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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易旭和芮晨到酒店后,林真秀回了赤坂宿舍,将邀请函放好,琢磨怎么才能将送出去后的影响做到最小,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只能暂且搁置,准备起《pRodUcE101》的项目报告来。
第二天上班,他在办公室窗外的雨声陪伴下,收到m和富士台发来的收视率数据——最终回,韩国AGb收视率5.383%,tNmS收视率4.7%,日本Video Research全国平均收视率9.71%。全季平均收视率对应分别为4.036%、3.8%、8.52%,比同时段其它节目都占优势。又用外务省的网络数据监测和分析服务工具统计了各种网络热度数据,表现也能令人满意,心中很是喜悦。
林真秀随后给金容范发邮件询问最终回投票情况和广告收入,想要确认商业价值情况,没多久得到回复说,决赛总票池公票,还给了每名成员的票数及来自日本的票数数据,但广告收入则表示还没统计完。他也没在意,反正按照协议,日方拥有财务监督权,回头问下委员会就知道了,专心研究起票数的情况。
在将数据复制到电子表格软件中统计后,他确认来自日本的票数超过百万,绝大部分投给日本参赛的偶像,但就占比而言,每个人都没超过一半。按照一百韩元一票来算,百万票对应一亿韩元,差不多就是一千万日元,绝对金额不高,但跨国投票的比例已超过20%,显见《pRodUcE101》在日本的吸金能力相当不错,而占比不到一半则证明在日本偶像在韩国也有一定吸引力,就这点而言已经达到强力推动这一项目的目标,足以证明自己决定的正确,心情也就更加好了。
等到了下午,他又陆续收到参加《pRodUcE101》的几家日本事务所发来的邮件,祝贺项目取得成功。此外,吉本兴业和几家林真秀此前经联系过但最终没有参加的事务所,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居然同样发来邮件祝贺,后者还含蓄表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可以重新讨论合作的可能。
就这样,从3月28日至30日这几天,他心情因此一直不错,直至在去羽田国际空港的路上接到白石麻衣的电话为止。
“《メギツネ》的狐狸与女子的借喻、《おねだり大作戦》的卖萌凌驾于伦理价值取向、《イジメ、ダメ、ゼッタイ》对日本社会欺凌现象的放大,这些都运用了日本的民族元素,输出与日本文化相符的印象,相比perfume的更世界,bAbYmEtAL算得上更民族。”
那时,林真秀正和村上骏聊自己对bAbYmEtAL的看法,回荡着“咔哒”、“咔哒”声的京滨东北线车厢内响起来电铃声,只得停下交谈,拿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白石”两个汉字时,赶紧点下接通按键,怂货有些惊惶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
“林,沙友林出事了,你能救她一下吗?”
林真秀下意识眼角瞥了一眼边上已经知趣扭过头的下属,压低声音道:“怎么了?不要急,慢慢说。”
“《周刊新潮》早上发了一篇预告,明天发售的4月7日号上有关于沙友林的稿件,和Ricey lady有关……”或许是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后感觉有了依靠,怂货能安心说出知道的事,他也就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照白石麻衣的叙述,乃木坂46合同会社中负责舆情监测的工作人员今早上班后收到系统提示,《周刊新潮》这本日本销量排名第二的ゴシップ杂志在其官网和官方SNS账号上刊登了一篇预告,标题是《曾在街边与对象激吻的Ricey lady第几次的不纯还是第几次的不伦?》。
“在街边与对象激吻”是2014年10月《周刊文春》报道松村沙友理与《少年JUmp》已婚编辑佐井庆英不伦事件的文章标题后半部分,“第几次的不纯”是2014年11月《周刊文春》报道大和里菜与男子偶像团体NEVA GIVE Up成员冈田鹰斗在东京秘密约会,于路上拥抱亲热的文章标题前半部分,都与乃木坂46有关,因此被舆情监测系统抓取到,提醒风险存在。
“从标题看,像是准备往枕营业上靠,今野桑已经托人打听文章具体写了什么,现在正和菊地桑商量公关预案。富樫室长和沙友林目前人在仙台,刚结束Ricey lady的授予仪式。今野桑给富樫室长打电话问情况时,说了这件事,让她们注意下,不要随意接受采访。沙友林哭得不行,给我打了电话。”怂货最后恳求道,“林,你能救她一下吗?”
“高濑会长果然没安好心。”林真秀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靴子终于落地了,更是庆幸自己的警惕心足够高,尽管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听完之后,半是不解,半是不愿地问:“又没有真的枕营业,你们发个否认声明不就行了吗?”
“《周刊新潮》恶毒在把前年的事又揪出来,这次不管是不是真的,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沙友林,否认也没法擦干泼过来的脏水。听渡边桑说,马上就要讨论下一单选拔了,沙友林这一年半来兢兢业业,大家都看在眼里,说不定会让她回到福神。事情要是闹大,今野桑肯定不会再考虑。林,我知道说起来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你推荐沙友林去的,我总觉得愧对她,你能不能为了我帮她一下?”
林真秀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去年在山元梦草莓之乡明确向今野义雄承诺过,“不管是哪一名成员,无论是不是进选拔,都不需要征询外务省的意见。”想让那个苹果公主回到福神,就要拿东西和乃木坂46合同会社交换。
凭什么呢?这个男人倒是想问一句了。松村沙友理至今都没去科罗拉多州皇家峡谷大桥蹦极,上次关岛也没去高空跳伞,他已经看在怂货面子上眼开眼闭了,再帮着去要福神,还是那句话,凭什么呢?
然而,他不能这样回答白石麻衣,伤对方的心,而且,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至少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前,也不合适随意做出决定。因此,想了下后,给了个含糊的回复,“我知道了。现在我在外面办事,等回办公室后,我了解下情况,再和你说怎么处理。”
“嗯,我等你消息。”怂货也没再恳求,用温柔的语气回应。
结束通话后,林真秀没和村上骏继续原先话题,用手机上网浏览了《周刊新潮》的官网和官方SNS账号,找到那条预告,确认刚才听到的都是事实,但也没找到更多的信息。
“从标题看,这篇文章应该是在质疑背负污点的松村桑为什么能成为带有官方色彩的Ricey lady。宫城米市场营销推进机构是宫城县农政部宫城米推进课的下属机构,有接受公众监督的义务,《周刊新潮》就算公开说存在枕营业嫌疑,也不可能起诉它。”他心道,觉得颇为棘手,但又不想让白石麻衣失望,在回荡着“咔哒”、“咔哒”声的京滨东北线车厢内陷入沉思。
“林桑,滨松町站到了。”一会儿后,列车开始降速,一旁的村上骏提醒该准备下车换乘了。
林真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等列车停稳开了车门后,两人下车,又过了几分钟,登上东京单轨电车,继续向羽田国际空港方向前进。
过了接近50分钟,列车即将抵达整备场站时,在同样回荡着“咔哒”、“咔哒”声的车厢内,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卫藤美彩,提到的还是同一件事。
“林,你知道《周刊新潮》早上发了一篇预告,和沙友林有关吗?”魅魔清亮的声音传来。
“听说了。”他有点诧异地答道,而后又听到令他更加诧异的话。
“我觉得你需要重视一下。”
你怎么也知道了?为什么替她说话?总不会你们现在关系还很好吧?林真秀有些不解地想,也就直接问出来了,“为什么?”
“沙友林的Ricey lady是你推荐的,这件事上,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顿时醒悟——如果松村沙友理得到Ricey lady的过程中被怀疑存在不道德的行为,舆论的焦点必然延伸到推荐人和决定人身上,自己肯定会被卷入这种根本没法自证清白的漩涡中。名誉对职业官僚而言事关前途,如果不主动介入,控制事态进展,就和坐视太阿倒持无异,再蠢不过了。
“难怪是‘第几次的不纯还是第几次的不伦’,准备把我和石川会长都扯进来吧?他有家室,和Ricey lady有什么,就是不伦。我没结婚,恋爱禁止的女偶像和我有什么,就是不纯。”林真秀回想着预告的标题,暗自感叹,下定干预的决心。
“我知道了。你有什么建议吗?”他问。卫藤美彩能一眼看出关键很好,如果能给出合理的建议更好——那他以后就可以放心许多了。
“这种事是说不清的,要紧的是不能把你扯进来。要不,将水搅浑,转移视线怎么样?比如把这件事往宫城县农协内部的勾心斗角上扯?”魅魔果然已经有了主意。
林真秀身子一震,脑海中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一切,松村沙友理上个月说过的“听富樫室长说,不知道什么原因,高濑会长去年底改了主意,撤回对我的推荐,后来还是宫城县农协的石川会长觉得不能扫了林桑的面子,才没改人选”浮现在脑海中,令他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Ricey lady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称号,松村桑得到也不存在有违道德的地方,《周刊新潮》为什么会注意到,还这样大张旗鼓,不仅发文章质疑,更是用预告来吸引注意?高濑会长明明当时答应推荐,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一连串问题在他的心中冒出,又不断地冒出回答。
有没有可能,高濑会长去年提出Ricey lady时就布下这个局,用撤回推荐撇清自己,再找人暗示是我提议的,总不好扫了职业官僚的面子,引导石川会长表态?等到快到换届选举时,借《周刊新潮》捅出来,引发舆论关注。后天就要投票了,这种事不可能在一两天内澄清,石川会长既然百口莫辩,他岂不是就可以在选举中占据上风?我不肯在结婚事上就范的话,还能引导舆论追究推荐人的责任,将我牵扯进来,毁坏我的名誉?
当推导出这个结果时,林真秀全身寒毛卓竖,定了定神后,认真地问:“你有具体的想法吗?”第一次诚心想从这个聪明的女人身上得到点灵感。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不太懂这种事,不敢乱说。”
“不懂没问题,不敢乱说更好。”他心道,正想开口说“没关系”,可想起此前卫藤美彩两次转发与松村沙友理之间的对话给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暧昧,又生出一丝疑心,想了下后,问:“你是怎么知道《周刊新潮》的预告的?”
“菊地桑刚才告诉所有经纪人这件事,提醒不要随便说话,阿南桑收到后告诉我的。”
这下,他心中再无疑虑,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提醒得很好,谢谢,我会来处理的。”
“能帮上林一点,我很高兴。”魅魔满腔柔情地回应。
这个男人也不自觉地温柔以对,“我也很高兴。”
挂了电话后,林真秀再次陷入沉思,但这次的沉思和之前已截然相反。
列车“咔哒”、“咔哒”在高架轨道上快速行驶着,半个小时后抵达国际线航站楼站。
走出车厢时,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想听到自己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可除了站台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什么都没听到,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在恨恨地心道一声“你这小笨蛋,你的心机哪里去了”后,断了期待的念头,和村上骏从验票口出站,前往同在三楼的国际出发大厅,准备迎接即将搭乘日本航空JL7121航班飞往伦敦的bAbYmEtAL团队,为其4月2日开始的第三次世界巡演送行。
两人来的比较早,实际由英国航空bA6承运的该航班预定13点05分起飞,bAbYmEtAL的团队预定11点左右到达,他们更早一点,10点半左右就到了,接着就是在国际出发大厅入口附近耐心等候,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林真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心一动,停下聊天,拿出来看了眼屏幕,就是一愣——打来电话的既不是期待的那个笨蛋心机girl,也不是差不多该联系确定双方现在位置的bAbYmEtAL制作人小林启,而是已经有差不多一个半月没有通话过的生田绘梨花。
“她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这个男人心里嘀咕着,但也正常接通了电话,熟悉的沉稳又洪亮的女声随即传入他的耳中。
“林,麻衣様和你说过《周刊新潮》早上发了一篇预告,和沙友林有关的事吗?”
她怎么也关心起这件事了,不是可能和松村桑翻脸了吗?林真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答道:“说过了。”
“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对你不利,想提醒下林,需要重视起来。”
有了卫藤美彩在前提醒,又知道雪峰欧石南非常聪明,他此时倒是没怎么诧异,沉稳地答道:“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电话中,先是不解的声音传来,随后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林知道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今野桑已经请秋元老师去打听《周刊新潮》文章里写什么了,我也求过了矶野桑,矶野桑答应我,只要秋元老师这里有消息,就立刻告诉我情况,要是我能拿到文章内容,会第一时间给林发过来。”
林真秀纵是之前有许多不满,这时也不免心头一暖,想说一声“谢谢”,但到了嘴边下意识又变成了征询意见,“你还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吗?”
电话那头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接上了话,“想要证明没有比证明有困难太多,纠缠有没有不道德行为只会让更多人知道沙友林之前的事,越发怀疑。我觉得,林最好是从源头着手。《周刊新潮》不是借沙友林的污点诱导舆论怀疑吗?那就直接把前年的事洗干净,比如让沙友林变成受害人,引发同情,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这个建议和卫藤美彩的想法近乎南辕北辙,总不会炸鸡姐妹现在还是炸鸡姐妹吧?他不禁有点诛心地问:“你和松村桑关系还很好吗?”
“这和关系好不好没关系。林是推荐人,这件事永远没法改变,不帮沙友林洗清污名,以后还是有可能被人利用,说不定会又牵扯到林身上。所以,需要把消除后患放在优先位置上。”电话中的声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接着是有点犹豫的语气传来,“这好像是叫做抓主要矛盾吧?”
他不觉紧握手机,强自控制住情绪,沉稳地道:“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我会追着矶野桑问进展的,有变化就发消息给林,要是紧急就打电话。”
“好。”
结束通话后,林真秀低头沉思,没有再和身边的村上骏说一句话,后者也知趣地闭口不言,直到十几分钟后,bAbYmEtAL的制作人小林启打来电话,才打破了沉默。
这个电话是告知团队的大巴已经到达国际线航站楼,询问在哪里见面。他通报了自己的位置,没多久就见一个二三十人的团队出现在国际出发大厅外,迎上前去,很快与领头的小林启碰头。
为bAbYmEtAL第三次世界巡演送行是这个偶像组合名义上加入日本偶像海外推广企划的对外宣传操作之一,没什么实际意义。论本心,林真秀其实很讨厌这种比传统偶像更具有被操纵味道的亚文化偶像——反正他是不信三个上着通信制高中的未成年姑娘能理解金属摇滚中包含的迷茫和对社会不公平的控诉,歇斯底里的狂躁表演和他的审美观更是格格不入。因此,所谓的送行完全是虚应故事,和在韩国慰问《pRodUcE101》参赛成员一样,只是职业官僚进行虚伪的亲民营业罢了。
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在随团媒体记者以及早就在机场等候,此时聚集过来的另外一些媒体记者闪光灯照耀下,这名职业官僚先是和小林启亲切聊了三分钟,感谢对方作为制作人为日本偶像在海外带来巨大关注,预祝本次世界巡演取得圆满成功。随后和团队成员一一打招呼,加油鼓劲,先是bAbYmEtAL的三名成员,接着是伴奏的乐队成员,最后是支持团队。
等来到队伍的末尾,他有点意外地看到隔开一两米外若即若离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有的年长,有的年轻,也正看过来,既不像无关人等,也不像团队成员。
“这几位是成员的家属,也是来送行的。”小林启很有眼色地在旁解释。
林真秀扫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脸蛋肉嘟嘟的姑娘自己认识——不仅在NhK音乐厅表演大厅外的通道中见过一面,还因为和生田绘梨花关系极好而在他记忆中有超过路人的印象。她是bAbYmEtAL主唱的姐姐,既然在其中,足可证明是亲人团。
“和你父母说过今天来仙台吗?”
“嘿嘿,我对他们说今天和黑莓糖出来玩。”
“以后瞒着他们的事少做吧。今天就回去,还是住一晚再回去?”
“看情况了。已经和黑莓糖说好,如果今晚不回去,她就帮我证明在她这里住了。”
新年第二天在仙台火车站和雪峰欧石南的对话浮上林真秀的心头,令这名官僚愿意再亲民营业一次。
“可以帮着引见下吗?感谢他们养育出为日本争光的孩子们。”他微笑着对小林启道
于是,在bAbYmEtAL制作人的居间介绍下,这个男人上前与亲人团的成员打招呼。先是和中元铃香的母亲客套了两句,随后来到中元铃香的二姐面前。
“中元桑,我们又见面了。”他说,在中元日芽香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半是提醒对方,半是向其他人解释地补充道,“上次在红白歌会的彩排上见到中元桑,没想到这次还能以另外一种身份相见。”又转头向中元姐妹的母亲道:“中元夫人能培养出两个知名偶像,真是了不起。”
然而,在耳中传入谦虚的回应同时,他的眼角却也瞥到那张肉嘟嘟的脸上一抹而过的黯然,勾起去了解乃木坂46成员时看到的唯粉抱怨的回忆——上有学习成绩好的长姐,下有事业更成功的幼妹,年龄居中,既没有父母对姐姐的重视,也得不到父母给妹妹的疼爱,进入乃木坂46后,一心想要做个王道偶像,却大部分时间在under中沉浮。
这是戳到她的伤心事了吧?林真秀琢磨着,生出一点歉意,又觉得有点不安——那可是生田绘梨花在团内最好的朋友。这两人,一个是唯一能在对方疯疯癫癫嗨翻天时会安抚直至安静下来的人,一个是明知对方痴迷于双马尾而愿意劝说并能说服的人,就算不爱屋及乌……如果因为今天的事,和雪峰欧石南聊天时无意提到,抱怨了自己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桓,当和亲人团所有人都打过招呼,接着送bAbYmEtAL团队过了安检,结束这次送行,准备回办公室时,在东京单轨电车国际线航站楼站内又一次见到中元母女,注意到中元日芽香低着头,侧面看脸上似乎还有郁郁的神色,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弥补一下为好,就先拿出手机,迅速查了下存储的一些关于乃木坂46的数据,随后走过去,向中元日芽香的母亲打招呼,“中元夫人,又见面了,我能和中元桑说两句话吗?”
没等回复,他转向小公主,温和地道:“中元桑知道乌托邦吗?在托马斯·莫尔想象的这个理想国中,生产力十分发达,每天只需劳动15分钟就可以生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因此,乌托邦中的每个人都是按需分配,各取所需。”
在对面投来的疑惑眼神中,他继续道:“现实的世界没有这样发达,做不到像乌托邦那样按需分配。那么,如果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中元桑觉得怎么样?这种做法是不是合理?”
中元日芽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没有做声,小心翼翼地微微点头,又“嗯”了一声。
他忽的换了个话题,“外务省和贵社有合作,我因此了解过一些成员的情况,包括中元桑。就我所知,有不少中元桑的推为中元桑抱屈,认为中元桑明明热爱偶像行业,也有很好的实力,却总是不能进选拔,运营委屈了中元桑。”
中元日芽香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林真秀的话还在继续,丝毫没顾忌她的感受。
“乃木坂46的选拔原则其实大家都很了解,握手表现占最大比例,其次才是媒体表现等,当然运营偏爱除外。其实,这是一个相对公平的选拔标准。毕竟,大家都知道,从AKb48的百万单到乃木坂46的几十万单,都是靠附带的握手券卖出去的。”
小公主有些尴尬,但面对的是社会地位远高于她的外务省职业官僚,也只能忍耐,继续听着。
“我曾统计过握手表现和选拔的关系,发现是强正相关。比如从第6单御三家取代生生星开始,第7单选拔17人,除空降的center外,与第6单握手表现前16名相比,有13人重叠。第8单选拔16人,与第7单握手表现前16名相比,有12人重叠。第9单选拔17人,排除松井玲奈桑,与第8单握手表现前16名相比,有13人重叠……至于那些不重叠的,是运营给under成员机会,中元桑也在第7单享受过这种帮助,应该不会觉得不合理吧?”
说完握手表现和选拔关系后,林真秀继续道:“那再来看中元桑的握手表现,第1单排第18,第2单排第24,第3单排第23,第4单排第23,第5单排第20,第6单排第22,第7单排第23,第8单排第21,第9单排第18,第10单排第22,第11单排第17,第12单排第16,上一单排第17,没有一单能排在基本必进选拔的前14名中。既然中元桑认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那能否理解自己没进选拔是正常的结果呢?”
在他滔滔不绝的话中,中元日芽香先是茫然,后是抿紧了嘴,等听到诛心的提问时,眼圈红了。
这个男人当然不是没事来打击对方的,话锋一转,道:“中元桑一直在努力当一名正统王道偶像,想要给粉丝们满满元气,一定很辛苦吧?其实,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辛苦有没有回报,不知道辛苦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在乃木坂46里,虽说按照握手表现决定进选拔人选未必是最正确的做法,但这种做法大体遵循了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让每个成员知道自己的辛苦一定能有回报。中元桑从去年夏巡宣布双马尾毕业以来,第13单握手表现尽管没能达到稳进选拔的水平,却也第一次实现全切,而且还是开23部的全切。今年春单更是开30部5抽全切,已经跃进到第11,足以证明辛苦的方向是正确的。”
他最后认真地道:“所以,我过来是想和中元桑说一句,眼前的路已经被照亮,请加油吧,不要动摇自己的信心。”
看到小公主听到最后惊讶地微微张口,他又故意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偷偷再和中元桑说一句,我没看过令妹的表演,也没听过令妹唱的歌,而且,就算放在我面前,我也没有任何兴趣,倒是中元桑的表演,我看过,中元桑唱的歌,我听过呢。”
职业官僚最擅长的是选择性陈述而不是撒谎。因此,林真秀没有撒谎,只不过没有说出自己是在看堀未央奈出演的under曲mV,听堀未央奈担任under center唱歌时看到、听到而已——第12单的under曲中,中元日芽香就站在堀未央奈的左边。第13单中,两人共同担任under曲的center。
然而,小公主并不知道,也没想到过,尽管她隐约猜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连着两次用外交邮袋给堀未央奈送礼物的幕后人物,可完全的陌生感令她此时还是茫然不知所措。
林真秀说这么多纯然是为了生田绘梨花,并不期待有什么回应,见状微微一笑,道:“好了,我已经说完了。那么,请容许我告辞。”说罢,就要转身离开,但被反应过来的中元日芽香叫住,“请稍等。”
随后,疑问艰难地从小公主的口中吐出,“非常感谢林桑,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荣幸,能得到林桑的应援。”
林真秀略一思考,还是以微笑回应,“我觉得,这应该是神明的旨意。既然神明能让人劝说中元桑从双马尾毕业,那让我为中元桑应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说罢,这个男人微微欠身,看起来式准备离开,但才动又停下来,说了最后一句话后,方转身离去。
“我有个建议,中元桑可以考虑下,学点中国语吧。”
在林真秀走过去后没跟着过去以避嫌的村上骏瞟了眼中元母女,难以察觉地摇摇头,跟着自家上司离去。
中元日芽香紧紧盯着在她眼中透着神秘和古怪的那名官僚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怅然地看了眼身边表情有些尴尬的母亲,低声说:“我们走吧。”
咔哒、咔哒,在回荡着车轮与轨道缝隙之间撞击声的东京单轨电车车厢内,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的小公主拿出手机,在Im上发了条很长的消息,“生酱,今天我碰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咔哒、咔哒,在回荡着车轮与轨道缝隙之间撞击声的另一节东京单轨电车车厢内,林真秀仔细浏览着手机上生田绘梨花刚发过来的那篇《周刊新潮》报道全文。
东京市内的一处摄影棚里,白石麻衣躲在一角,如释重负地给正身在仙台的松村沙友理打电话,“林刚才给我发消息了,说这件事他会处理,让你不用担心。”
本该有绝处逢生感觉的苹果公主此时却心情复杂地回忆起没多久前从卫藤美彩这里收到的一段通话录音以及“我的诚意足够了吗?”的附言,想着是不是到自己该回报诚意的时候了。
一个小时后,回到外务省那位开始为接下来的72小时黄金时期危机公关做准备。
还在仙台的这位犹犹豫豫地在Im上发出一条消息,“想起一件事,《3月的狮子》那个角色虽说要增肥,但和监督好好说下,我觉得也不是一定非吃胖才行,你要不要去问下?不行的话让林桑出面试试,监督总不会不给他面子。”
刚问清楚好朋友说的奇怪的事是怎么回事的某位先是恨恨地自言自语,“大坏蛋,非得我主动先让步,你才肯跟着退一步,真小气,还那么扭扭捏捏。”接着,欢快地扑到旁边经纪人的身上,喜悦地说:“矢吹桑,林回应我了。”结果连训斥带脑门上被崩了几下,只能愁眉苦脸地躲到一边偷偷开心去了。
2016年3月30日的下午,林企画官的避婚战争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