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不慌不忙把手上绿色的灰烬拍掉,脸上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心虚,郑重其事的稽首道:“抱歉,道友。”
石安安惊疑不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要说相信她,又背后下黑手,但要说怀疑她,眼下又是一派平和。
她警惕地盯着林珩,怕他突然动手。
“不知道道友有没有发现一路走来的打斗痕迹?”
什么意思?闻人昱跟暗魔隼的打斗有什么问题?不对,脑中化过一道闪电,她恍然大悟,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依旧一脸疑惑,怒气冲冲的模样,甚至更加生气了。
“你师弟和魔兽打斗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杏眼微睁,让林珩想起时常来偷吃宗门里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那只猫受惊时也是这副模样,这般想着,内心却无波澜,
“道友没注意,这一路是有很多打斗痕迹没错,但不全是和魔兽留下的。”
看她依旧一头雾水,他继续解释,“明显是有两个人斗法,树上的痕迹和我师弟焦掉的头发,这都不是魔兽能留下的。而且闻人师弟他身子弱,肯定不是他杀的魔兽,定还有一人,另外一人现在却不见踪影,为了以防万一,得罪了。”
言之凿凿,分析的条条在理。
就是听到他说闻人昱身体弱的时候,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下,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闻人昱发疯的样子,真就信了。
眼前这个男人八尺高的个子,宽厚的身躯,还有眉间一道指寸长的疤痕,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五大三粗,性格莽撞的汉子。
现在看来,是她大意了。
心下叹气,不愧是《大道无疆》小说中的男主角,怎么会有勇无谋,虽然小说描写里他是一个仅凭着天赋就一路机运爆棚,实力超群的龙傲天,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她略微无奈,“你对我做了什么?”
“道友不必忧心,不过是宗内的一道符线,只要及时服用解药,对人体无害。”林珩坦坦荡荡,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所以我还要等你师弟醒过来是吗?”
“等闻人师弟醒了,我就把解药给你。”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脱身,石安安无奈极了,可面对林珩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压下心底的烦躁,装做生气的模样,
“哼,好人没好报,那你师弟自己背吧,我不管了。”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林珩一个人怎么搬动闻人昱。
日间凉亭下的湖边,绿色的荷叶下几朵花苞悄然抬头,准备着绽放,也带来了炎热的空气。
石安安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心不在焉的瞅着远处立在荷叶上红白花纹的蜻蜓,一阵风吹得荷叶四处摇摆,蜻蜓细长的身子跟着忽上忽下,她依旧耷拉着眼皮,眼神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安安,那到底是谁啊,还要你去伺候他?”
青色长袍,领口绣着绿色翠竹,翠竹两颗直立,一颗向下倾倒,与石安安身上的衣裙纹饰如出一致,只不过衣裙在她身上显得宽大,在童承德身上却略显拥挤,他此刻一脸不可思议的愤怒。
石安安撩起一只眼皮,觑了眼三师兄,有些不耐烦,“师兄,你就别管了,早点回宗门去吧。”
“回什么回,我们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童承德一脸不满,说到最后眼里还带了点委屈。
石安安也无奈,不是她不想离开这鬼地方,而是……她下意识的估算了下时间,惊呼,“坏了。”
随即人就蹿起来,绿色的衣裙随之一颤,抖落开来,像是一只绿色孔雀,裙摆摆动,尾翼绽开,映着幽幽湖水,光影若现。
她赶紧跑到小厨房,小心翼翼地掀开药壶盖子,热气翻滚而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烧坏。
“宿主,趁此机会下毒,可以杀死闻人昱。”
系统语气冰凉,石安安却心下好笑,“你终于肯搭理我了?”
直从那天她没有及时杀死闻人昱后,系统就像是生闷气一般,连续好几天,唤它都没反应,现在倒是说话了。
“宿主违背交易内容,没有及时完成任务。”
果然是因为这个,她眉梢一扬,小心把茶色药壶捧起倒进碗里,棕黄的药液顺着壶口潺潺流下,“你不是也没提醒我林珩来了吗?”
系统沉默。
眼见药液全部进了碗里,她再拿起银色小勺将飘在面上的残渣捞掉,一碗干净暗黄的药才算是大功告成。
她将药放到一边,清理壶里的残渣,“林珩看到我杀了他师弟,不说他跟闻人昱感情有多好吧,光是凌霄宗就不会放过我。”
感受水流从指缝溜走,她继续跟系统讲理,“林珩看到后,我跑还是不跑,都必将追责到师门。”
她可不信这么大凌霄宗会查不出自己的身份,跑了,凌霄宗直接问罪师门,不跑,师父他们只会不由分说的维护自己,到时候与宗门起了冲突,世人炎凉,他们的下场比书中的结局也不会好的哪里去。
“我们的交易内容是你帮助我改变师兄他们的命运,我帮你杀人,这前提是在保证我师门众人的安全下……”
系统沉默了半晌,听石安安挑破那一晚利害,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我会帮助宿主完成目标。”
言下之意就是要石安安继续执行任务。
服软了,哈哈。
石安安得意,终于将了系统一军,这十年来系统总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自己做这做那,难得看它吃瘪,得意间立刻想到一事,连忙问系统:“我身体里真的有那什么符线?”
“寒梅符线,以血为引,进入人体内,初时无任何异样,三十天内不以秘药寒梅丹服下,必暴毙而亡。”
这让心存侥幸,想着万一林珩只是吓唬她的石安安心下失望。
“这寒梅丹只有凌霄宗有吗?”
“是的,宿主。”
好吧,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焉焉地端起药碗向着楼上走去,走到一扇鱼鳞雕花纹门前,轻敲了两下,很快就人将门打开,见到她面上也是毫不意外。
“石道友。”
林珩接过药碗,侧身让开位置,让她进入屋内。
她一眼就看到靠窗而放的雕花大床上双目闭合的人,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忧心道:“闻人道友还没醒吗?”
瞟了一眼被随意放在茶桌上洒了一大半的药碗,心里没有半分在意,这药反正她是送过来了,全是补药,喝不喝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那天回到客栈后,第二天林珩找到她,表示闻人昱的血的止住了,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就一直胆战心惊到现在,所以假借送药来探查闻人昱有没有清醒,这样就算要杀她,她还有个辩解的机会。
坐在凳子上百般无聊的看着眼前的闻人昱,风吹过,白色的窗纱飘到他脸上,看着看着心里不自觉比划着他的轮廓。
闻人昱脸上的线条既不过分坚硬,也不会太过柔和,完美的弧线中刚好带了那么一点笔直的轮廓,这让他面容精致之余也不失清爽,要是剪个短发,就是她前世最喜欢漫画美少年形象。
正当她脑子里想法随意乱飘时,忽然对上一片黑,直直的要把她吸入漩涡里去,她猛然回神,对上闻人昱冰冷的双眼。
“师弟,你醒了。”
一旁站着的林珩也发现了他醒了,转头看了眼石安安,双手稳稳抱着黑色的剑,剑未出鞘,黑色的剑鞘不带一丝杂质,阴森地泛着光。
“这位是石道友,就是她发现了你,师弟,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闻人昱先是看了她一会,看着她略有几分紧张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眼底一黑就要开口。
一看他笑,石安安立刻感到不妙,连忙张口,做了个口型,他脸瞬间黑了下来,面色阴沉,紧抿着嘴唇,阴晴不定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笑了,转头看向林珩,浑不在意地说,“我发现有魔气波动,追出去被暗魔隼所伤,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而目光一转,灼灼其华,“这么说来,还要感谢这位石道友救了我呢~”
“嗯,确实要谢。”林珩赞同地点点头,转头神色肃穆看着她,“石道友,此次我凌霄宗欠你个人情,若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尽管来凌霄找我,报上我的名号。”
石安安面上一讪,对上林珩信誓旦旦的神色,不自觉气势弱了几分,
“那什么,我可以现在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