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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峰回

    魔界,魔灵圣殿。金碧辉煌的殿堂里,一个巨人一般魁梧的人,独据了一方空间。

    他绕过那一桌丰盛的酒肴,步到乌缇娜面前,高墙一般耸立着。

    “你叫什么?”乌缇娜抬头看着他。

    “他没有名字。”刹荼恩替他回答,“他不需要。”

    “是你不需要。”乌缇娜怒道。

    她叹了口气,闭眼,口捏魔诀,吟毕张目低喝:“宁波!”

    魇山冰髓化身的巨龙,突然向那真正的“活兵器”扑去!

    那人身材魁梧高大,身手却极为灵活,巨龙的触角箭一般向他飞去,他竟闪到了龙尾后,乌缇娜根本看不清他是何时动身、如何动身的。

    巨龙扑了个空,龙尾重重一甩,鞭子一样打向他。那人两手一夹,竟将龙尾死死夹住。但这巨龙乃冰髓所化,触及龙身的瞬间,他的双手即刻结冰,寒冰凝结的速度,比他闪身的速度更快。双手既与龙身相连,他竟顺势抡起龙尾,试图将整条龙抡出去!

    需知魇山冰髓并非凡物,化身巨龙则重逾千钧,此人竟能抡着巨龙飞快地转了两圈,就脱手将整条龙抡出了殿门!

    他的拳头顺着抡掷的方向挥向乌缇娜。能抡飞千钧巨龙的人,他的拳力自然不可估量。

    乌缇娜凌空而起,鹰一般掠过屋顶,落在那人身后,一掌劈下。那人转身回击,拳风烈烈,与乌缇娜的凛霜掌相击,霎时气浪滚滚,殿内能见不过一寸方圆。

    乌缇娜的凛霜掌兼具力度与法力,与拳头碰撞的瞬间,即将凛霜寒力注入其十指关节,似钢针将关节撬开,那人剧痛之下一个激灵缩回了手,乌缇娜旋即双掌攻他双肋,继而双肩、下颌……直将那人击得仰面倒下。

    “宁波!”乌缇娜自然不信这人会这样轻易倒下,唤来宁波枪自门外飞入,接入手中,挥枪朝那“活兵器”的脑门刺下!

    但她还未刺穿他的皮肤,就嗅到一丝诡异,收枪回挑,果不其然,浓雾中,那人食指与拇指已并指逼至她后颈,再晚一步,她的脊椎就要被这双指注入法力,她的大脑就将被搅成烂泥,从此刹荼恩可对她为所欲为。

    她这一回挑,将那人双指齐根削断,他整个人像巨石一样向她倾倒而下,被宁波□□穿。

    乌缇娜拔出枪,诡异的感觉却堵在心头仍未散去。

    “活兵器”的一拳双指里,都有一种极其微量的寒气。除了乌缇娜,无人能察觉其中端倪。但这种寒气却令乌缇娜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不禁想立刻证实自己的猜测,“宁波……”

    果不其然,那倒在地上的“活兵器”,猛烈地抽搐起来!

    而她手中的宁波枪,居然将她的五指吸附得无法动弹,像是有强力的生胶胶住了她的手。

    她刚要低头看手,宁波枪突然生长出血红的藤条,往她的右臂上缠绕,越勒越紧,扭转而上,拧毛巾似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臂拧断!

    她终于知道了这个诡计!被“活兵器”抡出殿门的不是宁波枪,而是他自己!真正的宁波枪在他飞快旋转的两圈里,与他调了个儿。在那之后,她唤回的宁波枪,实际上是他化形而成的,而真正的宁波枪,被他化形成了他的样子,受他控制攻击自己的主人,又承受主人不知原由下的反击。

    这血藤虽绞得她疼痛难当,但很快再也不能向上攀爬,绞拧也停了下来——它们被冻住了。紧接着她左手凝出一柄冰刃,挽了个刀花,将血藤尽数挑断,与“宁波枪”一同落地。

    地上的人已变回一杆白缨银枪的模样,枪\头那似冰非冰,似玉非玉的锋利法器,仍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迷雾散去,殿中空空如也。乌缇娜拾起枪,对着空阔的殿堂喝道:“拿出真本事来,莫玩这些花拳绣腿的把戏!”

    回应她的只有可怕的死寂。刹荼恩与那“活兵器”都不知去了哪里。

    如此,她自然不会杵在原地。怎料她左腿刚迈出,一只粗壮的手竟破地而出攥住了她的脚踝!她倒□□下,那只手竟毫发无伤!

    乌缇娜右脚一跺,足底生出激荡的水柱,将她整个人顶至殿顶。那“活兵器”一脱手,即提着一根比他还长的铁棒飞上去,飞棒横扫。

    对乌缇娜而言,要避开这一棒并不在话下。但“活兵器”挥出的并不止一棒。那铁棒一招内幻化出千百支铁棒,向她袭来。

    悬浮半空,以枪击棒,逐一打落,本也不是难事。但乌缇娜刚抖出一个枪花,枪杆与铁棒相触的瞬间,电闪雷鸣。电光在数不清的铁棒间传递,罗织出一张密密的网。轰鸣声中,无数铁棒带着霹雳电光,挥向殿顶的她。

    乌缇娜颤抖着紧握长\枪。她不能在电闪雷鸣中使用任何术法。她的术法皆为水性,能强化雷性的术法,甚至招致更多雷电围攻。混元石已经开始保护她,但满身的水滴纹路并不能将痛苦减轻一点。滚烫的铁棒似烙铁,从四面八方击打和烙炙她的全身,雷电又如滚烫的鞭子抽在身上,那鞭子上还带着尖锐的刀片,直要将人的皮肉撕裂,再灼至焦黑。

    雷霆万钧下,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混乱中,眼睛向殿中每一个角落搜索着,希冀能有借力之物。终于,她看到了燃烧着火焰的圣鼎,和圣鼎下,长桌上的烈酒。

    唯一能抗衡雷霆的,是烈火。而唯一能操控烈火的水,就是酒。

    桌上的银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烈酒喷涌而出,急射上天,注入圣鼎中。忽然,水流引着熊熊大火直击殿顶电光耀眼处。水流变形,火化为箭,骤雨般射进棍棒雷霆的包围网,圣鼎的混沌火力与雷霆之力相抗,引发剧烈的爆炸!一时间殿顶似长出了巨大的太阳,光亮逼得人睁不开眼,热浪滚滚,整座圣殿几乎咽不下这股能量,土木开裂之声四下响起,古老的殿堂似要四分五裂!

    但它终究未到寿尽之时,就像乌缇娜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尽管此刻她躺在地上,遍体的灼痛令她动弹不得。庆幸的是,方才的爆炸波及到了她的敌人,所以现在他才不能趁人之危。

    待到她能站起身时,那“活兵器”仍躺在地上。爆炸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只是震晕了他。这本是个很好的制敌机会,乌缇娜却必须静默。她只是一个没留神,武器就被偷梁换柱;只是迈出一步,就招致雷霆万钧。这位“活兵器”的战术,就是布下天罗地网的陷阱,用无处不在的危机使她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他已经醒来,提着那根铁棒步步逼近。

    乌缇娜并不觉得恐惧。她看着这个跟自己有着相同身世的人,他的瞳色虽与自己不同,但看着敌人的目光,和那目光中的杀意,与自己一模一样。

    他的命运,也和自己一样。都是刹荼恩为了解决难题而造出来的工具。她的出现,是为了解决魔界被挲戮蚕食的难题; 而他的出现,是为了解决掉她这个难题。他们之间有何区别?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有独立的意识,虽生为工具,却还能反抗,还能与命运相搏。但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没有。他生不知为何而生,死不知为何而死。他是手脚被生生钉上了细绳的傀儡,被牵扯时如何流血,如何痛苦,他都不知道。

    而乌缇娜同样不知道,她此刻的目光中,已有了悲悯的底色。但这种底色,在这个巨大的,金碧辉煌又阴暗诡谲的殿堂中,毫无容身之地。

    所以她看见那“活兵器”又是一棒挥来,笔直的铁棒突然变了形,柔软起来,竟是一条五尺九节鞭,通体闪着微小的电光。他发现了以雷克水的法子,断定此法能屡试不爽。普通魔徒的法术都只有一种性质,但他能遁地,是为土术;能生藤,是为木术; 能唤雷,是为雷术;能控制宁波枪,是为水术。或许他掌握了所有性质的术法。那么与他有着同样源起的自己,有没有可能并不止拥有纵水术?

    “刹荼恩,你以为还能瞒骗我多久?!”

    霹雳九节鞭当头劈下的刹那,乌缇娜双掌燃起红光,一手攥住鞭子,一手竖掌将其劈作两段,电光顿消,但敌人手中的残鞭又变作了长剑,剑光四起,乌缇娜双掌的红光已变作熊熊烈火,她扑上去,三两下又将长剑击个粉碎。“活兵器”祭出第四件武器时,她已经闪到了他面前,一掌炽焰,一掌寒冰,双掌翻飞连击,其迅其猛,完全不给敌人任何应对之机。

    “宁波——”宁波枪流星般划过殿堂,命中的却不是乌缇娜面前的敌人,而是她的身后......

    乌缇娜停了掌,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身后悬在半空的宁波枪\头,却涌出一股暗红的血流。

    乌缇娜最后往他脑门猛击一掌,这个九尺高的大汉顿作飞灰散尽。她转身,一个人影逐渐显现出来,遮住了宁波枪,只留枪\尖从他膈间穿出,伴随着源源不断的血流。

    “锒铛”一声,人影手中的匕首落地,锋刃上青光一闪,显然淬了剧毒。

    人影逐渐明晰,乌缇娜的瞳孔逐渐缩小。人影现出的,是沐风的模样。

    “乌……”“沐风”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即挨了乌缇娜结结实实的一拳。

    “你低估了我的杀意!”乌缇娜咬牙道,“刹荼恩,你失策至极!”

    宁波枪脱出,飞回乌缇娜手中。刺中敌人的瞬间,它已经封冻了他全身的经脉与关节。现在他施不出术法,也动弹不得。

    乌缇娜走近他,伸指点住了他的眉心。那人全身颤栗起来,冰晶从足底蔓延而上,逐渐将他整个人凝固。

    她另一只手并指竖于口前,口中吟咒,将一股磅礴的法力输出……

    “活兵器”渐渐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双目缓缓睁开。

    乌缇娜收了手,他全身的冰晶纷纷碎裂、掉落,他的双瞳变幻着不同的色彩,最终定格在墨绿色。

    “你倒肯放我出来。”他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低沉如闷雷。但声音是他的,话却不是他说的。

    乌缇娜竟笑了:“挲戮,比起我,这副躯体应该更适合你。虽然在他清醒时,你无法附身,但我替你封住了他的心神,也冻住了他的经脉,算助你一臂之力。”

    “你竟真的敢解除我的封印。”此时的挲戮,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曾经的猎物,如今竟要利用他这个危险的猎人。

    乌缇娜又是一笑: “有何不敢?不解除封印,我要面对的是他。解除封印,我要面对的还是他。我的敌人并没有变多。何况,我实在不喜欢和一个一言不发的闷葫芦打架。让你出来,至少我不闷。”

    “你有几成胜算?”挲戮道。

    “你与其问我这个问题,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想现在杀了我?”乌缇娜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刹荼恩,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但我也不是不懂得一个道理: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你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自信?怎么,你宁愿把自己想象成我的走狗,也不认为你是在完成你说原本就该完成的事?魔界已成废墟,无论你想称王称霸,还是一统三界,都得从这里开始,从刹荼恩的尸首上开始。”

    “但无论我要做什么,想必你都不会放过我。于我而言,你和刹荼恩有何区别?”

    “区别就在于,你杀了我,刹荼恩会少一个敌人。但你若与我联手先杀了刹荼恩,或许拿下我也不在话下。”

    挲戮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神界,天牢。

    月光照地堂,一个雪白的人影盘坐在银亮的地上,仿佛透明。

    他满头银发披散在月光里,仿佛流动着流星的光芒。一身白衣静静垂地,他整个人像是凝固在寒月中。

    月光照地堂,地堂陷囹圄,囹圄困故人,故人寂如霜。

    一个少年走下地牢,隔着“天”字号监牢的寒铁栅栏,望向那月光里的人,一声长叹:“神君还是不肯见您。”

    那人抬头开目,月光在他眼底映出星点摇曳的动静。

    “冀翼,已经多少次了?”声音从月光中传来,像是月亮在说话。

    冀翼低下头:“主公……我已记不得了。这些日子,我都在神渠殿外守着,已不知求见神君多少回……神君……始终不肯见我。”

    “我早已告诉过你,这是行不通的……你为何一意孤行?”

    “可是主公,您被天元神君封印了法力,囚禁此处,若无神君点头,您如何出得了这天字号大牢?”

    冀翼所唤狱中之人,自是沐风。

    乌缇娜走后,他被天元神君封印了全部神力,囚于天牢中候审。此间天元派人下界察访他在人间的言行。而人间,已是几度春秋过。

    “你以为,天元神君是为了惩戒我,才囚我于此?神君派下界的人已走了数日,人间已过了数年。什么样的访察,会持续数年?我若罪证确凿,活罪死罪都早该定谳,何至于此刻还风声全无?”

    “那么……”

    “若我所想无错,神君囚我于此,只是为囚而囚。他知道若放我自由,我定然奔赴魔界,卷入魔族大战。他不希望如此,因为他不希望,乌缇娜有任何活路……”

    冀翼沉默片刻,道:“我以为辩白须有人证,便从凡界,带来一人……”

    沐风诧异:“我尚被禁足于此,什么样的人能被你带上神界?”

    冀翼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拔去塞子,一缕青烟从中逸出,飘飘荡荡,逐渐形成一个人形。

    青烟散去,一个灰袍女子立在牢门外,隔着栅栏望着沐风,像是望着一段陈旧泛黄的岁月。

    沐风疲惫的双眸逐渐有了精神,讶异着翕动双唇:“小萤……”

    一别经年,萤已成人,样貌不同往日,但沐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沐风,小萤长大了。”

    明月入云,朦胧中,她一抹浅笑,眉目依旧。

    清泪盈满沐风双目,似水中掬月,他疲惫的双眸因此有了些许生气。

    受伤、被囚,他都不曾流泪过,却在萤的浅笑中,听到她那一句话时,潸然泪下。

    他闭上眼,任泪水洗濯悲容。

    天上数日,人间数年。这漫长的路,萤是如何走过,才能走到他面前?她是他那一段人间往事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明。从那以后人间有了令他肝肠寸断的意义。

    “你为何满头白发?”萤问道。

    冀翼答:“主公重伤初愈,即被神君封印了神力,元气大伤,是以如此。我本想带你上神界为主公证明清白,但眼下看来,情势似乎有变。”

    “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已听明白了。”小萤道,“既是如此,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沐风抬头看着她,不禁困惑:“我被困于此地,此地结界重重,你又如何帮我?”

    小萤道: “小萤本是飘荡的游魂,本就是任何高墙与牢笼都困不住的。既然困不住,就有破坏之法。”

    沐风摇头:“这里的结界,皆出自道行三万年以上的神族狱官之手,固若金汤,岂能轻易破坏?”

    “神天门的结界何其牢固,还是阻挡不了我。你应该知道,那个小葫芦不过掩人耳目,冀翼也并无突破结界的能力。”小萤说完,从衣领中提出一个吊坠,笑道:“这是以魇山冰髓之力凝就的凛霜冰石,师父当年亲手赠予我。这些年我潜心修炼,已能使用它的力量。任何结界,被外物穿过时,最为薄弱。小萤可以一试。”

    她的笑容与方才大相径庭,看在沐风眼里,他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你想以身犯险,在自身穿过结界的时候,以冰石之力击碎结界?”

    她不否认。

    沐风皱眉,语气中已有些愠怒:“你不要命了吗?!”

    萤正色道:“小萤本就不是活人。存世至今,全仗师父与你保护、周全。如今你身陷囹圄,能依仗的,只有我了。小萤义不容辞。”

    沐风摇摇头,已有些着急:“小萤,神君早晚会放我出来,并不需要你现在做些什么。”

    “等他放你出来,我师父早就魂飞魄散了。方才我第一眼见你,你形容枯槁,似朽木毫无生气。你若真的不担心我师父的性命,真的不在意自己会被关多久,你就不会如此绝望。想必你知道她此去魔界,是凶多吉少,你想救她一命,所以,才急着要离开这里。”

    “无论我想做什么,都不能用你的命来换!”沐风第一次对萤如此疾言厉色,“你师父终其一生都想教会你一个道理:你的性命与他人无异,不能被随意利用于任何目的!”

    “我不是在被任何人利用。”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哭诉,一切言语都说得从容淡定:“我是要救我师父。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况且,我已非昨日之我。”

    说罢,她向牢笼外的结界走去,双手合十,掌中正是那凛霜冰石。

    沐风在牢中极力劝阻,她似什么都听不见。

    但很快,他就不发话了。因为他看见,小萤站在结界中,结界因她的闯入而现形,似一堵半透明的墙,不断地变幻着色彩。她掌中的冰石发出蓝色的强光,随着她不断的吟咒而愈发刺眼。置身结界之中对结界施法,本是极险之事,结界中高深莫测的神力,会将施法者撕成碎片。但小萤似不受任何影响,只闭了双眼,专注于吟咒。她的咒语越来越急促,突然睁目大喝:“破!”那堵不断变化色彩的墙,在此起彼伏的碎瓷声中,爆裂成满地破碎的虹光。

    小萤放下手,胸前冰石残光如豆,水波一般在她尚存微末稚气的脸上来回游走。

    她又笑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而明媚的笑。“你看,我说过我能做到。”

    牢门的锁已被结界破碎的力量震断,沐风推开门走出,伸手按住萤的手腕。

    她的脉搏跳动有力,似要破壳而出的雏鹰。

    把到这一脉,沐风紧皱的眉头才松展了些许,摇头喃喃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她哈哈大笑:“有其师必有其徒!”

    沐风此时注意到她的衣着,“你为何身着道袍?”

    “你们走后,我想和你一样周游天下,扶弱助困,三年前的一次瘟疫中,我遇到了下山济世的道人,与他们结了伴,从此入了道门。于我而言,这是个不错的去处。”

    沐风轻轻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只道:“如今瘟灾可已缓和?”

    “瘟灾已除,然……人间……地灾又兴……”

    “地灾?!”

    “地动山摇,岩浆迸发,火光满天。如今,人间已是地狱……”

    沐风恍然:“下去人界的神族,不是去调查我,而是去救世的!数日前他们就已出发,难道人间的地动之灾已持续了数年之久?”

    萤点头:“大灾之后常有大疫,那场瘟疫本就是三年前地动后的灾害。”

    沐风一听,急切道:“方才你破结界时,天牢外部的结界……”

    萤道:“外部的结界我也一道破了,你即刻就能出去!”

    沐风即刻转头:“冀翼!”

    冀翼自然能将他带出天牢。他出了天牢才发现,神族那古老而坚不可摧的结界,破碎得无声无息。整个天牢都被萤设下了静音咒,牢中狱官一无所知。

    魇山冰髓凝就的凛霜冰石何其了得,且为异族法器,能将其力量发挥到如此地步,足见小萤修行天分之高,道行增长之快。

    但眼下沐风只能先收好内心的欣慰,马不停蹄奔赴天元神君的神渠殿。

    神渠殿外的守卫神将自然要拦下他。

    小萤刚要动手,就被沐风按住了手。

    那二位神将神采奕奕,与他的消瘦苍白天差地别。多久之前,他也有这样的丰采,来去神界任何角落,无人敢拦。

    此刻他却抱拳恳求:“二位神将,请看在昔日共事的情分上,放我过去。我要见神君!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见神君!!”

    守卫神将听他言辞切切,只能无奈摇头,“风神殿下,不是我等不念昔日之情,而是神君令行禁止,何等严厉,我等岂敢违背?!还请殿下莫要为难我等。”

    沐风靠近他,神界的人对昔日叱咤风云的风神从不会有什么戒备,更不会防着他近身的举动,所以这神将听得一句耳语“兄弟,得罪了……”,“神枢穴”即遭重重一叩。

    即使没有法力,沐风出手的速度依旧无人能及。他搂住晕倒的神将把他抛给旁边的神将,眨眼间人又已奔上了神渠殿前的长阶。神渠殿的守卫神将皆为金鳞卫的部下,是神君的近卫,神力武功都傲视三界,但沐风点穴抛人一套动作下来,就像一阵风吹过,捕捉不到任何踪影,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遑论还手的时机。

    待沐风跑上阶顶,那神将才有出手的时间,然而他刚要向沐风投掷手中的长戟,冀翼就已施法定住了他的身。

    冀翼不过剑灵,道行远不及他,要脱困不过分秒之事,但小萤手中的流星锤却已飞出,长长的链条将他捆了个扎实。神族的法术好解,但鬼魂的法术他从未见过,一时难以解开,沐风就这样闯入了神渠殿。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与天齐高的殿门后,小萤刚要露出的笑容,又被撵了回去。

    刚入殿门的沐风,顷刻间就整个人飞射出去,重重砸到长阶下,那动静竟像是天石坠地,将白玉砌成的地面砸出一个员径五尺的凹陷。

    冀翼和萤刚要上前,却都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脚下巨大的法阵光芒刺眼,直到十数条光柱从法阵中射出,直通天际,他们才能动,但此时什么样的行动都已无济于事。那些光柱形成一个牢笼,任何生灵只要触及,就会被烧成灰烬。

    殿门内金光四射,金鳞卫首将飞鸿从中飞出,似巨人从天而降,剑指沐风。

    “沐风,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沐风跌跌撞撞地站起,咬牙道:“你今日就是杀了我,我也要见神君!”

    “见神君,取回法力,去魔界救那魔女吗?”怒火烧红了飞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喝道:“你可以忘了她是谁,但我们不会忘!神族绝不会忘!你若是还认你师父,你若是还认神君,你若是还认你神族的血脉……你就该回天牢面壁待罪!”

    沐风突然握住剑锋,扯过剑往自己胸膛刺下!

    他的速度还是那么迅疾,飞鸿反应不及,长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血如雨落。

    沐风身形摇晃不稳,语声却愈发坚定。

    “君若不识赤子心,愿以我血荐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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