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慢悠悠往山上爬,没过一会儿,方才还哼着曲赏着景儿的不羁开始喊累,想停下休息。
姐弟也从善如流与不羁主仆在路边随意坐下小憩。
柏芊芊趁机问不羁为何想来山上找大果子酿酒,不羁才说出他们是在京畿镇开酒铺的。
“我们可是北方老字号的大酒庄呢,还出了贡酒!”
“贡酒?”
“对呀,贡酒『龙长吟』,这可是我家镇店之宝!”不羁下颔高抬,很是骄傲。
“只可惜…”
听不羁说他家的「醉琼浆」曾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酒庄,但在西北大灾中全都付之一炬。
当时不只骇人大浪对西北造成严重的破坏,随着大浪而来的地动也波及到其它北部几州。
地动山摇间,酒庄里的物品先被摔个稀巴烂,又被随后的大火吞噬殆尽,抢救出来仍完好无缺的酒醰所剩无几。
不羁说「龙长吟」做工繁复,需九晒九酿…虽然这方法听来不太像酿酒……
这时无愁在一旁提醒,大家也觉得休息够了,便起身边说边走。
以不羁的说法,这「龙长吟」酒无法在短时间内酿成,因此这几年贡酒资格已被别家取代,他这个酒庄的少主才想到要酿特别的酒来取代长吟。
“长吟?”
“喔,这酒原来叫『长吟』,后来成了贡酒才改为『龙长吟』,自己留着的还是叫来的名儿。”
不羁说他试了几种原料和方法,但酿出的酒都比不上原本的长吟。因此听到有个头特别大特别好的果子时,就想试试用特别的果子酿酒。
没说多久,不羁又觉得累,大伙只好再次停下脚步。
当不羁第三次说要坐下休息时,姐弟都有点无语了。
才没走多久啊大哥。
即便有面罩遮脸,也能从无愁脸上看出浓浓的无奈。
还有对他俩的歉意。
姐弟看向无愁的眼神也忍不住带上同情。
摊上这样随性的少爷,做属下的也是辛苦。
俩人帮无愁一同劝道:“还要往上爬一段路呢。”
“不快点的话,等下山时天色就暗了,走山路就危险了。“
“是呀少爷,大果子好不容易就在眼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我好累啊,腿好酸…”
见不羁迟迟不愿抬腿,柏逸轩便提议道:“要不…少爷你先留下来休息,我们带无愁…,嗯,带无愁公子先上去?”
“不成不成!“无愁还未开口,不羁便先反对“我要亲自上去!要成为找到大果子的第一人!”
姐弟:”……。”
那你好歹迈开您的长腿啊,赖在这儿不走算什幺。
而且就算你真爬上去了,也不是找到果子的第一人吧……
无愁又耐着性子在一旁劝说,只多说了几句不羁便不高兴了。他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故意“咚咚咚“加重脚步从无愁身边走开,径直踏步到草丛间一块平坦大石前,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料这石头并不牢固,被不羁大力一坐便直接向后一歪。
措不及防下,不羁也跟着仰头往后倒去。
“小心!“姐弟不约而同惊叫出声,四周跟着窜起一连串突兀的鸟鸣。但俩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不羁身上,并未发现周遭的异状。
无愁动作极快,姐弟嘴都还没闭上,他已闪身来到不羁身后,迅速蹲下阻挡他后倒之势。
也许是不羁比无愁高了将近一个头,又或许是地势不平,无愁接住人下盘竟一个趔趄,人也跟着往后倒。
情急下也只能用自己身体护住人,抱着少爷往后倒去。
耳边倏地响起弟弟刚刚哼的那首歌。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哦喔NO~”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哦喔NO~”
“有一天会跌倒~哦喔NO~”
“有一天会…”
柏芊芊扭头去瞪弟弟让他别再唱了,却发现他正以一种关心中暗含看热闹的眼神紧盯不羁两人,根本没时间出声。
柏芊芊:“……。”
有点善良,但不多。
所以,那音乐是打哪儿来的?
柏芊芊努力辨识了下。
…靠,原来是自己脑海里的自动拨放。
在反复激昂的“哦NO~喔喔“中,无愁成了不羁的肉垫,双双跌进高高的草丛里。
“喂~你们两个还好吗?“柏逸轩对着两人喊话。
柏芊芊甩头试着将脑中的音乐停掉。
好不容易音乐消停了,四周却又响起一连串鸟鸣。
又响起?
柏芊芊心中响起了警钟。
原本也没在意,但此时回想起来…
“叽哟!“
“叽哟、叽哟~!“
忽有几声熟悉的鸟叫夹杂在连串鸟呜声中,接着便传来翅膀挥动声。
“啪啪啪…“
几只中华田园企鹅从一旁的林子斜冲而起。
“叽哟…“
“叽哟!“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叽哟…”
柏芊芊:“……。“
好不容易才把音乐关了,别来添乱了好嘛。
柏芊芊目送(怒瞪)夜鹭离开后才慢慢找回思绪。
话说那些鸟呜……
平时不常听到。应该在他们快到小山谷时就有了。
在遇见不羁后,鸟叫声便歇了。等四人开始移动时,这叫声又陆陆续续响起,在不羁摔倒时达到了高峰。
这让她想起某个电影,电影中男主那伙人会吹笛学鸟叫把大哥吹死了…不是,是用来传递消息。
柏芊芊立时将异能展开一瞧,果然,四周隐身的人都围拢过来了,甚至有个人就躲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大树后。
柏芊芊:“……。“
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些果然都是不羁的人吧,因为他跌倒才…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哦喔NO~”
柏芊芊:“……。“
这音乐是关不掉了是吧?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敲自己的脑壳几下。
柏芊芊再次将脑中的音乐甩掉,重新静下来想事情。
那些人应该是不羁的人没错了,因为他跌倒这个意外,才会全都靠上前来。
那么…原本一直跟踪他们的人呢?那两个是见人多躲开了、还是被这些人解决了?或者…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伙的?
柏芊芊余光悄悄飘向那棵躲着人的大树。
嘶ー惹不起惹不起,等到达目的地后就赶紧开溜吧。
柏芊芊暗暗警剔四周,同时与柏逸轩一脚高一脚低的往草丛移动。
柏逸轩问道:“有没有撞到哪儿?有受伤的话先别乱动哈!”
虽说两人是从坐姿往后着地,下方还有杂草做为缓冲,撞击力道应该不大。但无愁在底下承受两人的体重,若喀碰到尖锐的石块仍有可能受伤。
“还、还好…”无愁开口回答,听说话声还算正常。
对答间姐弟已到两人面前,只见无愁正从下方推着不羁让他坐起,似乎还在问有没有事。
但姐弟没心思听他说了什幺,只能满脸震惊地猛瞅正坐起身的不羁。
这一摔让不羁身上的披风大开,里头的衣裳完完全全暴露在姐弟面前。
之前有几回不羁的动作略大,柏芊芊便从微微敞开的披风间瞥到底下亮面的布料与绣花,但此时…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姐弟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不羁同样是穿著短打,但丝滑亮丽的缎面上绣了满满的花鸟,几乎已看不出原本白色布料。
从肩头延伸至胸膛和上臂的枝桠上,有春季的桃李与冬日的梅,各色雀鸟跃然其上,活灵活现。腰腹和下半身则是满满的牡丹和月季,长尾雉、白雉与孔雀出没于其间,悠然自得。
整件服饰绣工精美且繁复,但…这到底是哪门子审美啊啊啊!
柏芊芊揉了揉双眼,觉得有点晕。
连对传统国画没啥研究的柏逸轩也有点接受不能。
柏芊芊用力闭了闭眼,睁眼后再次鼓起勇气看过去…
就算四周都是不羁的人,她还是有股把起地上披风扯起、兜头将不羁整个盖住的冲动。
简称套麻袋。
幸好此时无愁已将不羁推起坐稳,他快步移到不羁面前再次蹲下,帮姐弟遮住那一坨令人眼花瞭乱的物体。
“少爷您有摔到哪儿吗?”无愁仔细打量着不羁询问道。
“唔…“不羁俯身摸向脚踝“脚好像有点崴。”
无愁小声告了一声罪后伸出手来摸向不羁的小腿,但没几下忽就顿住了。
又摸一下确认后,无愁便苦着脸道:“少爷您…您怎幺还带铁条上山呢…”
姐弟:…铁条??
听无愁这幺说,姐弟又忍着不适重新打量起不羁来。若能忽视浮夸的花鸟大杂烩,便能发现不羁的腰间和大小腿上有不自然的长条状凸起。
除下靴子、卷起裤脚后,姐弟瞧见不羁小腿那不知算亵裤还是袜子上绑了一圈东西。
是用同样繁花迷人眼的花花布条将数根铁条串成一排,缠着小腿绕一圈。
柏逸轩震惊:“你…你绑着铁条…”爬山?
难怪没多久就喊累!
见无愁伸手就要缷下铁条,不羁忙伸手按住不让拆,并抬头回答柏逸轩的问话。
无愁手抽不开,又被瞪了一眼,只好改为查看不羁的脚踝。
不羁对姐弟道:“前几日屯中码头…“
姐弟心下一惊,幸好继续往下听,不羁只是述说码头发生之事,并未明里暗里要影射谁。
“听说地上被泼了油,很多人打滑摔进河里…嘶…”
无愁的脑袋挨了不羁一掌。
并收获两对同情的眼光。
“陆地上打架我觉得还行,一旦掉进河里…”
听着听着,柏芊芊查觉到无愁偷偷瞥了他们一眼,便也装做专心聆听,实际上用余光暗暗观察对方。
果然见到无愁以身体为掩护,抬手隐晦比画了几下。
这是在向四周传递消息吧?毕竟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
“我好不容易问到,古书里…”
耳边是不羁的叨叨絮絮,柏芊芊分心以异能查看,果然原本聚拢的人慢慢散开了。等她收了异能回过神时,就听不羁道“…要这样才能练轻功水上漂。”
柏芊芊:”……。”
她转头看弟弟,柏逸轩一脸无语。
她又看向无愁,即使戴着面罩,也能看出他脸上不只无语,还很无力。
不羁并未查觉气氛不对,还自豪道:“足足有二十斤呢!”
其它三人:“……。”
不知是谁默默叹了一口气。
“啊啊!“
倏地传来柏逸轩不合时宜的兴奋大叫。
不羁如遇知音高声响应:“对吧!你也这幺想的吧?!我还有很多铁条,等下山后就送你…”
柏逸轩脸上的喜色一顿,又听不羁续道:“腰上一圈加上大腿小腿!先从十斤开始练!”
柏逸轩:“……。“
不是,我一个连路都不想走的懒人干嘛要绑铁条练功啊,吃饱太闲?
不过如果可以偷偷把铁条拿去卖钱…不是!
“啊啊!那个那个!“柏逸轩没理不羁,只着急看向姐姐、并抬手指着不羁腰侧。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柏芊芊终于在牡丹与孔雀相辉映的后方发现露出一弯弧度的…
水袋!
一个镶有金属亮片与玛瑙的华丽丽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