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楚羽回答道。
“看来狼妖案不是偶然。”沈子归想到前不久的韩大人,沉声说道。
天色已然不早,大家找到一个客栈歇息,决定明日一起上路。
——是时候回京了。
沈子归没放开姜月时的手,就这样牵着人出了门,往客栈走的途中,似是无意的一问:“回家后,让父母聚在一起吃个饭吧。”
“可以,”姜月时抬头看着落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起来,目光有点狡黠,“当初你得知要娶我的心情是如何?”
沈子归语塞,半晌还是打破沉默诚实道:“起初我心里的确是不悦的,想要找个机会与你和离,可后来——”
“怎么?”同样一开始有那个想法的姜月时追着问。
“我却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当初怎么就在新婚之夜丢下你跑了呢。”男人紧了紧手,喑哑的嗓音似有醺意,愧疚的神情中透着怜惜。
姜月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然而她此时却有了捉弄人的兴趣。
小手从大手中挣脱出来,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沈子归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他刚想问怎么了,那人抬起眼,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怜样,故意夹着嗓子轻声说:“敢情你竟然只是馋我身子呜,亏我把你当我心头好呜。”
完了将头一扭,说什么也哄不好的样子。
男人适才绷紧的神经莫名一松,他快走几步,双手捧住姜月时的小脸,低头亲了上去。
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他的另一只手摸到她的后背安抚,亲完也没让开,就保持着鼻息交缠的距离,眼睛十分认真地看进那双此时有些朦胧的眸子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不想让你的婚礼有遗憾。”拇指终于得以触碰到了那令人无限遐想的侧脸,男人边说边轻柔地摩挲。
姜月时被他弄得有点舒服,但还是嘴硬道:“反正,这下连亲也不可以了。”
说着就要扭头离开男人的怀抱,表示从此封心绝爱。
——没成功。
沈子归一只手扶在她的细腰上,将人重新捉到怀里锢住,右手按在她的脑后,再度低头亲上去。
已经有了第一次经验的男人进步飞快,如果说适才是磨嘴唇,现在他已经学会含住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吮·吸,舔·弄小巧的贝齿。
姜月时招架不住,只得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
沈子归亲吻的途中睁开眼,眸色很暗,欲/望惊人,见她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才收敛攻势退开点身子。
“给我亲吧,嗯?”男人像一头开了/荤的狮子,裹挟着贪婪的音色懒而低沉,说着话还要与怀中的人额头相抵。
他们还是近得过分,姜月时只要稍微一侧头,就会与他耳鬓厮磨,呼吸间全是男人的清冽木香,这样的局促,让她脸上发热,最终还是缴械投降。
“亲亲亲,随你亲,行……了吧。”
沈子归像是得到了某种嘉奖,嘴角上扬着,闷笑一声,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奖品。
——被小手捂住了。
鼻子气息温热地撒在掌心,姜月时面对他疑惑的目光,尽管感到窘迫,还是小声说:“嘴皮破了,改日亲,行不?”
男人心头一阵酸软,握上小手亲了亲,眼角带着笑意:“那我们明日再亲?”
“嗯。”姜月时当真忍不住想逃跑了,急忙抽出自己的手,不看身后人径直往客栈走。
走了会儿,待到冷静得差不多了,刚想扭头与沈子归讨论关于那个五行阵,谁料身子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你干嘛!”她惊呼一声。
男人大笑起来,颠了颠人:“带你去洞房!”
绝了绝了,姜月时在风中凌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沈大人是个闷骚,平日里正经得过分,谁想到是个假正经呢。
她紧紧抓住男人的胸前衣服,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带回了他的房间。
……
“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
翌日大家围在一起吃饭,郑成渊看着姜月时他们的脸色,被那眼下的黑眼圈吓到,指着人说道。
胖鱼一尾巴扫在他的背部,语气里充满了不理解:“好歹十七岁了,怎么跟个智障似的。”
白途自认为给姜月时解了围,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提着扔出了门。
事情还真不是他想那样。
昨晚沈子归抱着人进了房,一言不说地前往里屋床铺,将她放到被褥上后,自己却转身来到外室的榻上憩息。
姜月时本来还以为他要来真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稍松,毕竟她觉得进度过分快了点,还没做好准备呢。
然而当蜡烛被挑灭后,安静的房间内,对方的气息清晰可闻,姜月时也不知为何心跳加速,紧张了一晚上没睡好,半夜听到沈子归的微微鼾声,才勉强闭着眼睛睡了会儿。
第二日见到男人的神色,才发现他也没睡好,心情莫名就开朗了。
姜月时想到这儿,一脸认真地对郑成渊说:“分析了一晚上的案情呢,可辛苦了。”
“原来如此,那当真是辛苦至极,”郑成渊没有多想,还十分友好地说,“早膳你们吃什么?我来请客吧。”
“包子吧。”姜月时现在看他哪哪都顺眼,笑着说道。
沈子归一直不远不近地贴着姜月时,见郑成渊询问的目光,于是开口道:“和她一样。”
一行人简简单单的吃了点,姜月时递给楚羽一套手铐:“没办法,要按照程序走。”
“没事。”她接过来,甘愿成为一个俘虏。
郑成渊先翻身上马,扶着楚羽到跟前。
“昨日没有问清楚,话说那五行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姜月时紧随其后上了马,牵动缰绳靠近他们。
“五行五行,便就是金、木、水、火、土,豢养的五个妖兽也分别是这五个属性:
“首先就是金,代表着权贵,就是京城里的六耳白猿;木,象征着忠诚与古朴,想必你们已经去过扬州了,不出所外应该遇到了山神;水,与渔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五角龟应运而生;火,时家村的人大多是栉比族人,有举办篝火节的习俗,妖兽是那鬼车鸟,每个脑袋都可以喷火,战斗力惊人;最后就是土,沙城的依据,我之所以能启动幻境,主要是靠那铃铛蟹。”
她说完,姜月时回忆起这一路的奔波,才恍然竟然如此有根据,想到什么,她问楚羽:“那现下的铃铛蟹去哪儿了。”
“我也奇怪,启动阵法时还在沙滩上,幻境消失后也随之不见了。”
沈子归一直安静地骑着马在姜月时的身侧,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沉声问道:“这个法阵的作用或者影响是什么?”
“磁力效应,妖魔失智;布阵之人,法术大涨。”楚羽说完,沉默下来,神色看不清楚。
“可有破阵之法?”男人紧了紧手中的绳子,肃然再问。
“以血为筑,凡肉为祭;此功已成,苍生覆灭。”楚羽不敢看小蛇,扭过头凄然道,“不可破,也不能破……”
众人脸上说不出来的沉重,姜月时摸了摸自己身下的马儿,淡淡说道:“在泉碧启动阵法之前,杀了她。”
“对,当前要务就是赶紧回京,将这一切告诉范大人,到时候再想法子吧。”郑成渊应和。
“驾!”
一伙儿人抖落缰绳,马蹄溅起飞泥,浑水扬撒野草,洼地倒映少年郎。
……
范夜来伸手在帕子上擦干水渍,瞧着秦百晓进了屋,将帕子收起来放到衣襟里。
“大人,沈兄他们到了。”语气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激动,他忍耐朱尧顺很久了,沈子归一回来,看看朱尧顺还怎么浪。
“嗯,”范夜来没戳穿他的小心思,只是说,“刚好我又有话要对他说,走吧。”
他们到前厅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朱尧顺抓着胖鱼,对着他一阵啰里啰嗦,还当他是死咸鱼,拍在了实木桌上,白途委屈极了,死死扒拉着姜月时,说什么也不肯再与人类玩了。
楚羽已经被沈子归安排衙役带了下去关押起来,看到范夜来,上前走了几步迎上去,双手抱拳:“子归,幸不辱命!”
“辛苦,你做得很好。”范夜来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他就这样架着他的肩膀转过身,大家一一落座,厅堂里随即响起了说话声。
姜月时看到沈子归在汇报案情,侧头看向门外。
——秋天要到了。
庭院中栽着几棵枇杷树,果实尚还青绿,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掉落在青石地板上,映衬着古典建筑,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昏昏欲睡时,会议终于结束了。
沈子归也不避讳,牵着她的手准备回家,办差的兄弟们在一旁“哟哟哟”的调侃,尤其以朱尧顺最为大声。
姜月时看着男人的背影,见他习以为常了,于是就没有说什么,烫着耳朵和他一起回侯府。
几个月前,来到大理寺衙门口敲响大鼓的便是那林风,当时他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告诉了范夜来他们一些重要的信息。
他本是慧颖公主随身携带的一个香包,后来稀里糊涂地幻化成人,又不可遏制地爱上这个宛如仙女的公主。
在他的陪伴下,因为家人骤然死亡悲痛度日的慧颖公主渐渐展颜,晚上也会很安心,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皇宫突然起大火,林风要带她走时,还在担心郑成渊这个亲弟弟,得知他被宣威将军带走,德顺帝又殁了,才答应他一起逃出生天。
慧颖公主一面放不下还在后宫的母后,一面爱上林风,与他结婚生子。
不久连母后也熬死了,她打算跟着林风离开京城去寻找郑成渊,可就在收拾行李的那晚,林风突然心性大变,将慧颖公主咬死。
林风反应过来悲痛万分,害怕自己也将小女儿咬死,只能求助范夜来他们,说出流落在外的皇子,恳求他们收养自己的孩子,至于他。
——杀了吧。
他早已随着慧颖公主死了。
范夜来没杀他,只是将他关押在牢房,令人看守好他。
郑成渊静静的听完,提着那把玄铁刀找到林风,当看见他本人时,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为姐姐报仇。
因为林风瘦骨嶙峋,双手双脚皆被自己活生生扳断,牙齿日复一日地啃铁栏,留下满嘴的溃疡以及崎岖不平的烂齿。
他看着这一幕,突然悲从中来,孤寂的身体在黑暗里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