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星图有意思。”
大部队都追着血流的方向而去,唯有常笑站在原地看头顶上那片星空。他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白老师都放缓脚步。
“您从这星图上看出什么了?”这片星空刚才我和李元已经看了半天。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这是第一次在过了赛特的判决碑后能看到天花板上的东西。李元倒是饶有兴趣地等着常笑的下文,好像他也觉出了些什么。
“大脑和宇宙非常相似,每个星系有自己的生态,就像是每个细胞内部运作的结构都是一个微型世界。有数千亿个细胞在人脑里纠缠,绘制脑图可以类比为尝试绘出银河系中的所有天体,还有它们之间的交互模式。”
常笑语速很快。他并不是在跟我们交流,更像是理清自己的思路。我试图跟上,可他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并没有把结论讲出来。
“我理解能力差,您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咱们头顶上这个到底是星空还是脑图,您说这些是啥意思呢?”我直接问。
常笑当然没理我。我心头火儿起,楼时麒和贺荣川一左一右搭上我的肩膀,才按住我没去逼问常笑。
李元倒是若有所思,他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都在某个智慧生命的意识里么?”
常笑也一视同仁地没有回答他,径自加快脚步追上了白老师。但是经过李元的时候,常笑和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用脑电波交流了些什么。
我们顺着血流的方向,在阿里阿德涅的指引下来到了迷宫正中。
迷宫是由厚重的巨石组成的,这一路像是跨越了崇山峻岭。山重水复疑无路,等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却不是柳暗花明,反而晦气地横着一具棺材。
姜灿怒骂了句狗日的,卡哇伊桑敏锐地回头。
见状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倒不是怕那个诡异的日本人又使什么绊子,眼下更应该担心的是那些勇无谋的人。
果然,卡尔的狗腿子叫嚣着要去把棺材弄开。
“我们被骗了,这不是出路!”
“这些棺材,棺材里可能有线索。”
“快把这棺材弄开!”
“这种情况与其惊扰死者,不如留点儿功德吧。”楼时麒说。
可要是能听劝就不是他们了。
几个雇佣兵吭哧吭哧去撬棺材,还逼着怒目而视的苏格拉底一起撬。这简直欺人太甚,阿里让哈桑看好莱拉,自己抄起家伙什儿就冲过去,被亚诺和李元拦下来。
布斯维尔并没有制止,我都怀疑他带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蹚雷的。
棺材打开以后里头没有尸体,入目是满满当当的银子。我心下奇道,这埃及人什么时候也喜欢往底下带贵金属了。
几人在那棺材里扒拉,突然传来了一股带点儿甜腻腐烂的味道,离得近的差点儿直接吐出来。
亚诺拉了我一把,让我离棺材远了一些。
“这是尸体的味道。”李元朝后瞥了一眼,确定Alex站在人群里后,小声跟我说:“这里头的东西不对劲,一会儿你往后站站,离远点儿看。”
等干脏活儿的捏着鼻子把银子弄出来一部分以后,才发现那里头被埋起来的是一座成年男子大小的赛特雕像,金灿灿的很是夺目。
因为金的化学性质相当不活泼,这就导致了金可以在自然界中以单质形态也就是“金子”本身的样子存在。
在现在看来这没啥,但在古埃及要是挖矿的时候看到金子直接跟黑乎乎的地底下布灵布灵闪,这可不得是神的骨血才能做到的不朽嘛!<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除了大小以外,这个赛特的金像和你刚才爬过的有什么区别?”我问李元。“在那个审判那儿,你掉下去以后不是顺着一个神像爬上来的么?”
李元思索了一下,表示他得上手摸摸。可就我俩说了句话的功夫,再看向棺材,就看到赛特的金像缺了一块儿。
“这怎么回事儿,我可没咬啊!”贺荣川马上把伸向赛特的手收回来,从棺材旁退开。“楼兄给我作证,我刚刚嘴一直没闲着,和他说话呢。”
楼时麒点头附和。他的目光并没有从棺材里头移开,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卡尔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把赛特的像拿了起来。
我挤过去看。这赛特的金像确实如贺荣川所说,不是被砸坏的,更像是被咬坏的,上头甚至还留着人类的齿痕。
“这里还有一个牙印!”卡尔托着赛特的像,
有什么把装着赛特“尸骨”的棺材硬生生撬开,然后去啃祂的身体。
先不说到底是谁当着我们的面儿能有机会下嘴,这世界上存在能分解金属的细菌,但是正常生物怎么会吃铁?
奇怪的是,出现齿痕以后,那股尸体腐烂的味道更重了。
“王煜,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看到‘赛特之骨’么?”李元说。
“那盘铁矿石?”我反应过来,没想到楼时麒也想到了,我们对视一眼。
当时在我们考古工地底下那个荷鲁斯神庙里的壁画上,一盘铁矿石被当做祭品喂给一个面目模糊的神明。现在想来可不就是把赛特大卸八块装在盘子里端到别人嘴边么。
可刚刚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啃赛特的骨头呢?
现在想起那座神庙我就觉得晦气。去年就是因为被狗撞,掉到那神庙上头,弄了个工伤不说还搅合进了这破事儿里。
和李元他们走进神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以汝血为祭”的时候。
“你们检查过山洞里的那些尸体么?”亚诺忽然问。“那些尸体的骨头是什么样的?”
“你什么意思?”史蒂芬妮怀疑地看着他。
“我们光顾着看肉体的腐烂和皮肤上的痕迹,可这之下的骨头呢?刚刚是铅做的碑,这又是铅做的棺材。”
众人觉得不对,于是把棺材掀开,发现铭文果然延伸到了棺材底部。
但把棺材推倒的同时退路都封死了。
卡尔招呼着他的狗腿子们抬棺材,但几个壮汉扎起马步累得面红耳赤也只是把棺材抬离地面一点点。
我落单的时候也是被关在一口材质相似的棺材里,可这时候我再想把那东西掀开,就怎么也举不起来了。人在危急关头真是能激发出相当的潜能。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又被古埃及摆了一道,姜灿冷着脸,立马追着血迹要往外走。
家庭对人的影响真是太深了。
我面前就站着三个优质的例子。
哪怕他们在后来的人生里都经历了很多,并且或多或少蒙荫于家庭。但是儿时的伤害一直都在。
而我只是个幸福快乐的普通人。但即使如此,我也比这几个天之骄子拥有的多。
众人尚惊疑不定,有人没头没脑地问:“那如果你见到了耶稣的尸体呢?”
“信仰就是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亚诺看着几人道。这本是尼采说的,现在被他说出来,被刺痛的有不少人。更讽刺的是,最后这迷宫中央不是怪物,而是我们。
我仰起头,还是那片被操纵的星空。
在这之下的我们,到底是棋盘还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