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专心打听
“你看他们啊，就跟两口子一样”
“谁说不是呢”
“有人半夜看到他俩一起出门。早在一起了”
“就是哦。问她还不承认。挺能装的”
我背着书包经过巷子口，三个嗑瓜子的女人看着我家店的方向议论不停。
“走走，那家的女儿”有个女人扭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提醒旁人。
他们三人散开了，但我知道谣言已然是满天飞了。
我家店歇业了三天，我妈坐在桌前剥蒜子，感叹生意不好。
我吃着馄饨面，让我妈不要心焦。
“早知道就歇一天了。这歇好几天，顾客都跑别家去了”我妈看我吃面烫嘴的样子。“你赶什么急，慢点吃。要不要加点醋？”
“我想加辣椒”
“这次送来的辣椒辣。别加那么多。不然等下吃下去烧胃”
“嗯”
“在吃晚饭啊”李梅阿姨进店来，一脸笑意。
“坐坐坐”我妈招呼道。
李梅阿姨在我妈身边坐下，我妈起身去给她倒水。
“别忙。别忙。就坐会”李梅阿姨喊我妈别倒水了。“杜若啊。你跟阿姨说实话。我家延延最近读书专心不专心”
“嗯”我埋头吃面。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不在学校了？”
“嗯。去集训了”我如实说。
“是不是要明年才回来高考了？”
“是啊”
李梅阿姨满意的点点头。“那我放心多了”
“喝水”我妈端了一杯水放在李梅阿姨面前。
“哎呀，太客气了。我就来问点事。我店里没人看摊呢。杜若，你喝。阿姨回去看摊了”李梅阿姨心满意足的从店里快步离开了。
经过操场边，程放把我喊住了。他在练习一百米，叫我帮他掐秒表。程放练得汗直往脸上淌。
“你跑一下，我帮你计时”程放拿过秒表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
“我？”
“嗯”
“我不想跑”我拒绝道。
“看看你什么成绩？跑步很解压的”
“我短跑很厉害的。你知道的”
程放笑道“我忘了”
“好，看着。
你喊开始”我把小灵通塞给程放，蹲下来做起跑姿势。“你喊开始”
“开始”
等我跑到终点。程放拿着表朝我跑过来。“14秒。你不学体育可惜了”
“我妈都不让我学画画了。更别提体育了。让我专攻文化”
“你和阿姨说艺考走捷径”
“你现在觉得还是捷径吗？”我反问。
“没觉得。学习累，训练也累。但我学习不怎么的。”
“加油吧少年”我学着老师的样子拍了拍程放的肩膀。
“我还没吃饭。跟我去吃饭”程放扯着我校服领子走。
“我吃过了。我回教室背单词去了”
“一起走”
我们经过莲湖边远远看见马匪逮着陈彦儒在训话。我和程放面面相觑。
“陈彦儒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让他给我掐表。他说他不空。这下落马匪手里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嗯”
周一升旗仪式上，陈彦儒上台做检讨。陈彦儒在莲湖钓鱼被马匪抓了个正着，不仅被老妖骂了一顿，还被全校通报。
不过陈彦儒在莲湖钓鱼大获丰收，他被马匪抓着的时候，立马提出送鱼给马匪。马主任义正言辞的数落了陈彦儒半个小时。
“我给你们说，学校里的鱼好肥。学校的鱼又笨。我一下钓了好几条。还盘了一只乌龟上来。我把王八送马匪，还不要”
“绿豆炖王八，大补。哈哈哈哈”薛伟笑的直拍大腿。
“你真是我们一中的人才”程放笑道。
“你去钓鱼干嘛？”我问。
“送人”
我一下听懂了这个送人里暗指的曦月。
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人才”
下午放学后，我在学府街看见彭珏在她妈妈的摊上帮忙。虽然脸上不太高兴，但手脚麻利。遇到班上的同学，彭珏全程低着头忙活。她看着买完煎饼走了的彭灿，不满的对她妈妈说了句：“妈，你就不能在别的地方摆吗？干嘛在我学校门口啊？”
“妈妈丢你脸了？你吃我饭问我要钱的时候，怎么不怕丢脸了？”彭珏妈妈用手直戳彭珏的脑门。
“你要不要别读了？早点帮我挣钱”
彭珏一跺脚，急吼道“妈——”
有顾客围拢上去，俩人才停止争吵。
夕阳的斜晖照在煎饼摊的一面，少女躲避着夕阳，自尊心小心的收了起来。
我进文具店买了本子当错题本，又挑了红蓝两色笔。我去柜台结账，门外的嬉笑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板，结账”我看向门外。街边灯柱那里有三个小年轻在围着一个女人调笑。
“一起五块钱”
“嗯”我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
“找你五块”
我走出文具店，看向热闹的那一处地方。女人松散的头发被有个男人一拽，散落在背后。
她一扭头，那张有点苍白的脸印入我眼帘。
“想吃啊。叫声哥”
“哈哈哈哈”
“模样还可以”
“邓哥，你想嫩牛吃老草啊。哈哈哈哈”
“董逸安他妈妈”我看见邓哥手里拿着个面包像逗狗一样在逗董阿姨。他用手摸着董阿姨的下巴在打量。
董阿姨随着他手里的面包在上下来回的抓取，始终没有抓到。
邓哥那张脸，我还有印象。我往前一步，但我还是犹豫了。我害怕这种街头小痞子。
“来，给哥抱抱才”邓哥那个色眯眯的油腻样直让人犯恶心。
我还是冲了过去，拉着董阿姨往我家店里的方向走。
“诶诶诶，你是哪位？怎么这么眼熟？”邓哥张开双臂挡住我的去路。
其他两个跟班也跟上来，把我们围拢起来。
“哥，这好像就是在台球厅遇见的那个小妹”
“哦哦”邓哥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哦，是你啊。上次让你陪哥玩会，你跑了。这次正好。哥正有兴致”
“你想干什么？周围都是摄像头”我看向周围，紧拉着董阿姨的手。
董阿姨嘴里喊着“饿，饿了”
“走开”我喊道。
“呀，小姑娘凶得很”
“够辣”两个小跟班别有意味的看我道。
“走，一起跟哥玩去”邓哥说着就上来拉拽我。我松脱我的书包就往他脸上砸，我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去。
等我回头，董逸安一脚飞踢。“操你大爷”
邓哥的小跟班倒地，邓哥和另外一个朝董逸安身上砸拳头。董阿姨一看自己儿子被打，立马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董阿姨捡起一块石头胡乱往邓哥头上砸。
“先带我妈走”
我拉起董阿姨走，董阿姨不肯走。我立马往我家店的方向跑，五百米远的距离，我使出全身力气在跑。
田文礼在店里，拿着锅铲就跟着我往外跑。我妈拿了一把扫把也跟着往外冲。
我们刚跑到，社区民警已经抓住了头破血流的邓哥。董逸安嘴角有血，脸上青紫，恶狠狠的看着邓哥。
“跟我回所里”民警发话道。“走”
我妈叉着腰气喘吁吁的上去查看董阿姨。董阿姨抱着自己的儿子，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你妈没事吧”我妈问。
“没事”董逸安应着。“帮我照看我妈。我去一趟。人是我打的，跟我妈没关系”
“一起走”民警说。“回所里”
田文礼让我妈带我妈先回店里，他跟着去处理。我妈拍了拍我那沾了泥灰的书包，问我怎么回事。
我给我妈拿扫把，给我妈讲了事情的经过。
“这俩母子也不容易。她妈妈跑出来，他上学也不安心。还是得把病治好。这孩子才能放宽点心”
“这些小痞子就是坏。他们故意调戏的”
“现在的坏人也是多。地痞流氓这些坏种，欺负弱小”
“嗯”
田文礼从派出所出来，带着董逸安他们到店里坐着。我妈给他们做了两碗馄饨。田文礼拿了碘伏出来给董逸安擦。
董逸安说不碍事，低着头吃馄饨。
我妈把田文礼喊进去说了几句话，田文礼坐在董逸安对面。
“小安，你妈妈的病还是得治。她好了，你也轻松点。我回头和你姥爷说一下。不然你经常满大街的找她。她也不安全，你也费心”
董逸安低着头在点头。
“你安心把学上完。我和你姥爷商量”田文礼顿了顿。“你爸爸那里能不能联系上，让拿些抚养费出来”
“我没有爸爸”董逸安厉声说了一句。
“小安，你也别担心。你妈妈要是在家待不住，你陈阿姨说让你妈妈来店里。她看着点，也安全点”
“谢谢”
田文礼起身拍了拍董逸安的肩膀想安慰。“不够再加点”
“可以了”
董逸安把空碗端起来，走出来站在我旁边。“你受伤没有？”
“我没事”我写试卷的手停了下来。“你脸上青紫一大块，你回去冰敷一下”
“我没事”
“安安，安安”董阿姨叫董逸安。“你吃”
董阿姨舀着一个馄饨喊董逸安吃。董逸安走到他妈妈身边。“你吃。吃完我带你回家”
“安安乖”
董逸安他们走后，我妈拿着大葱出来，坐在我对面感叹的摇头：“都说跟着讨饭的娘也不跟着当官的爹。你看安安妈妈不太清楚了，她都能护着自己孩子。你看他那个爸爸，不给钱也不管人。你说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尤其这种骗婚的”我妈看我写试卷，叹了口气。“你回家里写。店里吵”
“没事。也没多少时间了。一会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我想我妈说董逸安家里的时候，或许也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婚姻带给她的只有一地鸡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