李锦成惊的是白衫青年的修为。

    那剑尖亮起的光芒是术法,对方已经到了养气上境,蕴气阶段!

    又一阵惊呼传来,惊的是看热闹的外门弟子。

    原在白衫青年手中,朝夏景刺去的剑,不知怎么的,忽然到了夏景手里。

    夏景的动作太快,只有白衫青年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景躲开了他的一击刺剑,趁机近到他的身前,在他手上一按,一股不大但是巧妙的力道迫使他松了手,剑被少年抢了去。

    他急忙后退。

    “接着!”

    师兄向他丢来另一柄剑,他忙接住,运转气海中的灵气。他昨日成功纳入了一道四等天灵气,已能使用术法。

    灵气灌入手上道剑,剑身莹莹放光。

    他不敢再刺,改用撩,划向夏景的小腹。

    夏景出了剑,一击刺剑,剑尖同样放出莹莹的光,但远比白衫青年剑上的微弱、稀少。

    这微小的光破开了那道更亮更广的光。

    白衫青年惨叫一声,丢开长剑,双手捂向腰侧,这次他没有在树林里时好运,夏景的长剑刺破了他的小腹,血汩汩地流。

    “找死!”黑衫青年大怒,他一掐剑决,地上的长剑飞起,朝夏景刺去!

    硿一声响,长剑从中断裂,水心甩出的飞剑余势不减,刺向黑衫青年。

    黑衫青年吐一口血,再掐一道剑决,身后第二柄剑飞出,去拦水心的飞剑。

    他的眼中尽是惊恐,没想到对面的少女已经突破到了无彰中境,而且御剑手法和飞剑品质都远远在他之上。<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他想往院外跑,刚跨出一步,水心的飞剑刺穿了他的后背,将他钉在了院墙上。

    斗剑的时间很短,不超过五个呼吸,小院沉默的时间很长,两倍于斗剑的时间。

    云依依先反应过来,扑到了夏景的怀里,手往他的腰侧摸。她刚刚见到白衫青年的剑在夏景的身侧刺过,吓得厉害。

    她没有摸到血迹,夏景的长衫上甚至没有破口,她惊讶少年居然如此厉害。

    随口反应过来的是外门弟子们。他们的住所离夏景的小院最近,刚刚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

    他们精神恍惚,看到两个提剑青年过来,还以为小院里的两人要倒霉了,没想到倒霉的反而是过来挑衅的人。

    一个被长剑刺穿了正面,躺在地上哭,一个被飞剑自后背穿过,钉在墙上晃。

    李锦成在想夏景剑尖的光芒,那是养气境的术法,可以增加剑的锋利,多是四小峰的弟子在用,夏景何时学了?

    最重要的是,这术法需要灵气驱动,而只有纳气完成才能拥有灵气,想要操控灵气更是要练习许久。

    夏景他,早就纳气了!

    他的舌尖满是苦味,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兴奋、窃喜和妄想都成了笑话,早晨的急躁更是愚不可及。

    他走进院子里,听到夏景和云依依的对话。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云依依问。

    “穿白衣服那个之前在林子里有点过节,穿黑衣的不认识。”夏景看向水心。

    “我也不认识。”水心摇摇头。

    一场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居然三句话风轻云淡地略过了。

    李锦成咳嗽一声,要去审问地上的两人,展示自己的作用,院外忽然一阵足音,赵石头急匆匆领着四个管事弟子到来了。

    四人由昨日那个外门弟子带头,朝夏景告罪。

    “刘师兄昨夜上山去了,响午便回来,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夏师兄和水师姐放心。”

    他们迅速捆了地上哀嚎的白衫青年,围在墙上的黑衫青年旁。

    “还望水心师姐收了飞剑,我们好捉他回去,由刘师兄发落。”外门弟子道。

    水心看向夏景,夏景的视线扫过这些管事弟子。

    他想到刘怀玉昨日总瞧向他的目光,心中叹气,扶光宗,果然也不安稳。

    他朝水心点头,女孩收回飞剑,黑衫青年直挺挺落在地上。

    管事弟子们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人命,手忙脚乱一通检查,确定后松了口气。原来是黑衫青年在装死,不愿面对这一场丢脸的失败。

    在两人的伤口上简单敷了药,管事弟子们抬上两人,匆匆离开了小院。

    院子外围观的外门弟子走来,兴奋地向院内的师兄和师姐们行礼。不论入门时间长短,内门弟子都是外门弟子的师兄。

    他们在院子里很静,到了院外一阵欢吵,白衫青年与他们似乎有着旧怨。

    管事弟子们走前不忘收拾了院子,除了院墙上的剑痕,再没有能证明刚刚那场战斗的痕迹。

    两个青年来得像风,败得像风,被抬走时也像风。

    赵石头涨红了脸,他一见两个青年来者不善,立即跑去了管事的院子,谁知道主事的刘师兄不在,等他领着普通管事弟子过来,斗剑已经结束了。

    他像是见到战争去外避难,等战争结束又回来的逃兵!

    他哪知道夏景和水心师姐这么厉害,那两个青年又这么废物?那两个蠢蛋到底哪来的自信过来找麻烦?

    “你怎么来了?”夏景看向李锦成。

    来找你炫耀我纳气的事。李锦成心中嘀咕。

    他看一眼赵石头:“我刚刚去找石头,见他不在院子里,想他一定到夏师兄这里来了。”

    夏师兄?赵石头楞楞地瞧李锦成,不解他的称呼。

    “不知夏师兄何时纳气的?”李锦成恭敬地问。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那不是刚入门的时候?李锦成舌尖的苦下到了心头,这他还能怎么比?

    “我也纳气了哦!”云依依插进话来,笑得得意。

    “啊?”赵石头惊愕地看着夏景和云依依,“那不是只有我和锦成……”

    “我在昨晚成功纳气了。”李锦成答。

    赵石头脸上的诧异、失落和急切,让李锦成欣慰。石头师弟真是一个好人。

    呆愣在原地良久,赵石头转身往院门外走。

    “你到哪去?”

    “修行!”

    夏景哑然,他果然还是赵石头。

    李锦成也抱拳离开,师尊让他纳气之后回鸿鸣峰汇报。

    院子里,云依依分外惊喜,赵石头走了,李锦成也走了,就剩水心了。

    她亲昵地去拉夏景的手,要少年教她刚刚的剑法。她对剑没有兴趣,但对少年的悉心教导很有想法。

    夏景拒绝了她。

    “我要去趟玉蝉峰。”他说。

    “我也去!”云依依握住他的衣襟。

    “水心的剑载不了三个人。”夏景摇头。

    云依依只能将手松开,看着水心驭起飞剑,看着女孩和夏景贴在一柄剑上,破风而去,化作淡蓝天幕上的一个黑点。

    她鼓起脸颊,气冲冲地走进屋子里,躺在夏景的榻上,将被褥和枕头搅得一团乱。

    她想,等她能御剑了,也要让夏景和她一起狠狠地骑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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