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沈济淮的视线飘了下,在小春的房门上只停顿了一下,就又飘了回来,“不是。”
“我只是想着过来看看唯月姐这儿的狼崽子而已。话说那狼崽子没伤到唯月姐吧?”
李清寒答道:“没有,如意面对我的时候十分听话,目前没朝着我伸过爪子,很有灵性。”
沈济淮:“如意,这是唯月姐给那狼崽子取的名字?”
“没错。”李清寒说。
沈济淮拿出他随身携带的扇子,啪地一声打开,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如意这两个字是好,但只可惜,世上从来如意少。”
李清寒听到这话却言:“人生总有如意处。若是总揪着如意的次数,就是如意了再多回那也会慢慢变成不如意了。”
“唯月姐说的是。”沈济淮安静了片刻后说,“是我想事方向偏了。”
“不知道唯月姐给它取的如意二字,是它的如意,还是自己的如意?”
李清寒并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是在认真地思索沈济淮的话,最终她这样回答道,“他的如意,也是自己的如意。”
沈济淮如同很好奇一般问道:“唯月姐,你是想在何处如意?”
“我?”李清寒答道:“我的话,想出门时能出去,最好还是个晴天,这样的如意就够了。”
这回,沈济淮是真的感到疑惑了,他不解道:“想出门时能出去?我以为这种事和如不如意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何时何地,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那你都能走出去。”
李清寒道:“那可不一定。有的是你进得去却出不来的地方。”
沈济淮仍旧是不太明白,他又道:“而出门是不是晴天这种事儿,就只能看天,”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还抬起手指了指天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说想让天气如意这样话的人,我只见过唯月姐一个。”
他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李清寒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于李清寒而言,只有那种虚无缥缈不可人为掌控的事,她才会看天祈祷着如意如愿,其余不管大事小事,她李清寒都会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达成。
不管面前是何等恐怖,何等极端的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有一线生机,那她就会用那一口气抓着那一线生机完成那件事。
而且或许有朝一日再虚无缥缈的事,她都能掌握在手,做到随心控制万物变化,随心改变阴晴天气。
沈济淮见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继续最开始的话题说了起来,“唯月姐,若是方便的话,不妨让我看看如意的情况,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对了,再等上一会儿,我为如意准备的东西也就到了,唯月姐可千万别拒绝,也别言谢,我是瞧如意机灵通人性,很讨人喜欢,所以才特意给它准备的。”
他都这么说了,李清寒是想拒绝也没办法拒绝了,让他看峥珺的情况也好,还是那些她目前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好,她都无法拒绝。
“如意正在我房中,劳烦济淮帮忙看看了。”李清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济淮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去,李清寒控制着脚步大小和速度,使自己正正好好慢了沈济淮一步。
等沈济淮进去看到峥珺时,李清寒给峥珺使了一个眼神又摇了下头,再加上峥珺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立马就明白了李清寒的用意。
在沈济淮要彻底蹲下的时候,峥珺站起来快速跑到了梳妆台的下面,沈济淮维持着那个要蹲还未完全蹲的姿势,扭头看向峥珺跑去的地方。
李清寒立马惊呼了一声,“呀,没想到如意居然怕生,”又故意说道:“济淮,你今日还能帮我看它的情况吗?”
沈济淮站了起来,背对着李清寒一摆手,“别担心,我今日定能帮唯月姐查看它的情况。”
他走到梳妆台的附近,蹲下身温声喊道:“如意,出来吧,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伤的情况而已。”
“如意?”
“如意!”
“……”
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李清寒也时不时地会喊上一两声,梳妆台下面的峥珺始终不为所动,在沈济淮和李清寒都看不到的地方,峥珺的双眼里写满了无语。
在沈济淮喊得嗓子都有些隐隐发疼了,他终于放弃了把峥珺叫出来这件事。
他转头一看,李清寒眼里满是担忧,他强撑着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几乎焊在他脸上的笑容,“唯月姐,你不必担心,我观如意刚刚跑的那两步应是没什么事了,一只初到陌生地方的幼狼怕生也是正常的,等我离开了,它自然也就出来了。”
李清寒看着梳妆台的下面长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沈济淮,“我也不是很担心它。倒是你,济淮,你本是好心来帮我忙,却在我这白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济淮,日后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
听到此言,沈济淮的笑容愈发真实起来,不管怎样目的达成了就好,“在这里待的时间实在是称不上被耽误,唯月姐不必过意不去。”
“或许我能做的事很少,但不管怎样,济淮,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日后就尽管开口。”李清寒再次说道,“唯有这样,才能让我过意得去。”
沈济淮沉吟片刻,开口道:“嗯……不妨这样,改天唯月姐陪小弟我出去逛上一会儿,这就算是唯月姐帮我的忙了,不然父亲总以为我这个做小弟的厌恶长姐呢。”
“父亲他,”李清寒停顿了下,抬眸道:“想得太多了,大概是因为我这些年没在这儿的缘故吧,担忧便有些过多了。”
这话是真的,不过李清寒真正的意思,和沈济淮所理解的意思并不是同一个。
“父亲担忧是正常的,毕竟唯月姐这些年一直在寺庙养病、养伤、调养身体。任谁知道唯月姐的情况都会心生担忧的,更何况还是父亲呢。”沈济淮接着李清寒的话说。
李清寒低笑了两声,“济淮,若是有空的话,你可要替我好好劝劝父亲。”
旁人一定以为李清寒是因为做女儿的心疼父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说:别装了,再装的话,你自己都得觉得你疼爱我这个女儿了吧。
这四日里,李清寒都没见到过沈伯韬几面,却是总能听到这个管家、那个仆从嘴里说着老爷给你留了话……
刚刚甚至还在沈济淮的嘴里听出了沈伯韬对李清寒的关爱、疼惜,甚至还有些偏爱的意味。
“我可不敢劝,父亲本就对这二十多年的缺席自责无比,若是我这个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的人去劝父亲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能劝父亲的人唯有唯月姐一人。”
听到这话,李清寒是想笑又不能笑,最终她把那些笑意换成了长叹出的一声,“父亲身居高位,每天忙着的都是和万千百姓,和天齐的以后有关的大事,他这些年没办法过去看我才是正常的,才是应当做的。”
“我不怪父亲,却也不知如何表达,如果可以的话,济淮,”她侧头看向沈济淮,“还要麻烦你帮我告诉父亲才行。”
还有了意外收获的沈济淮稍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怎会麻烦,父亲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的,不过内疚也肯定会变得更多。”
李清寒浅笑了下,转身看向别处,刚一转头,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她背对着沈济淮面无表情地说,“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背离了我的本意。”
她的声音很轻,颇有落寞的感觉,沈济淮想着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连忙说道,“唯月姐不必忧心,我定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父亲的,还会多加劝告父亲。”
“嗯。”李清寒没有转回去。
好在沈济淮也不打算继续留了,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了意外收获,他说道:“唯月姐,我就不在你这多留了,稍后便会有仆从把我给如意准备的东西送来,唯月姐别忘了给如意用上。”
“行了,我就先走了。”
李清寒转过身,“济淮慢走。”
她往外走了两步,目送着沈济淮的背影走远。
她把视线收了回来,转身走进屋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把还冒着热气的热茶一饮而尽。
她刚想再倒一杯,峥珺的声音响起,“你也不嫌烫。”
李清寒低头看去,峥珺从梳妆台下走了出来,抖了抖身体,他感受到李清寒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看我做甚?那茶看着就烫,你倒厉害,一口就喝了下去,我光看着都嫌烫。”
李清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她随口说道:“这对我而言并不烫,刚刚说了那么多,嘴里干得很,所以当然要多喝水,而且多喝热水对身体好,你要来上一杯吗?峥珺。”
“我说了,我光看着都嫌烫,可不想亲自尝试。”峥珺跳到桌面上,煞有其事地吹了吹空着的茶杯。
李清寒手一顿,把原本即将送入口的茶水放到桌面上,她的手敲了敲桌子,“峥珺,刚刚委屈你了,不过做好准备,或许以后委屈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峥珺伸展了一下身体,“想什么呢,不就是装成普通的狼吗,这又算是什么委屈,只要伤能好,就是伪装成狗,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