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自詹婉离开风雅居后,由小白和小玲照顾博汉的日常。
显然,她们都出去了。山间生活枯燥,小白和小玲确实没必要一直守着他这个不能活动的病人。
不过,博汉的身边有个人,是他认识的。
他与詹婉相爱时,宁落夜尚是詹婉的好友。
她们在山中曾经形影不离。到詹婉成为山谷女神,宁落夜没有封神,失意中性情变了不少。不过仍和睦相处。
直到他到来,詹婉和宁落夜才逐渐不和,天天吵架。宁落夜一怒之下,离开大蛇谷。
博汉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他深知宁落夜厌恶自己。此刻宁落夜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不出情绪。
博汉喘着气,支起胳膊,挣扎着坐起身,打了招呼:“宁姑娘好,是不是找小白她们?”
宁落夜微微一笑:“我趁她们出去玩才来的。我只是好奇,詹婉这么多天不在,你不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博汉能猜到詹婉又去找药,以前也有几天不归的情况,但宁落夜亲自前来,肯定不是简单一问。
“那你能告诉我吗?”
“她去找长生丹了,是西王母娘娘的,对你们人类最有效果。不过西王母的东西不那么好拿。”
博汉明白,这意味着为了能让他长久活着,詹婉可能得罪西王母。西王母是赐詹婉仙籍的神,她如果生气,詹婉会得到什么惩罚可想而知。
痛苦显于削瘦的面孔,博汉叹道:“我跟她不知什么说过多少次,她为什么不听!”
他已经认命,对死亡看开,一直劝她不要再找药。
“她都是因为爱你啊,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别说长生丹,若是杀了西王母能救你,她也会去做。”
“不行。”博汉掀起被子,生怕这样的情况真的会发生。他得去阻止。
然而他已经很虚弱了,根本没法站起来,动作稍大,浑身颤抖且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宁落夜喂了颗药给他,解释道:“这个药稍微能提升你的精力。她可以为你去死,你又能为她做什么。不要说你老了,劝过她,无能为力等等,你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现。”
“我可以,咳……”
“要不要带你去那里,跟詹婉好好聊聊?”
这正是博汉的想法:“好,谢谢!”
知道小白和小玲回来,一定会劝阻。无需等待,宁落夜便带着博汉离开。
作为修行七百年的鸿雁,宁落夜已经不是体型小巧的普通雁子,她能驮着博汉起飞。
博汉问过宁落夜,到底去什么地方,但宁落夜一声不吭,将博汉放下后,转身飞离而去。
博汉只得拖着虚弱的身子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时,詹婉突然跳了出来,看清眼前的男人,一脸震惊:“你怎么在这?”
博汉这才明白过来,抓了詹婉的手道:“不要偷长生丹。”
“我已经得到了。”
詹婉张开掌心。詹婉只想分享自己成功找到长生丹的喜悦。毕竟自决定找药,她已经失败三年了。但她忘了,此刻并没有脱离他人的虎视眈眈。
詹婉没来得及叫博汉把长生丹吃下去。长生丹眨眼消失在掌心。
原是百花仙子早暗中观察,瞄准时机。
詹婉跪下来:“仙子,我的事你都清楚。你明明愿意帮我的。”
百花仙子的心情并不好,以前愿意帮,是以为这个事不难,以为西王母会大方给丹药。
哪想西王母性情反复无常,詹婉又不愿多等,直接来偷,她反成帮凶。娘娘脾气大的很,她哪敢得罪。既然做错事,自然得赎下罪。
见祈求无用,詹婉脸色转为严肃。
“别去。”博汉拉着她。
詹婉仍飞身上前,欲夺丹药。百花仙子看清其手势,身上披帛一抽,卷住了詹婉的手臂。
詹婉像早有预料,借力反更靠近百花仙子,用另一只手抢夺。
博汉见着这大打出手的场面,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听。
一把黑色匕首“咣当”一声落于脚边。
起初博汉以为是别人扔过来的,很快意识到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但他没有主动带这个东西。
他猜到是宁落夜不声响地塞到他衣服里的。他明白了宁落夜那番话的用意。
她可以为你去死,你能为她做什么。
博汉抓着匕首,尖部慢慢靠近自己的心脏,他朝着詹婉叫道:“永别了,婉儿。”
刀尖刺入心脏。
詹婉听到这句话时,已用了最快的速度想阻止,然而没来得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珍重!”
博汉闭上了眼睛。
西王母和阿九停止打斗。见此情景,不用问,西王母也猜到九分:“真够可以。触犯规矩抢我长生丹,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也是爱夫心切。”跟过来的阿九道。
“好了,事成定局,你不用再缠着我。”
原来西王母早清楚九天玄女故意惹恼她的心思。
她接过百花仙子递过来的长生丹,却叫了一声不好,欲去虚空之处看看。然虚空已经关闭,但西王母确定自己担心的没错,对正伤心欲绝的詹婉怒道:“这是调虎离山吗?”
阿九拉着西王母:“你好歹也年纪一大把,能不能冷静一点?”
“虚空放着两把钥匙,恐怕被人拿了。有一把,有一把是狮魂山的,记得吗?”
五百年前,狮族与天界起了矛盾,平息后被锁进了深山里。
阿九龇牙道:“钥匙,放虚空里?”
其实她内心想说,谁出的馊主意,这么重要的钥匙居然放在这里。
西王母轻易读懂阿九的想法,冷哼道:“如今被人拿了,你可以嘲笑。否则,又有几个人能知道。”
“原来如此,为什么你把长生丹也放里面呢?”
从来没传出虚空藏有钥匙的说法。可詹婉从别人那听到长生丹在此,可见有小部分人知道长生丹的存在。
“蠢货,难道不需要守?”
“哦,娘娘厉害。”
阿九语气听着夸张,真心是夸赞。
一个物品不能单独放在本来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为了守住它,还需要别的,长生丹是能量源。
西王母又想抬手劈一下这多年不见,越看越不顺眼的臭丫头,到底克制了冲动,道:“你在人间呆久了,跟疯婆子似的,赶紧回你的泽台山去,养养仙气。”
不待阿九回答,西王母转向詹婉,厉声道:“我见你温顺乖巧,网开一面,没想到你得寸进尺。你还是别修行了,回去当花吧。”
西王母大手一挥,不知弹出了什么,打在詹婉身上,随后驾云扬长而去。
詹婉轻咳了一声,埋着头,抱着博汉而离开了。
钟永安没能像神仙那么来去自如,呆在原地,阿九同样也没走,望着西王母离去的方向,寻思着,没听错的话,西王母说的是两把钥匙,有一把是狮魂山,还有一把什么。西王母反应非常快,一下子带过,听着只是把词讲重复了。
但阿九相信,另一把钥匙才是重点。
不安的是,阿九也没看到有谁进入虚空。是那个鸿雁精宁落夜吗,叫詹婉过来找长生丹,她则不声不响窃取钥匙。这妖精的目的是什么。
钟永安见阿九迟迟没有开口,问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詹婉是修炼成精的花,回去再当花。”
“当花,就是那个花吗?”钟永安不敢相信。
“什么这个那个,就是路边常见的野花,不会说话,没有人形。”
钟永安心情五味杂陈:“她是山谷女神,居然这么难要一颗长生丹,还要被打回原形。”
“你又想说神仙太绝情了。”
“对,又是你们神仙赢了,只有你们可以长生不死。我们人类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你们傲慢自私,冷眼旁观,只会凌驾于人类!根本不配当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