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抓住了奄奄一息的笑点,从她的战甲破损处抽出了一根铜色的链条。
他将这根链条缠绕在笑点的脖子上收紧,笑点用尽最后的力量抓住那根链条以免被绞死。双方都把最后的力量集中在那根链条上,动力所剩无几的小丑战甲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机械关节处吱呀作响。
他们靠得极近,四目相对,弥漫的阴影遮蔽了他们的大半身体,那是黑色和紫色的魔神,他们像是在拥抱,又像是要咬断对方的喉咙。
哥谭市街道上,有人低下了头,有人背过脸去,但更多的人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人们只能沉默地等待。
半个身子被绷带裹的严严实实的达米安咬紧了牙关,该死!这家伙疯了吗?他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他现在穿着的可是蝙蝠衣!难道他想在所有人面前杀了笑点?以蝙蝠侠的身份?
哥谭上空,紫色的小丑已经逐渐坚持不住了,笑点的眼睛逐渐布满血色,手指逐渐凹陷,链条深深地卡入她的血肉。
但她的嘴角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快了,我就快要赢了…”
已经陷入某种奇异状态的杰森却置若罔闻,哪怕自己的手掌也逐渐渗出血迹也丝毫不管不顾。
……………
我们不会看见蝙蝠侠的最终结局,但我们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倒下,倒在阴暗的犯罪巷里、倒在猫女的怀里、倒在过量的小丑毒气里。他会倒下,但倒下的前一刻,他依旧在战斗。
我们管那个看上去苦大仇深的正义斗士叫做【黑暗骑士】,但,在披风之下,那个男人究竟是被什么驱使着,日复一日的和黑暗斗争,铲除罪恶?——披风之下究竟有什么?
很多人都认为,蝙蝠侠的起点,是那一天阴暗的犯罪巷,是一个小男孩目睹自己双亲被杀害的无能为力,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洗去的悲哀。
蝙蝠侠的一生都在和罪恶斗争,正是因为这一概念本身,便是他的一生之敌,最大的仇人。
但就在刚刚,就在杰森将死未死之际,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是布鲁斯的声音。
他告诉杰森,蝙蝠侠从不停止战斗,可是,真正驱使他一次次的直面罪恶的,使他和黑暗缠斗一生而不坠跌的,并不是仇恨,而是爱。
对哥谭市,尤其是那些哥谭的罪犯们来说,蝙蝠侠,是命运送给他们的礼物,同时也是他们的噩梦。
他们爱着蝙蝠侠,因为他坚韧,永不坠跌;他们恨着蝙蝠侠,因为他坚韧,永不坠跌。
特别是对小丑来说。在小丑看来,他们的起点同样来自,可是却走向了完全的反面。小丑走向了疯狂与混乱,而蝙蝠侠却执拗的成为了注定失败的拯救者。
这是一个讽刺。
蝙蝠侠让小丑所有的笑话都显得无聊至极。
一个经历了世界上最糟糕的一天的男人,依旧为了正义而恪守自己的原则,和黑暗缠斗。这对所有那些在黑暗中堕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嘲讽。
凭什么他可以一直战斗到现在?凭什么经历了所有的这一切,他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披风?究竟是什么在披风之下支撑着那个男人?——要是,我也能拥有支撑他的那种力量,那该…
小丑想要破坏蝙蝠侠,破坏他相信的一切。因为蝙蝠侠向所有受苦难折磨的人们展现了另一条路,在糟糕的一天之后,你依旧可以选择高扬上升的生命。而这是小丑做不到的。
你可以活的不那么软弱。
你可以不必自怨自艾。() ()
你可以继续往前走,因为一切没有结束。
你可以爱这个世界。
蝙蝠侠,一场堕落者的噩梦,但同时,也是献给苦难者的礼物。
他的意义不在于他打击了多少罪恶,而在于,经历了所有的这一切,他依旧战斗到现在。
………………
“我是…蝙蝠侠…”杰森猩红的眼眸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笑点脖颈上的链条也慢慢地松弛。
笑点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手捂住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不…杀了我!”她猛地一回头,眼白中布满着血丝,今晚过后,哥谭的夜晚只能存在一个主人,要么是蝙蝠侠,要么是小丑!
她猛地转身回头,朝着杰森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杰森却再也没有露出任何动摇的神情。
“那一定不会是你。”在笑点即将冲到他面前时,杰森再次扭住了她的手臂,过肩摔,笑点又一次被抛飞了出去,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结束了,笑点。”
“结束?哈哈…嗯…哈哈哈哈…”凯耶扔掉了小丑面具,露出了清秀的面容。
只是原本白嫩的小脸上却满是疯狂的笑容。
“不…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她用战甲上杰森还未凝固的血液在嘴角画出了一个弧度,好像在讥笑着什么。
接着,她踉跄地站起身来,面对着杰森张开了双臂,脸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极其幸福极其灿烂的笑容,杰森观察过凯耶无数次,却从未见她笑的那样美。
“你可曾在月光下与魔鬼共舞?”她轻声问道。
“什么?”杰森愣了一下,可凯耶已经身体后仰,整个人如同羽毛一样朝楼下坠去。
“他居然成功了。”楼下,残酷骑士突然收起了双枪,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的黑暗走去。
机械杀手鳄撕开了格兰迪二世的肩头的肌肉,却也停下了动作,朝着天空发出不甘地怒吼,而后转身跟上了残酷骑士的步伐,临走前,他愤怒地一甩尾巴,击碎了地板上大片石头。
哥谭的暴民们突然间纷纷心有灵犀的停止了手头的暴行,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了。
在笑点落下的那一瞬间,头顶的月光仿佛黯淡了一瞬,暴民们扭头看向天空,以为天阴了,却看见一袭破碎的紫色伴着无数蝙蝠在空中飞舞,遮蔽了月光。那个人型落地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等暴民们反应过来,白皙如玉的暴乱领袖正躺在市中心的白色广场上,躺在妖艳盛开的紫色和渐渐蔓延开来的血泊中,可她的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容,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将死的人会笑的那么美。
杰森站在大厦上朝下望去,他的目光漫步经过火场,火焰仍在燃烧,枪炮仍在轰鸣,被刀刺穿的幸存者发出哀鸣,这一切的声音汇成悲伤的旋律。
他忽然意识到确实有一首哀歌正在被演奏,那台伤痕累累的钢琴再度奏响,却根本无人坐在琴键之前。
“一切,都结束了。”
夜空中,一只巨大的蝙蝠再一次对着火焰中的哥谭张开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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