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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的“刚刚好”大概是说刚好拿下你们两个。他的身形也在他说完“刚刚好”的同时动了。

    一直观察着蝙蝠的玛尔斯在蝙蝠动的瞬间，也迎面向蝙蝠冲去。战靴厚而重，系在玛尔斯飞奔的腿上，落在荒草从生，却轻巧若无物。其实他不该为了抢占这一点可以忽略的先机而和蝙蝠硬扛。他知道。他同样知道，留在原地给他应变的几率只会更少。他研究过蝙蝠的作战，靠着那些极少数留存的影像资料。他和蝙蝠免不了一战，他无比清楚，因为哥谭在九头蛇运输链中的重要性，也因为华尼托。

    蝙蝠斗篷的阴影在两人身形撞上的瞬间将玛尔斯吞没，无云的月、明灭的灯、风打的枯草、间行的船只，在那一瞬间都被遮天蔽地的黑覆盖。在不可视物的黑里，玛尔斯的拳峰和蝙蝠侠的拳峰对撞，钝痛从他戴着护甲和战术手套的骨节和神经，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大脑。不必对上，玛尔斯都知道，论力气，他不是蝙蝠侠的对手。但他还是选择了正面硬碰，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靠拼拳头赢。

    玛尔斯忍着钝痛，更确切地说，忽略了痛感，在痛感传递出的同一时间，翻腕、反手包住蝙蝠的拳，依仗着手上的借力，整个人腾飞而起，双腿踹出几记连踢，砸在蝙蝠的护甲。他并不觉得那几腿能伤到蝙蝠，没踢空就足够了。玛尔斯不恋战，在身体循着重力重新落下时，果断撤出战场。

    可是蝙蝠如何会容他。

    蝙蝠有样学样，用玛尔斯牵掣自己同样的招式，手腕一翻一转，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向自己的同时挥出当胸一拳。玛尔斯拧腰旋腿格挡，腰和站立腿几乎完成了九十度。这说实话在蝙蝠的预料之后，他的气力不如自己，不会用拳头和自己的拳头硬拼。蝙蝠放任玛尔斯挡开自己的拳攻，又故技重施，该拳为捉，在他飞踢的劲道过后捉住他的腿拧向自己，反手又是当胸一拳。

    蝙蝠甚至能想象玛尔斯的应对。他一定会借自己捉住他腿的势，拧腰腾空再来一腿。但他只能二选一，要么护着胸前，要么借力蹬开束缚。蝙蝠想玛尔斯会选后者，毕竟他看起来从一开始就不想和自己近战，哪怕这意味着他必须挨自己一拳。

    玛尔斯也果然如蝙蝠所料得那样做了。但蝙蝠总觉得自己的新对手似乎有些错估了自己的力道，也错估了他的的力道。蝙蝠十成十不收力的一拳的威力，玛尔斯的确有些错误估计。他如愿收回了腿，也从蝙蝠的领域里成功退到他能忍受的安全距离外，但那拳砸向胸口、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清楚听到了碎裂的声音。蝙蝠那一拳打穿了护甲，打断了他至少两根肋骨。

    玛尔斯单手撑住地面，弓步滑出几步。他的对手蝙蝠不紧不慢向他踱了几步：“你比我想象中的单薄很多。”他没什么情绪的评价却让玛尔斯暗道不好。

    他比大多数的作战人员都单薄，这一点他很清楚，也是年少时在行动队里不被人看好的原因。他不如大多数人强壮，但不代表他瘦弱。高强度的训练和严格的饮食决定了他的身体素质依然是个优秀的战斗者素质。他的弱势也是他的优势，比起大多数人的为体术而体术，他更擅长战术，这是他制胜的法宝。但在同样的战术大师蝙蝠侠面前，他的这点优势恐怕不足看了。而且就对方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只蝙蝠也没想过轻易放过自己。

    他们身后，朗姆洛和史蒂夫也打得难舍难分。朗姆洛的体术很强，但不如美国队长，这点朗姆洛自己清楚，玛尔斯也清楚。所以从一开始两人都不愿意遇上这局面，因为正遇上了，他们只能分别迎敌，没办法相互照应，连自保都很成问题。

    可惜世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蝙蝠也没给玛尔斯留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悠哉悠哉但攻势毫不含糊。没了最开始先发制人的打算，总和蝙蝠保持在自己安全距离的玛尔斯，也不如最开始被打得那么狠。他身形灵巧，善于躲避，虽然时不时仍被蝙蝠的拳头砸到、腿风扫到，他的拳和腿也同样招呼着对方，加上没有一手、一脚受制于人，他逃窜的空间和方位多了不少。

    只是在强劲的对手面前，光靠闪避不会有太多活路。因为躲得人会累，追的人不一定。玛尔斯自嘲得想，不意外自己的脚步到底还是渐重了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雪上加霜的是，虽然他极力忽视，但断了的肋骨随着时间推移还是开始影响他的行动。

    “你好像有点累，不考虑把外套脱了吗？”蝙蝠听着玛尔斯变重的喘息，又是一拳擦着他脸颊掠过。玛尔斯偏头躲了过去，但他的肩骨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们才刚刚开始。”

    是刚刚开始折腾我吧。玛尔斯在心里吐槽，却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他凌空翻身，蝙蝠发现他很喜欢这种似露破绽的小动作。那件不离身的外衣的作用在此时得到了体现，像是回敬一般，玛尔斯借着翻身的掩饰，发出好几个角度刁钻的暗器。蝙蝠灵敏得跳跃、后撤，没花太多劲道避开了他的暗器。

    “你的角度选得很好。”蝙蝠真心诚意对他此夜的对手说，“可惜你没什么气力。”

    玛尔斯一时分辨不出，蝙蝠仅是在说实话还是激将。但伤口、拉锯、体力和蝙蝠的实力，的确让集中对玛尔斯变得越来越难。体力上的不足可以用技巧和脑子弥补，但在同样不缺脑力的战术大师面前，他的那些伎俩也就失去了意义。大概是要栽在这了。他想。

    玛尔斯其实带了刀，但他没有用刀的打算。他清楚自己伤不到蝙蝠侠，且反而会伤了自己。况且，华尼托喜欢用刀。他知道，并且不怀疑蝙蝠比他更知道。从他和华尼托为数不多的关于蝙蝠侠的交谈里，华尼托曾隐晦得表示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匕首屡屡受挫的无力。他没有用刀，因为担心会刺激蝙蝠联想到华尼托。自己已经露了颓势的当下再去刺激强劲的对手，好像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有些费力得想，手臂有些酸麻。因为费力和分神又挨了蝙蝠一拳。

    “你在想什么？我不喜欢分神的对手。”几步外的蝙蝠收回拳头，警告道。

    想什么吗？在想我和她其实不是你、还有大多数人误会的这种关系。但是在此刻解释，好像比不解释更容易让人误会。这只黑漆漆的蝙蝠一定会觉得他是为了脱身，才故意和华尼托撇清关系。这只会让他的报复来得更凶猛。你有火，你有问，你找倒是找她本人问清楚啊……

    玛尔斯无奈得招架对方因为不满自己分心而愈加绵密的攻势。蝙蝠侠，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不存在什么对手了。你的对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也离体能极限不远了。他几次试图拉开和蝙蝠的距离，但对面死缠着不给。恐怕又是从华尼托那儿学到的经验——九头蛇善于躲避，腾出空间，他们就能传送得不见影踪。

    对现下的玛尔斯最安全的方法只有传送离开，但是在蝙蝠生了心眼，有意保持他们间距的眼下，他的传送装置才取出大概就得被对方打掉。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虽然他也没什么自信，存不存在这种机会。

    趁着还剩下最后一点劲，玛尔斯扫起一地杂草，借着杂草遮蔽视线的档口，故技重施飞了一堆暗器。只是这一次蝙蝠没有躲，就像早料到了玛尔斯的出手。蝙蝠用蝙蝠镖回击玛尔斯的暗器，精准无误地击落了每一个，还打伤了回闪不及的玛尔斯。

    “同样的招式用三遍就没什么意义了。”他说三遍，指的是他用的第一遍，和玛尔斯用的后两遍。

    这算什么？现场战术教学吗？亏他还有这闲情和余力。

    玛尔斯单手抹掉脖子上被擦出的血线，猫着腰，慎重地后退。他甚至在想，要不是朗姆洛在场，他说不定都直接投降了。一对一的缠斗过于累人。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肺发出的强烈抗议。

    得想个办法。被谁活捉，都好过落在今夜的蝙蝠手中。他能感觉出对方对自己有明显而强烈的敌意，几乎针对的敌意。这种针对比起振金，更像是为了华尼托。或者说，一定是为了华尼托。

    身后已有些时间没有动静。他分出眼风一扫，才发现不知何时朗姆洛已被队长当胸一脚踩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可怜的。玛尔斯不由“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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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给我留点面子吧。就当没看见。”朗姆洛注意到了玛尔斯的视线，笑着和他打趣，又因为笑声牵动了伤口，而嘶疼出声，模样好不滑稽，“是不是怪没脸见的？我也觉得。这个老冰棍可真不讲武德……”

    朗姆洛一边费力说着废话，一边作势在掰史蒂夫纹丝不动的腿。玛尔斯看出了那是在给他比手势，意思要他准备，快走。

    蝙蝠侠当然不可能看懂九头蛇内部交流的手势，但他嚼出了不对劲。同伴还在鏖战之中，扯些有的没的废话，没有怪处就怪了。蝙蝠面罩后的眉头挑了一下，沉声提醒史蒂夫：“小心。”他的声音和一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并被巨响吞没。

    合着巨响的还有烟尘，就像是一场爆/炸。但这不是爆/炸，因为没有硝烟的味道。这是有人在放空炸/药包。只是等烟尘散去，哪里还有玛尔斯的踪影。

    意识到朗姆洛此举旨在为助玛尔斯逃脱的史蒂夫，直接一个盾牌将人砸晕过去。

    因为朗姆洛的声东击西而险险逃脱的玛尔斯，一进通道便跌坐下来，早没有来时的风度翩翩。他捂着心口在原地咳了几声，俱咳出了血，他倒没什么意外。照蝙蝠那个打法，他不受点伤才叫奇怪。玛尔斯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