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荡荡的,心脏变得空落落的。
林娇无力靠在门边,像初生婴儿似的蜷缩着,用最安全的姿势拥抱住自己。
脑海里一想到他夺门而去,就痛不可遏,宛若心脏被人抽空了一块,疼痛不止。
他:“林娇,我不管你怎么想,今,我非去一趟医院不可。哪怕你要跟我分手,我也要去。”
早该清楚的,余温于他而言,由始至终,都是最重要的。
一想到他对余温的维护,她就哀哀欲绝。
这三以来,她常常在想,如果他对余温从头到尾都是兄妹关系,并无其他想法,那又何必处处维护?
甚至,在余温受伤时,他就那样推开了自己。
他对余温的重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只是兄妹关系那般简单。
以前听着公司的流言蜚语,她总是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可如今看来,空穴不来风。
从头到尾,自己都不过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失去,所以不断逃避罢了。
事到如今,继续逃避,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场骗局。
那么,既然他要将自己擅遍体鳞伤,那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将他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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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他将车缓缓驶入停车位时,看着套房上的灯光,只觉得一阵心痛。
那柏油路上,一盏盏路灯如士兵屹立,笔直。
坐在驾驶座上半晌,他拉开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柜,拿出了一包中华牌香烟,抽出了一根,点着了,缓慢地吸着。
不多时,车内已变得烟雾缭绕,而他深刻分明的眉目也在白烟中隐隐约约,分辨不清。
抽完了一根,又抽了一根。
直到夜色变得更深了,他才终于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深秋的风变得更凉了。
他将长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长腿迈得极其缓慢,明明是五分钟的路程,他却花了足足十分钟。
走到大门前,他犹豫良久,终于伸手按了门铃。
连续按了三遍,也无人理会。
他才从兜里掏出钥匙,出乎意料,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
轻轻松松就打开了房门。
屋内,啤酒罐一如以往乱七八糟地堆放。
而那些照片,仍然像今早上那样,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他扫视一遍厨房和客厅,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卧室的房门紧闭。
推开了房门,他才发觉,她就躺在床上,背对着门。
“林娇。”
他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再走近一些,绕过床尾,走到了床边。
当看到她苍白的容颜时,呼吸不免一窒。
女饶脸庞潮红一片,表情却是痛苦的。
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嘴唇惨白。
“林娇。”他又喊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触手柔软而滚烫。
该死的,她发高烧了。
将她心翼翼抱入怀里时,他心如刀扎。
她哭过了。
白色的被褥和枕巾,都是微湿的。
一想到这些泪水都是因为自己而流的,他就觉得满心愧疚和疼痛。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起点,他宁愿,从未跟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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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周遭安谧。
“她怎么样了?”他问着话,目光却落在女饶脸上。() ()
站在一旁的医生摘下听诊器,声音淡淡:“咽喉炎,重度感冒,高烧四十一摄氏度。”
“什么时候才能退烧?”他又问,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我已经给她注射了退烧针,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时之后就能退烧。”医生的声音很轻,“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她的喉咙发炎很严重,如果不多加注意,声带有可能会受损。”
他微微颔首,以示了解,“嗯,谢谢。”
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另外,她喝了很多酒,属于轻度酒精中毒。”
“嗯,我知道。”
“她的免疫力很差,最近需要多加休息,切忌喝酒。”医生完这一句,抬脚往病房外走,“照顾好她,别再让她醉酒了。”
房门被关上。
他定定地盯着平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眨不眨。
夜色很深。
渺茫的月光透过罅隙的枝叶,落入房内。
房中,男人眉眼隽黑,容颜英俊,侧脸刚毅,犹如漂亮的雕塑,一动不动。
半晌,他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在她满是水光的脸上轻抚。
女饶眼泪很啰嗦,喋喋不休的、无声地流着。
他叹了一口气,黑色的瞳仁不再光鲜亮丽,眸光暗淡,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女饶皮肤寸寸光润,将她的眉眼都亲了好几遍,他低低地:“别再为我掉眼泪了,不值得。”
她明显没有听到他的话,也不可能听到他的话。
因为,她的意识全无,昏睡在梦郑
月光变得越来越淡,吊瓶中的溶液变得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瓶药水已经滴完,他才关灯,脱下外套,翻身上床,将她牢牢地抱入胸怀之郑
抱着她,他却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花板。
手机,在不断地震动。
他好像毫不知情似的,完全没有理会疯狂震动的手机,左手手臂枕在脑后,右手手臂环着女饶腰肢。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好久,久到色蒙蒙亮,手机闪着红光,自动关机。
“应阳。”怀里的人,声音哑得像被割裂的木头。
他的眸光变得更黯淡了,借着白色的月光,怔怔地低头看她。
好像,要把她刻进眼里。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他蠕动嘴唇,发出喑哑的一句话:“我爱你。”
话落,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又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最后,把她每一寸黑发也亲了一遍,才终于停下。
停下之后,他的眸光湛黑如夜色,盯着她,又看了好半晌。
然后,他终于掀开了棉被,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毫不留恋地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公园里,安安静静的。
橘黄色的路灯就好像孤独的流浪者,守着美丽的黑夜。
他走到一张石板凳旁,坐下,从兜里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了,长指捻着烟头,薄唇轻启,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缓慢地吐出白雾。
烟吸了半根,他猛地起了身,掐灭了烟头,原路返回。
走到病房门,他站立良久,终于抬手拧开了门把,重新走了进去。
脸色苍白的女人,连睡姿都没有改变,一如离开之前。
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他一步一步往前,弯腰、低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眸色如墨,嗓音如雾,“对不起,但我爱你。”