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个月后,苏定方自青海道归来,这期间,皇帝的风疾也有了好转,已经可以自行处理政务批阅奏疏了。对于风疾复发期间的各种幺蛾子,皇帝李治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苏定方一行计划抵达长安的当日,让李弘率人出城三十里相迎。

    上一回见面时苏定方在李弘的印象中还是老当益壮的英姿,如今只看到苍颜白发。西北的风沙确实摧残人,若非李弘的介入,只怕苏定方就要在西北的萧萧北风中度过余生。

    太子出城相迎,表明了皇帝对于苏定方的态度,阵势也是相当壮大——东宫的属官除了那些兼职的朝堂诸公外,即便是恩荫的勋官之类的也全都到场了。作为在皇帝本朝战功最显赫的大将军,苏定方值得这场迎接。

    作为这场政治表演的一环,苏定方表现地诚惶诚恐,在视线之外就下了马车换乘骏马,离着老远就下马而行。李弘当然不会在原地傻乎乎地等着,又带着众人往前迎了小半里地,将苏定方迎上了自己的车驾,同车而还。

    而与此同时,只比苏定方小两岁的李勣正要前往辽东,恰逢苏定方归来,便推迟了两日,意欲和攻打过平壤城的苏定方会晤一番再出发。而原本在出发之前,他本来计划带上女婿杜怀恭。

    杜怀恭家世败落,为此,李勣出钱出人,但反而把杜怀恭给吓住了,甚至躲进了山中。在进山之前,杜怀恭同人感叹:“他的岳父这是想要用他来立军法啊!”即杀亲立威。

    车架上,李弘和苏定方说起了这件事,这事传的很广,有不少人相信这种说法,阴谋论并不只有现代才有市场。

    李敬业同李弘说起这件事时恨得咬牙切齿:“阿翁原想替那厮谋个前程,先说没钱,阿翁送了不少家财,后来又说寻不到好马和仆从,阿翁便送了自己的坐骑兵器和仆从,那厮却跑了,连半点苦都不愿意吃!我姑姑当真是所托非人!”

    李敬业的姑姑已经离世,但留下了儿女,李敬业如此愤怒,也有担忧他表弟表妹处境的缘故。

    苏定方听完李弘的讲述,很是感慨——

    “灭高句丽,大不易啊!”当初苏定方兵临平壤城下,受限于兵力和补给,到最后都没能攻破这座坚城,“不过以我观之,此时有泉男生携辽东多座城池归唐,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战机了。昔日分两路灭高句丽,契苾何力就被困在了辽东一线,彼处山地起复,又有多座坚城,如今这些坚城皆为我方所有,少了一大阻碍。但剩下的阻碍并不少,泉男生没能控制的城池,仍然需要一座座打下来!”

    谈及军事,苏定方仿佛又回到了早些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倒是李懋功,以他的本事,哪里需要干什么杀亲立威的事情。只不过以他的治军而言,若是旁人犯了军规还有可能轻罚,但若是亲人反倒是谁求情也没用。他这个女婿……”

    说带着,苏定方也没忍住笑了两声:“我看李懋功女婿的为人处世,一旦从军,说不定还真会触犯军法。”

    李弘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这事流传地过于广了,也过于快了。”

    “只怕募兵不顺吧!”苏定方心知肚明,“自前隋以来,辽东牵扯了太多,只愿此次一战而下!”

    ……

    对于苏定方的身体,皇帝派出的侍御医已经得出结论——不可再战了,皇帝赐下了许多赏赐,未来,苏定方将会在长安御赐的府邸中颐养天年。

    李勣在离开之前果然拜访了苏定方,而后连家也没回,带着皇帝的诏命和一干人等直奔辽东而去。李勣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包括早在数月前就已经和高句丽交上手的行军副大总管庞同善、契苾何力等皆受其节制。

    李治把权力交托给了他的潜邸之臣,期待着胜利的果实。

    冬,十二月,己酉,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以司列少常伯安陆郝处俊副之,以击高丽。庞同善、契苾何力并为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如故;其水陆诸军总管并运粮使窦义积、独孤卿云、郭待封等,并受勣处分。河北诸州租赋悉诣辽东给军用。待封,孝恪之子也。

    话说早些年李治还突发奇想打算亲征高句丽,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被皇帝的心血来潮吓了一跳,一个不通军事的皇帝带兵有多可怕?隋炀帝的事可没过去多久,世人记忆犹新,当时武后还带头抗表,这才勉强打消了皇帝的念头。<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近一年李治的风疾始终不见好转,反而随着年纪的增加逐渐加重了,李治也就没再提过御驾亲征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乾封二年,正如苏定方所预判的,泉男生的投降为大唐攻城略地减轻了不少阻碍,但实际战线还是只能一点点推进,如今还没推到鸭绿江边,而国库也渐渐地虚了。

    二年春正月,李治举行亲耕藉田礼,李弘同样跟着,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给李治送上一柄装饰华丽的耒耜。

    李弘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这马屁直接拍马腿上了。

    前不久,李治才因为马厩里的马多了从而收到新晋宰相戴至德的上疏,劝谏节俭。这也正合皇帝的意,李治从善如流,恨不得把省下的东西都送到辽东去,打到如今高句丽实际掌权者泉男建的脸上。

    也不怪皇帝着急,自从苏定方回来后,少了这样一位能止小儿啼哭的大将坐镇,青海道凉州防线所面对的吐蕃人愈加放肆起来。随着生羌十二州的陷落,亲近大唐的吐谷浑人已经彻底被赶出了吐谷浑旧地,无奈被安置凉州之南。偏偏如今大唐的主力全被辽东吸引住了,只能放任吐蕃。

    苏定方也不是没有推荐接替他的人选,裴行俭得罪过武后,又曾是长孙无忌一党,但这对于皇帝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事。李治后来连褚遂良都给过认错的机会,更别提当初官不大的裴行俭了。问题在于裴行俭一年多以前才升任为安西都护府都护,而拿下吐谷浑的吐蕃目前的态势是把目标放在了位于西域的安西四镇(龟兹、于阗、焉耆、疏勒)上,凉州方向因靠近长安,资源输送方便,尽管因为兵力、将领不足而难以进攻,但单论防守的话压力反而不大。

    上屡责侍臣不进贤,众莫敢对。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对曰:“天下未尝无贤,亦非群臣敢蔽贤也。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矣,是以各各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群臣也。”上深以为然。安期,百药之子也。

    近一年李治的风疾始终不见好转,反而随着年纪的增加逐渐加重了,李治也就没再提过御驾亲征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乾封二年,正如苏定方所预判的,泉男生的投降为大唐攻城略地减轻了不少阻碍,但实际战线还是只能一点点推进,如今还没推到鸭绿江边,而国库也渐渐地虚了。

    二年春正月,李治举行亲耕藉田礼,李弘同样跟着,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给李治送上一柄装饰华丽的耒耜。

    李弘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这马屁直接拍马腿上了。

    前不久,李治才因为马厩里的马多了从而收到新晋宰相戴至德的上疏,劝谏节俭。这也正合皇帝的意,李治从善如流,恨不得把省下的东西都送到辽东去,打到如今高句丽实际掌权者泉男建的脸上。

    也不怪皇帝着急,自从苏定方回来后,少了这样一位能止小儿啼哭的大将坐镇,青海道凉州防线所面对的吐蕃人愈加放肆起来。随着生羌十二州的陷落,亲近大唐的吐谷浑人已经彻底被赶出了吐谷浑旧地,无奈被安置凉州之南。偏偏如今大唐的主力全被辽东吸引住了,只能放任吐蕃。

    苏定方也不是没有推荐接替他的人选,裴行俭得罪过武后,又曾是长孙无忌一党,但这对于皇帝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事。李治后来连褚遂良都给过认错的机会,更别提当初官不大的裴行俭了。问题在于裴行俭一年多以前才升任为安西都护府都护,而拿下吐谷浑的吐蕃目前的态势是把目标放在了位于西域的安西四镇(龟兹、于阗、焉耆、疏勒)上,凉州方向因靠近长安,资源输送方便,尽管因为兵力、将领不足而难以进攻,但单论防守的话压力反而不大。

    上屡责侍臣不进贤,众莫敢对。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对曰:“天下未尝无贤,亦非群臣敢蔽贤也。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者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矣,是以各各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群臣也。”上深以为然。安期,百药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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