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正中心,最大的屋子就是箫承君的房间。
此时房门正开着,时清浅抱着从库房领的衣物,轻步走了进去。
正厅里的摆设十分雅致端正,花瓶与玉石雕刻的摆件都是对称摆放着,右边的书房里一整面墙是书柜,满满当当摆放着书籍,书房正中心有一个书案,书案上除了砚台毛笔还有一炉香,香炉里焚的是一种花草,淡雅芬香,颇为静心养性。
透过玄关的花纹缝隙,她看到坐在铺团上的箫承君。
他一个人正端坐着下棋。
时清浅歪头往里瞅,愣是没见到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他竟然在和自己下棋!还坐的笔直。
西窗半开着,淅淅沥沥的日光映在屋内墙角,光线打在箫承君刚脱去稚气的脸庞。
这个年纪的少年,皮肤异常莹润,眼睛异常明亮,睫毛异常的卷长。
整个屋子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他这般孤单的静坐着,看起来似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些许悲伤。
“小屁孩!”时清浅嘴角浮出一弯鄙夷的轻笑,去了另一个房间。
左侧的房间是主卧室,卧室里间还有一个隔间,是她要住的地方,隔间。
隔间,就是古代大户人家所谓的通房丫鬟住的房间。
时清浅走进房间,这隔间内虽然小,摆设看起来倒是整齐干净,像是一直有人住,没有空出来多久。
待她放置好衣物,再次走到书房时,书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窗下的地铺上,留下一盘残棋。
时清浅来到书桌前,到处扫视着可用的信息。
毕竟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
直到被面前的山水画吸引。
“新月十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石苍氏于贯谷川……什么鬼东西,这个落款完全看不懂。”时清浅继续翻找其他的书籍信息。
这些信息七拼八凑后,得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结论。
这个世界,是完全和时清浅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个国家叫褚国,这个世界还有其他许多国家,褚国算是大国。
褚国建国已有两百年的历史,距今是第三代皇帝当政,当今皇帝叫萧宏宇,箫承君是皇帝的第四子……这个皇帝目前有9个儿子6个公主。
整理完这些信息,时清浅脑细胞已经死了一大片。
“赶紧补一觉,修复一下……得亏是博士!”
时清浅临走前,还不忘破了箫承君那散兵游勇的残局。
她这一睡,便是次日。
“喂!喂!起床了!”
箫承君喊着睡的七荤八素的时清浅。
她这睡相,真是一言难尽。
眼见喊不醒她,箫承君干脆端起桌上剩的半杯水,泼在了时清浅脸上。
“谁,是谁?”
时清浅被这一泼彻底惊醒。
她刷地从被窝跳起来。
昨晚的衣服一件没脱,她就这么硬邦邦的沉睡了一夜,硬邦邦的起身。
时清浅定定地看向箫承君,脑中慌忙想起,卜令秋给她的管理制度上写着的条条框框。
起床后要做的一系列事。
她慌飞奔出房间打水,接着给箫承君准备衣物……
箫承君上午会去上朝,所以负责起居的时清浅会,在他起床后会忙碌一阵。
待他下朝后,基本蹲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务,也就没什么需要人伺候了。
他这个王爷平日里很少娱乐,乐趣就是喝茶、发呆、下棋……活像一个养生的大爷。
所以箫承君一走,时清浅就犯困。
日月往复,这样的日子转眼两个月过去。
时清浅已经完全能够应对手上的工作,不像刚开始,每天被水泼醒。
除了每日等箫承君走后,她会偷偷破解箫承君的一子旗外,生活并没有任何的乐趣。
她最多做的一件事,就是到处找地方补觉。
不知怎的,上辈子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时清浅,这辈子就像睡不醒的虫。
无事的时候全部在睡觉,从房顶睡到树干,从卧室睡到柴房……
府里上下都知道,找不到时清浅,她定是在不为人知的新地方,睡觉。
所以,这次趴在房顶呼呼的时清,浅被院中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翻身下房,落在地上,抬手伸了伸懒腰。
眼前的花树下站着一群人,这府内很少有这般聚齐丫鬟的时候,还是自发的。
嗯?这是怎么了?
时清浅一手挠头一手托着腰,嘴里打着哈欠。
是,是他回来了!
时清浅终于看清,人群中那个被丫鬟围起来的少年,正是她的恩人,那日救她的大侠。
是他,萧承呈,今日看起来很不一样,身上穿了一件干净的云纹白衣,连头发也梳的像模像样。
在众多丫鬟的簇拥下,有种众星捧月的诠释感,就像现代人的追星。
就像她见到张宇驰的那一瞬间。
但,这个少年更清新,更干净,更潇洒些。
此时英俊潇洒的萧承呈,正被丫鬟们围着索要礼物,丫鬟们在他面前,果真不在像从前,一个个撒娇卖萌,毫无忌讳。
萧承呈扬着嘴角,一脸享受着。
他好言安抚着众人:“这次回来的太匆忙,滑县闹了洪水,银子都发了灾民,我回来也正为这事找四哥商量。”
说着他摸了摸袖子:“你看我,两袖清风,身无分文,全身上下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丫鬟们一阵失落感叹!
萧承呈倒是机灵,回身看向头顶盛开的桃花:“有了。”
他拿出那根棒子,两只手一拉,棒子竟是一根长剑。
萧承呈拔剑立在背后飞身而起,挥起长剑在树顶之上舞起。
剑气带动桃花漫天飞舞,树下一群女子捂着嘴巴叫好,花瓣纷飞,温暖而浪漫。
萧承呈缓慢落下,手中长剑随手一扔,结实扎到一边的地上,他从背后拿出一把桃花,每人一支的分发下去。
时清浅撇嘴:“这也行。”
他手中的桃花已经被抢完,各处的丫鬟也都识趣的回到各自岗位去。
萧呈程转身,正好看到眯着眼打量他的时清浅。
萧呈程双臂环抱胸前,望着不远处的时清浅摇头:“我可救了你的性命,怎么见到我,都不客气一下。”
时清浅瞬时反应过来,喜笑颜开着朝他走去:“自然要谢恩公,若不是恩公救命,怕是我这会已经在阎王殿当差了。”
二人站在树下互相打量对方。
换了衣服修了仪表的二人,都算得上是人间极品的俊美。
卓绝出尘的气质,风清月皎的相貌,明眸皓齿,绝世佳人便是用来形容这样的两个人。
二人会心一笑,时清浅先开了口:“剑舞的不错。”
“嗯,被你看出来了。”萧呈程玩笑着打趣。
“我看这支桃花也不错!”萧呈程抬手折了一支桃花,送向时清浅。
时清浅接过桃花,在手中转动着,吸了一下鼻子:“我还是更喜欢你舞剑。”
“嗯!哪天有空了,我教你剑术。”
萧呈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插进剑鞘中,意欲离去。
“现在为何不可以教我?”时清浅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甚是有兴致的追问。
萧呈程把剑立在背后说道:“原本是可以的,可是这个人来了,就不可以了。”
时清浅转身,看到一袭墨袍的萧呈君正往这边走来。
时清浅上前行礼:“王爷。”
萧呈君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向萧呈程:“你回来了。”
“四哥。”萧呈程恭敬行礼。
书房内。
萧呈程和萧呈君对坐着,萧承呈诉说着当下各地的情况,特别是滑县洪水的灾情。
时清浅端茶倒水的间隙,断续听到关于滑县灾情的讨论。
萧呈程说道:“灾情远比上报的严重,父皇拨下来的赈灾款,经过层层盘剥之后,到达灾区的银两一半都不到。而且,当地的富商趁机抬高粮价,这些赈灾银两本来就少的可怜,还要被富商赚取一半,当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萧呈君把茶杯狠狠掷在桌子上。
“杨储库是三哥的人,如今的朝堂,太子失踪,二哥远在边疆,三哥在朝堂上结党营私,他的母后佳贵妃在后宫拉拢人脉,哪里还有时间去管百姓的死活。”
萧呈程轻叹,他从胸前掏出一个奏折交给萧呈君:“我已远离朝堂数年,太子哥哥失踪的事情我也在查,这其中牵扯的各方势力并不简单,如今朝堂三哥独大,他最喜权势,心中谋划的也都是自己的前程,你我若不及时补救,怕是要酿成大祸,这是我给父皇的奏折,我想父皇应该会相信我这个局外人的话。”
萧呈君捏着奏折,意味深长的看向萧呈程:“为何让我转呈,父皇,他很想念你,不如……”
“不如你现在就呈上去,我替受灾的百姓谢过四哥。”
萧呈程急切接过话,并不给萧呈君煽情的机会。
箫承君也不再强求:“好吧,我这就进宫。”
萧呈君把奏折放入袖中,匆匆起身王皇城而去。
萧呈君喝完最后一杯茶,也走出书房。
时清浅此时正拿着一根树枝比划着,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
萧呈程走近她,好意提示道:“这里也可是练剑的地方。”
时清浅不语,继续比划着。
“哎……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练剑很合适。”萧承呈试图打断她的胡砍乱挥。
“哪里?”时清浅停下挥舞的手臂,急忙凑到萧呈程面前。
“走!”萧呈君拉起时清浅的胳膊,飞身而起。
原来在这个院子的西墙外有一条河,河对岸是大片树林。
树林深处是悬崖峭壁,悬崖后层叠的山峰若隐若现,风景很是幽静雅致。
萧呈君拉着时清浅飞过河水,落在树林中。
他拿出背后的长剑,对时清浅说道:“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