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任令曦盯着资料,实在有一处没弄明白贺云朝备注的意思,想问他的时候,却发现贺云朝不在座位上。
[在哪呢?]任令曦给他发了个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到贺云朝的回复。
贺云朝:[靶场。]
因为下午有射击考核,午休时靶场开放,警员可以在场内自由练习。
任令曦走进靶场时,贺云朝正戴着射击耳罩坐在一边。
他看起来并没有很强的参与性,至于为什么会来,看他边上闹腾的一群人就知道。
哦,被绑架的。
既然装备都戴上了,贺云朝自然也要做做样子,他打了个呵欠,起身走到射击台前给□□上弹,动作慢条斯理的,任令曦怀疑如果这不是在靶场,他能直接睡过去。
然后上膛,举枪,瞄准,射击。
动作没错,姿势差点儿劲,射完几枪一看半身标靶,基本上成绩算低空飞过吧。任令曦不知道为什么莞尔,好像在他还没开枪前,她心里就已经预想好了这个结果,果然。
非常标准的贺云朝式答案。
任令曦走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旁枪声阵阵,他也还戴着射击耳罩,贺云朝却第一时间放下枪转过了身,见着是她,贺云朝脱下耳罩,挂在脖颈间。
“有事?”
“我记得你射击成绩也是B吧?”
贺云朝挑眉:“你是来给我心理压力的吗?”
旁边的警员射击结束,靶场安静了几分。
“我是说,这个成绩还不至于要考前加训,考核没那么难,你不用紧张。”
贺云朝耸耸肩,“我没有紧张。”
“姿势稍微要调整一下,”任令曦走上前,“你习惯哪种?韦弗式射击还是三角形据枪射击?”
“韦弗式。”
“哦,说说它的优点?”
“你跑这考我来了。”贺云朝无力道,“暴露面积小、举枪定位速度快、稳定性指向性好,能快速射击。”
“但是出勤时我们经常需要在弱光条件或者搜索过程中近距离射击,三角形据枪射击更符合快速拔射要求,所以就算你更习惯前者,后者也要多练练。”任令曦伸手为他调整姿势,“韦弗式的话,侧身的同时,握枪的手要基本伸直……”她握住他一只手肘,微微下压,“包裹住握枪手的手肘再下弯一点,还有这里身体的重心在前脚掌,后腿伸直,别太散漫了。”
其实贺云朝的动作也没错,只是不够标准,任令曦多少有点完美主义作祟。
不过贺云朝没发表任何意见,令曦怎么要求他,他就怎么动,任她的身躯轻靠向他,指尖攀上他手肘,连带着那一股若有似无的小苍兰香气也包拢而来。
“职场性骚扰。”贺云朝面无表情地嘀咕。
“我听到了哦。”任令曦握住他手的力道狠狠一捏,见他眉头狠皱才满意地放手,“这是对好心教导你的人反咬一口啊,我总算理解吕洞宾的心情。”
“我现在确实挺想咬上一口,”表面说出轻浮言语的同时,贺云朝却是有点心不在焉,偏过头对她耳语,“你是不是又发情了?”
热息一阵。
任令曦被他倏忽靠近给吓了一跳,拧眉反驳道:“胡说什么?”
“我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
“没有,我早上刚打的抑制剂,现在身体也很正常。”
“可是我好像真的闻到……”
“说了没有。”任令曦退开,一手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后颈。
即使自己确实没感觉有发情的先兆,但结合最近不稳定的发情状态,任令曦还是有些忧心忡忡,连忙进了洗手间收拾。
用冷水搓洗了半天脖子,任令曦盯着镜子里那张明艳照人的脸,不知不觉脸颊发热,镜中那张面容苹果肌上微微一抹酡红,自然卷的锁骨发发梢沾着洗面后的湿潮,莫名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色气。
……真的像发情了一般。
任令曦撑着盥洗台深呼吸几口气,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贺云朝:[在哪?]
她看着这行消息,有种似曾相识感。
任令曦:[靶场洗手间。]
贺云朝:[出门右拐,东侧走廊杂物室。]
任令曦不明所以,又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意思,不过贺云朝没回。
东侧走廊尽头是死胡同,任令曦知道平时考核要的一些立架和成绩板都会放在这头,贺云朝应该被打发来拿东西了,毕竟新人最大的用处就在打杂,她做新人时也一样。
她拧开门把走进去,杂物间的灯在里头,门口那盏坏了,昏黑,就这样他还关门。
贺云朝站在门口的架子前搜寻,见她进来也没转头。
“你是找不到东西吗?”任令曦走上去,从他右手下方的柜子里抽出一卷易拉宝,“要这个?考核的评分须知?”
贺云朝扫了一眼她拿出来的东西,又看向她,“嗯。”
“应该还有好几样要拿,怎么让你一个人来,”任令曦撇撇唇,“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一组没人了好欺负,就欺负我的人?”
一组原本是个大组,由费丞带队,后来由于有新的专项需要人手,就将一组人员抽调重新安排了。之后费丞只带了三个人,其中任令曦是他负责的新人。费丞受伤后,一组原有的Beta男警员意外怀孕请假生子去了,另一个被余Sir临时安排协助总局的文职工作,所以原本偌大的一组,在贺云朝来之前,只剩下一个挂名代理组长的任令曦。
不是一组没有人才轮到她,任令曦的工作能力值得这个组长头衔,也不是欺负她,就是真的阴差阳错,不过即使她理解,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不满。
所以当初她不想要贺云朝,也是一种变相的反抗。
贺云朝表情极淡地抿唇,“你的人?”
任令曦一愣,轻咳了声,“有什么问题?”
“没有,”贺云朝语气不变,往前一步朝她靠近,原本两人就距离不过咫尺,这么一趋近,彼此距离拉到了寸许,两具身躯几乎是偎贴在一起,“……是你的人。”
光线昏昏,贺云朝的脸都匿在阴影里,可是他的气息很沉,沉入她的气息中融合,没有锐利的进攻性。
“令曦姐……”
然后他向她俯身,高大的身影下落,一寸又一寸,呼吸循着她的额角攀附,继而是发鬓,耳尖,耳廓,耳根,每一寸都缓慢而灼热,像是用气息来爱抚,拨动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任令曦禁不住因为他的吐息敏感颤栗,连她溢出口的呼吸都跟着颤抖,最后贺云朝垂首,额头靠上了她肩膀。
“有味道。”
他无力地说,鼻尖抵上她颈侧的动脉轻嗅。
“说女性身上有味道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作势推了推。
“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很香。”贺云朝抬手摸上了她的颈后,指腹在皮肤上反复摩挲,“从刚才靶场开始就一直能闻见,你走了我也能闻到,现在更是。”
这就有点魔幻了,就算她真的发情,信息素的味道也不可能残留这么久。
何况他只是Beta,Beta对信息素哪有那么敏感的道理。
“你这样好痒。”任令曦轻轻“唔嗯”了声,感觉到身上人的动作一僵,随即更放纵地捧着她的后颈嗅闻,连嘴唇都不住地贴着她的血管轻触。
又痒又麻,但身体却止不住被抚触的舒畅。
“……难受。”他说。
“难受还闻?”
“闻不到才难受。”
杂物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耳边只有他凌乱的呼吸声。
贺云朝就这么一手搭着架子,一手捧着她的颈项,像只好奇心旺盛的金毛一样凑在她颈间不停闻她的味道。
任令曦被迫偏开脑袋暴露出大片光滑的颈部肌肤,伸手无意识轻轻扒弄他的头发,她的目光斜睨了一眼杂物室门口,“我没锁门。”
贺云朝声音闷在她颈间,“他们回去了。”
“还是有可能会被人看见。”
“嗯,”他根本就不在乎,“两个单身男女午休时间在杂物室亲密,没有法律规定不行。”
任令曦失笑,“贺云朝,我看是你发情吧?”
她本来是调侃,可是贺云朝却轻声回应:“有一点。”
“啊?”
贺云朝把头自她颈窝抬起来,与她四目相对。
他比她高,视线要平齐,就只能弯着腰,弯腰注视的姿态一如往常慵懒,面对面的距离,彼此一眼就能望进对方黑黢黢的眼底,昏昧里没有多少光线,却隐约能见到自己的残影。
“我发情了,”他半仰着面直视她,语调半真半假,“怎么办?”
“给你打抑制剂。”任令曦撇开目光。
“不解风情。”贺云朝忍不住靠上来吻她毫无防备的唇,“我自己来。”
唇瓣连带吐息被他含进口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压迫感。
任令曦抬手搂住他才能让自己站稳,贺云朝随即吻得更深,舌头挤入她唇缝间,勾她藏匿的舌,两个人谁也不甘屈服,在口腔中纠缠,不多时耳边只剩一片湿吻声。
一个吻就足够点燃星火,两具身躯紧紧相偎,任令曦像是他怀抱里挣扎不能的猎物。
任令曦喘息着退开一些,笑问:“这算什么?”
“职场性骚扰。”贺云朝回答得泰然自若,唇一扯,又跟着吻上去。
任令曦被吻得七荤八素,恍惚间想着,她和贺云朝的炮丨友关系,是不是有点过界了?说起来真正属于那种关系的人,不应该是有需求的时候互相召见,来几发就各自安好么?可是他们更像是因为对方而产生□□,进而再干柴烈火,这个顺序好像反了。
任令曦暂停反思,边应承着他的吻边提醒:“不能在这里。”
贺云朝的呼吸紊乱,她也一样,她知道两个人都在兴头上,可是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下午还要考核,指不定身上会留下味道,她心里头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我知道,”贺云朝沉声发哑,“一会儿就好。”
任令曦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贺云朝难抑的闷哼——
“……被你招惹得快疯了。”
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看他这么难受,任令曦也无话可说,反正只是最多不过几个吻,真要听到有人来,想及时分开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