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民政和军务,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王远朱夔吴观域三位县令,轮流奏报地方大小事。
诸罗县令朱夔由于复任不久,又碰上了暴风雨。这一个月来主要干的事情就是赈灾,故而没什么重要事情上奏,只是奏请求国库能再拨一些粮食填补太仓。
对此,朱怡炅自无不可。而且马上要在鹿仔港设新县了,这后头的钱粮支出还多着呢。
准了诸罗县令奏请的同时,朱怡炅又下旨,调台弯与凤山县亢余厢兵及官员北上。协助诸罗县尽快组建借粮征税部门,至少也得要诸罗县自给自足才行。
而台弯县属于附郭县,故而吴观域奏报的与王礼奏报的大差不差。
只有凤山县令王远奏报最近辖区匪患日益严重,且多为之前清军及明军(杂兵)溃兵逃卒组成。
这些溃兵逃卒与本地山贼盗匪合流,他们倒是不敢直接攻击县城大户,也不敢袭杀运粮厢兵,却喜欢叩掠乡里。
整个凤山县基层都给这帮子匪寇闹得鸡犬不宁,县令王远有心剿匪,奈何那些匪寇一见“官兵”来了,就马上窝进了山寨。
地方厢兵虽有兵器,却无盔甲,至于火炮更是别想。在平原上打盗匪,还能以多打少,到了山沟里,就完全没办法了。
故而,王远便奏请朱怡炅能允许厢兵营武装起来,即配备盔甲藤牌鸟铳,乃至于火炮。
对于这个奏请,朱怡炅想都没想便严词拒绝。之后还当众斥责王远身为县令,应以民生为重,军务之事自有将官操心。
真当他朱大王不晓得,王远这奏报看似是为剿匪,实则却是在争权,争的还是这军权。
甚至,这可能都不是王远自己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在军权问题上,朱怡炅的态度一直都是寸步不让。
厢兵营也只是为了让手下官吏们能更好借粮,同时让大明政令可下乡。
且,厢兵虽设,却都是正兵裁汰过来的,战力本就低下。朱大王还加了一重保险,对厢兵营的军备做了限制,使其始终只能充当后勤部队,而非作战部队。
文官就干好文官该干的事,这兵战之事,还是叫武将负责为好。
当然,凤山县匪寇问题确实有,朱怡炅的解决法子也很简单,便是下旨调新军第四镇移师凤山县。
正好新军第四镇刚完成基础训练,还没打过仗来的。拿这些山贼匪寇见见血倒正合适,也不至于说打不过,顺带还能弄些囚犯送到台北砍树去。
府城及三县事物奏报完毕,张岳和赖池两人也象征性的上奏了一番。
张岳这个理番司主官而今已经基本理顺了北方四番社的情况,并将朱大王打算征兵建立番师的事也与番社首领们说清了。
对此,四番社的首领都很乐意,无一拒绝。他们虽然归化了,但实际只是说汉话,居汉地,用汉物而已,就如同广西的狼兵。
不就是给朱大王当番兵嘛,这业务他们熟,之前那个被干掉的台湾镇总兵欧阳凯就曾征调过他们。
眼下不过重新干回老本行而已,而且同样也有工钱拿。
张岳奏完,轮到赖池,这家伙就是被叫来朝觐朱大王的(凑数),压根不知道奏啥,也没啥可奏的。
诸罗县有多少军队,战力几何,朱怡炅早就知道了。
不过针对赖池这個诸罗县总兵,朱怡炅也没打算将其撤了。诸罗县地处台北,虽敲定了移民设县的计划。
但诸罗县兵不仅不可撤,反而还要给予正式编制,将其正规化,以确保其战力。
毕竟,无论是接下来的移民设县,还是他大明的钱袋子(樟脑),都是重中之重,必须要有一支武力长期驻守。
嫡系四镇属于未来征战的本钱,不可轻易调动。新增的两镇都是从杜君英部降兵整编而来,不说那些潮汕兵,就是其中的闽南兵都不能轻易信任。
众人一一上奏完,这大明的第二次早朝便算是结束了,朱怡炅宣布散朝,后头朱定停笔。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叩拜离开时,王礼却忽然行了个大礼:“启禀监国,臣有本奏!”
“嗯?王卿有何事奏?”朱怡炅一愣,旋即开口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
王礼说着竟直接拜下:“而今我大明既复,国势日盛,兵强马壮。臣请监国早日立后,系民心定国本!”
说罢,王礼行大礼叩拜。
他这一开口,包括梁文煊在内,一众文官竟全部跪下。
齐声山呼:“请监国殿下立后,系民心定国本!”
这时,另一边杨恭等武将总算反应了过来,没反应过来的(赖池),也被身边反应过来的张岳给拽着跪下,跟着高呼。
朱怡炅整个人都懵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居然也有被人逼婚的一天。
逼婚的还是一帮子大老爷们……哦,还有俩老头。
朱怡炅下意识要拒绝:“此事容后……”
王礼却似早有预料,一脸肃容:“请殿下立后!”
俨然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其余众人,包括杨恭等武将,也有样学样。() ()
起初,朱怡炅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造反户,看似坐拥台弯,拥兵数万,羽翼日丰。
但以台弯一隅之地,要反清复明何其难也。
所以,朱怡炅哪有心思去想婚姻子嗣的问题,忙着忙着便抛之脑后了。
只不过,他却忽略了手下人,尤其是王礼这些文臣的感受。人家已经入了伙,自然也希望大明能做大做强,不说反清复明,至少也要南北分治,共逐天下吧!
这有没有后裔,对一个封建政权来说可是核心关键,甚至不亚于朱大王马上攻下一个府……不,一个省。
换言之,只要朱怡炅有了子嗣,哪怕他立刻死了,王礼等人也能拥立幼主,稳定人心,继续反清大业。
而后裔,得先成婚立后了才能有啊!
所以,朱大王这称王都快半年了,却迟迟没立王后,甚至连一个侍妾都没,着实让王礼他们等不及了。
甚至要不是有吴阿兰在,王礼都快怀疑,朱大王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罢了罢了,婚姻大事,无论前世今生,早晚要面对的。
他今生既是这等身份,成婚生子已不是自己喜好,而是人心所向。
“罢了罢了,这事你们看着办吧……”
朱怡炅深吸口气,破罐破摔,结个婚而已。
王礼脸上露出笑容,郑重拜下:“臣等领旨!监国万岁万万岁!”
三日后,九月初四。
朱怡炅一大早便被宫中太监叫醒,这太监自然还是当初那位宣读称王诏书的。
醒来的朱怡炅在宫人服侍下,穿上自己那身龙袍,又戴上一顶绣有金丝龙纹的帽子。
穿戴整齐,朱怡炅出了寝宫。到了大殿,就见文官武将全部到场,连赖池这个诸罗总兵都没走,甚至还穿了一身武将盔甲,显得颇为正式。
见到身着红龙袍的朱怡炅出来,王礼率先行礼拜下:“臣等叩见监国殿下,殿下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等一律跟着拜下。
朱怡炅面无表情,右手虚抬:“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王礼又说:“请监国移步太庙!”
所谓太庙实际就是在原来王宫里弄了个单独的房间,用于摆放祭祀。
样式参照的也是一般的祖宗祠堂那样,只是按照顺序刻了大明二十帝的牌位在上,加上了南明四帝,去掉了建文,加上了一个朱三太子。
谁让他朱大王认的是朱三太子后裔呢,可不得给便宜老爹上个皇帝尊号,同样也不能忤逆便宜祖宗废了建文帝的旨意。
去往太庙,以大明监国身份对着太庙里的列祖列宗一阵祭祀叩拜,就算告慰完毕。
至于之后,就是迎接新娘,册立往后了,这后面基本全程朱大王都是木头人。
王礼这位府尊亲自上阵主持,说一句朱怡炅便做一句。不得不说古代的成婚仪式是真繁琐,尤其是越有钱的越繁琐,甚至繁琐到一点喜气都无。
全程面无表情,还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随便笑,严肃的都不像是要结婚的。
不得不说,王礼这位府尊除却是个官场好手以外,这当起司仪来也头头是道。
至少朱怡炅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等到这一连串严肃而又繁琐,繁琐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仪式结束,天色早已昏暗下来。
王礼这些参加主持朱大王大婚的文臣武将们,一个没走,全部聚集在王宫的庭院里头,摆席吃喝起来。
文臣武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没一会儿就有人上桌子了,又被侍卫给拽下……
这时的朱怡炅已来至寝宫新房。
屋内在一天前就已经布上了红蜡烛,在今早朱大王离开以后,又迅速铺上了红被褥。
一身红嫁衣的新娘子端庄的坐在床边,映照在昏暗烛光下,是新娘那婀娜的身形。
在烛影摇曳之下,倒别有一番风味。
床边的桌上,摆了一些酒食,外加一柄玉如意。
明明前三天都紧张的不得了,甚至昨夜还失眠了,现在临了,却是又忽然不怕了。
朱怡炅上前拿起玉如意,轻轻上前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新娘微微仰头,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阿兰。”
朱怡炅惊讶之余,却完全没有失望的感觉,反而还隐隐有些心中欢喜。
这老家伙确是个妙人!
“朱……朱大哥。”
朱怡炅笑了,笑的很开心:“娘子,现在应该叫咱夫君才是。”
“夫……夫君。”
吴阿兰念完,就立马羞涩的低下头。
朱怡炅看着对方脸庞,虽施了粉黛,却不仅不见脂粉气,反更显清新丽色,让人一眼看去便忍不住心生疼惜。
似是感受到了朱怡炅的目光,吴阿兰微抬起头,正好目光对视。
“娘子,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嗯……”
“这天气倒是热的很,为夫帮你宽衣吧!”
“好……啊,我自己脱,朱大哥你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