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那户少爷大喜?”
出嫁队伍走在乡间小道,有人忍不住好奇一问。
“卢家的三少爷。”
“北林县的大户卢家,三少爷不是高中归乡,准备迎娶隔壁县的王家小姐,竟摊上此事。”
“可不是嘛,请帖都发出去了,这回改成发丧咯。”
“差不多得了,聊过头都玩完。”
“没事,来得没那么早。”
……
陈沫听着队伍里东一句西一句闲聊,多少猜出一点实情。
此地,时常发生类似的事情。
一旦有大户人家收到婚帖,必须操办婚嫁队,要不然招来灭门之祸。
当然,有人想过逃走,结果一样逃不过灭门的结局。
况且,大户基本上是地主,通常不愿意远走他乡,主要财产集中在农田和地契,举家迁移等同于断了收入来源,再则说来,世道不太平,遇上山匪强盗就命丧荒野。
路程过一半,队伍里众人很默契保持沉默。
这时,一股浓雾升起,竟然所示范围不足一米。
陈沫顿感轿子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坐上去了。
八个人抬的八抬大轿,能让人觉得沉重,可想而知坐在轿子里的东西有多沉。
“新郎官怎么吃得消,不累死都要被压死。”
陈沫心里打趣,嘴上可不敢发出声。
同时,全身汗毛骤然竖起,心中油然而生惊悚感。
赶紧逃,必须逃,逃的越远越好。
危机感知生效了。
轿子里是妖魔,能杀他的妖魔。
不能乱看,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心里想起其他人叮嘱。
北林县。
一路上,惊悚感一直萦绕心头。
一入县城,挨家挨户紧闭门窗,好似故意躲着,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城门口,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早早提着红灯笼在等候。
管家一声不吭转身领着队伍往卢宅方向而去。
整个队伍一言不发,凌乱的锣声唢呐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谲阴森。
走到卢宅外,坐落在县城西北角。
宅门大开,看不到一个下人,只有员外和夫人等候着。
二老满面愁容,更多是恐惧的情绪。
虽然,舍不得高中出息的儿子,更不愿意看到卢家死满门。
抬着轿子送入内院。
管家挥手示意众人退出。
接下来的事情,属于是大禁忌,三少爷是死是活,只能看其命硬不硬了。
可惜,没听说过有人能活过第二天。
陈沫随着众人转而来到宴厅,提供给他们修整一晚上,等待天一亮就重新轿子送回原处。
宴厅中,已有两桌人静候。
一桌三人,穿着袍子长衫,神色平静如常。
另一桌,两人身着制式黑衣,佩刀摆在桌面上。
众人看到黑衣二人,立刻变得大气不敢出,很自觉找位子坐下。
从细微变化中,陈沫判断出黑衣人应该是官方身份,至于是什么衙门就不得而知。
模拟时间不长,对于信息掌握太少。
圆月悬空。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天亮到来。
不过,从事出嫁行当的青壮年,习以为常找地方酣睡休息。
陈沫低着头故作闭目养神,实则一直保持清醒,提防有变故发生。() ()
危机感知的天赋,时刻没停止过,惊悚感始终在侵袭,只是没抬轿子时候强烈。
忽然,两桌人一起望向门外,手已然摸向兵器。
同一时刻,陈沫警铃大作,预感到危险在逼近。
嘭。
一道身影从门外横飞而来,径直撞在一张桌子,随即翻滚躺着。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酣睡中众人。
从事此行业,不可能睡得太死,稍有一点动静就醒来。
一双双眼睛看向横飞进来的人,赫然发现是一具尸体,而且,穿着是新郎官的衣物。
“这不是卢家三少爷。”
有人惊恐发声,认出是新郎官是他人伪装的,从身上绑着粗绳就能猜出,是让人给强迫,而非出于自愿。
欺骗禁忌,必死无疑。
一时间,众人愤怒多过于恐惧。
卢家整出此事,他们一同给连累了。
“怎么办,我不想死。”
“早知道就不该争五十文铜板。”
“卢家真是害人害己,他们难道不怕死?”
……
有人懊悔不已,有人咒骂卢家,很显然都是无比绝望。
“我不能死,家里就我一根独苗。”
终于,一名青年压抑不住恐惧,夺门而逃企图换取一线生机。
结果,青年一出门就没声音了。
众人紧盯着门外,似乎在等待青年有没有事,若是安全就一并逃命。
“不能等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又有人逃出门外。
有一就有二,然后接二连三。
陈沫选择静观其变,门外情况未知,走出宴厅等于送死。
两波人按兵不动,想来有恃无恐,亦或者在观察妖魔禁忌。
一会儿功夫,送嫁众人逃得剩下没几人。
“镇魔司的阁下,有何高见?”
“你们太阴宗头一回对付妖魔,还需要征求我等意见。”
双方关系看似不和睦,言语上就不对付。
镇魔司。
太阴宗。
陈沫又得到一点信息。
只是不清楚太阴宗出自玄门还是道门。
同生同源,他一样没搞清楚区别。
“自然是清楚,想同阁下合作求生。”
一男子猜测道:“这卢家应该早有盘算,一开始打定主意举家逃亡,故而聘请太阴宗和上报镇魔司来拖延时间,若能活过今夜,不再回此地,便逃脱妖魔追杀,真是卑鄙的打算。”
“哼。”
镇魔司一人,温怒道:“活着出卢家,镇魔司必定清算他们一家子,敢谋害都卫,罪无可赦。”
“先出卢宅,在外面容易找出妖魔本体,方可有斩杀机会。”
“可以。”
一名都卫转而看向出嫁队众人:“你们是在这里等死,还是一起逃出去。”
“多谢大人相救,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报恩。”
“大人仁慈,小人愿意一起走。”
“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
剩余八人纷纷附和答应,自然是觉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落在陈沫眼里,全然不一样了。
他们是当作炮灰带上,真要遇上问题可以用来试探。
可不走又不行,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待在宴厅就是等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